“12月25日。”我心裡默默地把這個日期唸了一遍,心說這天不是歐美的聖誕節麼,德國人肯定要過這個節日,那麼我們一定可以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我正打算結束和崔可夫的通話,聽筒裡忽然傳來了古羅夫的聲音:“你好,親愛的奧夏寧娜同志,我想和你聊聊。”
古羅夫這麼一說,讓我心情頓時緊張起來,以往有什麼事情,他都是讓崔可夫或者克雷洛夫轉述。而今天他卻要和我親自談談,難道是出了什麼大事?我雖然心裡忐忑不安,但嘴裡還是禮貌地說道:“您好,軍事委員同志,我聽候您的指示!”
古羅夫呵呵地笑着說:“奧夏寧娜同志,別這麼拘束,我就是和你隨便聊聊。”接着他便東拉西扯地和我聊了幾句,最後他把話題一轉,和氣地問道:“……我聽別人說,你命令你的警衛連長尤先科上尉槍斃了一名逃兵,有這事嗎?”
“逃兵,什麼逃兵?”我一頭霧水地回答說:“軍事委員同志,您把我都搞糊塗了,我不明白您說的意思,我從來就沒命令尤先科上尉槍斃過什麼逃兵啊?”
“奧夏寧娜同志,你好好想想,”古羅夫的聲音變得公事公辦起來,他冷冰冰地提醒我說:“你再好好想想,就在今天中午發生的。”
“今天中午發生的事情?
!”聽到古羅夫的提示後,我皺着眉頭努力地思考起來,把我今天早晨到現在的全部行程都想了一遍,也沒想出個所以然。我捂住話筒。衝站在不遠處的尤先科招了招手,將他叫到面前,低聲地問道:“上尉同志,集團軍軍事委員同志說我們今天槍斃了一個逃兵,你記得有這回事嗎?”
尤先科聽我這麼問。也是一臉的茫然,他驚詫地反問道:“師長同志,我們今天絕對沒有使用過武器,怎麼可能槍斃什麼逃兵啊?”
“可是軍事委員同志很確定地說是今天槍斃的逃兵。”雖然尤先科回答得異常果斷,但我爲了給古羅夫準確的答覆,又追問了一句:“上尉同志。你確定今天真的沒開過槍嗎?”
“沒有,師長同志。”尤先科毫不遲疑地答道。見他回答得這麼肯定,我心裡覺得他不會在我的面前撒謊,沒準是古羅夫從誰的嘴裡聽到了什麼不準確的傳聞,纔會產生這樣的誤會。就在我剛剛鬆開捂住話筒的手掌時。尤先科忽然驚呼一聲:“等等,師長同志,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我連忙重新捂住話筒,用不滿地口吻問道:“上尉同志,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尤先科使勁地點點頭,接着壓低嗓門對我神秘地說道:“師長同志,您難道忘記我們在去一團的路上,遭到了德軍的炮擊。我們躲進了一個防炮掩體的事情嗎?”
尤先科這麼一提醒,我立即就想到了那個穿便裝的年輕新兵,因爲受不了德軍的炮擊。自己拿着槍爬出去開槍自殺的事情。想到這裡,我試探地問尤先科:“上尉,難道你是想說那個開槍自殺的新兵?”
見尤先科肯定地點點頭,我對這件事情便心中有數了。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維,接着再次放開捂住話筒的手,對着話筒說道:“報告軍事委員同志。情況都搞清楚了。”
“是怎麼回事?”古羅夫簡短地問道。
我連忙將今天從四團到一團的路上,遇到德軍炮擊。我們躲進了一個防炮掩體,遇上那名膽小的新兵的事情詳詳細細地向他彙報了一遍。
古羅夫聽我說那個新兵不是因爲逃跑被我下令槍斃。而是因爲被德軍的炮擊嚇破了膽,心理崩潰而自殺。他沉默了片刻以後,再次用冷冰冰的語氣問我:“奧夏寧娜同志,你能保證這名戰士是自殺,而不是因爲當了逃兵而被你下令槍斃的嗎?”
