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長的名字我沒記住,我只知道他姓牛。班裡面我能記住的也就是舍友和楊咪她們四個。
連續三天的軍訓,這個班長在我的印象中一直都是溫文爾雅的哪一類,嘴邊常常掛着笑。遇個啥事兒都樂呵呵的說“不着急”,要不就是“沒關係”。所以剛纔他被對面那班人高馬大的傢伙欺負,也實屬預料之中的事情。
不過,他最後這一嗓子卻是讓我有些驚訝。說句不好聽的。他這恐怕是狗急跳牆了。
牛班長這一嗓子讓整個現場的人都安靜了下來,因爲此時正是軍訓散操的時間,所以周圍也圍攏了不下百多號看閒事的學生,這樣一來。近三百多人的眼睛都集中在他身上,這樣的注目禮所帶來的壓力也可想而知。
“開竅了?等得就是你這一句。不過我話擺這裡,你們要是去幹架還他媽的再和學校打小報告,那我就是死也要咬下一塊兒肉來。所以有膽兒的去,沒膽子弄的趁早滾蛋!”對面那半張收住手喊了一聲,然後直接分開人羣向訓練場的盡頭走去,他們班的學生對望一眼,也都齊刷刷的跟着向前,竟然沒有一個退縮的。
“你們......想去的就去,不想去的就忙自己的去吧。”牛班長看着對面班級的人氣勢洶洶的走掉,再回頭看看自己班的人,除了十幾個臉紅耳赤的同學,剩下不是低眉垂眼就是猶豫不定,根本沒什麼凝聚力可言。
要真是這樣下去,這開學的第一次就散了人心,以後四年想要再凝聚起來可就難了。
我想了想,一邊推開人羣向林子那邊走,一邊大聲向舍友喊道:“嵐楓、徐豐、李帥達!走了!”
他們三人二話不說便跟着我向前走,其它人一看,陸陸續續也跟上了十幾個男生。
“喂,陳富貴!”我剛走出圍攏的圈子兩三步,楊咪跑來喊了我一句,見我沒理她,又拽了我一下軍服。
我看着詩詩、南音安然她們也跟了過來,問她幹什麼。
“你能行不?”她眨眨眼問了一聲,臉色有些擔憂。
這個問題也是沒誰了。你說你能當着一衆人問一個男人能行不能行嗎?是個帶把的恐怕都不會說“不能行”三個字,丟不起那人啊。
不過這小妞難道是轉了性子?怎麼看她臉色像是替我擔憂了。
“沒啥能行不能行的,打過就知道了。怎麼,你突然大發愛心難道是怕我受傷?”
楊咪一聽直接翻了個白眼,然後伸手就要掐我卻被我躲過,“我擔心你個大頭鬼,你真是老孔雀開屏自作多情。我覺着你要是不行就別給班長惹事,你看看他多可憐嘛,好好說話卻被那個該死的傢伙那樣羞辱,太混蛋了!我們一起勸勸班長不要理會就行了,難不成對面那些人還真不讓咱們走?”
我艹,我心裡罵了一句。