“軍事委員同志,我可以保證。”我肯定地說道:“尤先科他們所使用的武器,是大本營最新研製出來的,和我們部隊使用的武器有區別。您只需要派人檢查一下死者的傷口,就能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嗯,我明白了。”古羅夫等我說完後,又恢復了平常那種友善的語氣,“我會派人去調查這件事的。”
就在古羅夫要掛斷電話的時候,我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情,連忙叫了一聲:“軍事委員同志,請等一下。”
古羅夫不知道我叫他有什麼事情,不禁好奇地問道:“還有什麼事情嗎?奧夏寧娜。”
“是這樣的,軍事委員同志。”我不知自己心血**想到的事情,拜託給古羅夫的話,能否辦妥,所以說起話來有點吞吞吐吐。
“有什麼事情就說嘛,”古羅夫可能第一次聽到我這麼爲難地和他說事情,所以用鼓勵的語氣對我說:“我們都是老熟人了,只要在我能力範圍內的事情,我一定幫你辦好。”
“是這樣的,再過一週,也就是我們發起進攻的那天,是聖誕節
。”爲了不讓他把歐美的聖誕節和蘇聯的聖誕節搞混,我還特意強調了一句:“是德國佬過的聖誕節。”
“德國佬過不過聖誕節,關你什麼事兒啊?”古羅夫不解地問道。
見話已說到了這個份上,我也就不繼續兜圈子了,便直截了當地說:“是這樣的,軍事委員同志,我師不是有一批投誠的德軍官兵嘛。既然要過節了,總要給他們準備一點禮物,這樣他們纔會對我們的獨立師有歸屬感。”
“歸屬感!”古羅夫把我的話重複一遍後,饒有興趣地說:“你這個說法挺新穎的。你打算送他們什麼禮物啊?”
“本來我想請您從司令員的私人倉庫裡調撥一批巧克力的,不過在今天的繳獲物資裡,有不少的巧克力,所以就不用麻煩司令員動用他寶貴的庫存了。”我在短暫的思索以後。毅然對古羅夫說道:“就麻煩軍事委員同志爲他們準備一批蘋果吧。”
“蘋果?!在這個季節的蘋果可不好哦。”古羅夫聽到我的請求後,有些爲難地說:“聖誕節送蘋果,有什麼講究嗎?”
我記得在網上看到過歐洲的聖誕傳統風俗裡,有送蘋果的一說,不過記不清具體是德國還是捷克了。不過此刻我也管不了這麼多了。便將自己記憶裡的內容向古羅夫複述:“在德國的聖誕傳統習俗中,切蘋果是一種對來年的預測。他們將蘋果切開,如果第一下能看得見蘋果核,就預示着來年好運氣;如果沒有,就表示來年不順。”
“既然是這樣,那我就想辦法幫你搞一批蘋果。”古羅夫字斟句酌地說道:“就像你剛纔所說的。這樣做,能讓你手下的投誠官兵對你的獨立師更加有歸屬感。放心吧,我會盡快派人把你所需要的蘋果送過去。”
我放下電話以後,基裡洛夫立即湊過來問道:“奧夏寧娜同志,怎麼回事?明明只是一名膽小的戰士。在敵人的炮擊中精神崩潰而開槍自殺,怎麼一轉眼就變成了你下令讓尤先科上尉處決逃兵了呢?”
看到基裡洛夫似乎還想繼續說下去,我連忙擡手製止了他,同時說道:“行了,政委同志,這事到此爲止,不要再提了。”雖然我不讓基裡洛夫再提此事,但我的心裡卻在暗想:難道那天待在防炮掩體裡的幾名戰士中。還有內務部的人員嗎?
爲了分散基裡洛夫和阿赫羅梅耶夫他們的注意力,我便將崔可夫剛剛在電話裡所說的內容,向兩人簡單地介紹了一遍。看到兩人也不知道25號是歐美聖誕節的樣子。還專門爲他們簡單地科普了一下。
等我的話說完,阿赫羅梅耶夫便低頭看自己面前的地圖,研究我們在聖誕夜該從哪個方向突破德軍的防禦陣地。而基裡洛夫則在好奇地向我打聽聖誕送蘋果的風俗。
此刻我的情緒穩定了下來,總算想起剛剛所說的風俗,應該是捷克而不是德國的。於是便給基裡洛夫介紹起德國的聖誕風俗:“在德國,傳說聖誕老人會把堅果和蘋果放在孩子們的鞋裡。他乘雙輪馬車四處漫遊。觀察人們的行爲,尤其是小孩。如果表現好,將會得到蘋果、堅果、糖等諸多獎品;而表現不好的。則會挨一鞭子。家長們紛紛採用此傳說來鼓勵孩子們聽話,並贈送蘋果給孩子來表揚孩子。”
基裡洛夫聽完,呵呵地笑了起來,他笑過以後說:“奧夏寧娜同志,格拉姆斯、貝克曼他們這批德軍官兵在我們師裡的表現真的很不錯,他們應該得到這樣的獎勵。”說到這裡,他似乎想起了我對他說的版本和對古羅夫說的版本有區別,還善意地提醒我:“剛剛您對軍事委員所說的風俗好像搞錯了,是不是打個電話糾正一下?”
聽到他的這個建議,我連連地擺手說:“不用,不用,”我心裡明白爲了這種不值得一提的小事,打電話去麻煩古羅夫,未免有點太小題大做了,所以一口否決了他的提議:“軍事委員他們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辦,我們不能用這種小事去麻煩他們
。”
“既然是這樣,那就算了吧。”基裡洛夫見我不反對,也就沒有再堅持。
而阿赫羅梅耶夫此刻從地圖上擡起頭來,望着我說:“師長同志,我有個想法,在聖誕夜進攻時,我們師應該將主要的力量集中在一團現在的區域。”說着他把地圖向我的面前推了過來,用一支紅藍鉛筆指着上面向我介紹說:“您看,目前一團在捷爾任斯基區邊沿的幾棟樓房,和德軍盤踞的‘紅十月’工廠的陣地只有兩百米左右的距離。一旦突破德軍的陣地,我們的部隊就能迅速地衝進廠區,和堅守在工廠裡的友軍殘餘部隊匯合,將這股盤踞在廠區內的德軍部隊全殲掉。”
我盯着地圖沒有說話,默默地考慮着阿赫羅梅耶夫計劃的可行性。而基裡洛夫歪着頭看了一會兒後,擡頭問道:“奧夏寧娜同志,您認爲參謀長的這個計劃如何?”
我等基裡洛夫說完後,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說道:“德國人當時忙着過聖誕節,防備一定很鬆懈,沒準指揮官還會將士兵聚集起來慶祝,這時對他們實施炮擊,便可以對他們造成重大殺傷。等炮火急襲結束後,他們一定會死傷慘重,而倖存下來的也在短時間內無法形成戰鬥了,而我們這時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上去,乾淨徹底地將陣地上的德軍收拾掉。”
“師長同志,我有個建議。”站在旁邊的阿赫羅梅耶夫忽然表情嚴肅,鄭重其事地對我說道:“不能該不該說?”
“參謀長同志,你有什麼想法儘管說出來。”我面帶微笑地對自己的參謀長說道:“雖然大家都很熟悉,但如果你的計劃不切實際無法實施的話,我還是毫不猶豫地否定掉。”
我的話引起了基裡洛夫的笑聲,阿赫羅梅耶夫緊繃着臉也帶上了笑容。他在得到了我的同意後,大膽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師長同志,我覺得不能光打軍事仗,同時還要學會打政治仗。”
“政治仗?!”基裡洛夫聽到這個新鮮的詞彙,好奇地問阿赫羅梅耶夫:“參謀長,您說的是什麼意思,能說詳細點嗎?”
“政委同志,我接下來就將做詳細的說明。”阿赫羅梅耶夫毫無保留地說出自己心裡的想法:“記得以前我軍被德軍包圍後,德軍指揮官爲了減少自己部隊的傷亡,通常都會派出懂俄語的官兵,用高音喇叭衝我們的指戰員喊話,勸他們放下武器投降。……”
“我明白了,參謀長同志。”阿赫羅梅耶夫的話剛說了一半,便被基裡洛夫打斷了,他興奮地對我說道:“奧夏寧娜同志,我明白參謀長所說的意思,他是想讓格拉姆斯他們在聖誕夜的反攻中,能通過高音喇叭的喊話,勸那些陣地上負隅頑抗的德軍向我們投降。我覺得這個主意不錯,您的意思呢?”
其實我當初留下格拉姆斯他們的時候,心裡就曾經有過這種想法,只不過條件一直不成熟,所以格拉姆斯和他的部下才會始終被我雪藏着,現在終於到了可以讓他們派上用途的時候,所以我非常乾脆地點點頭,接着吩咐阿赫羅梅耶夫:“參謀長,給格拉姆斯上尉他們打電話,讓他們立即到師指揮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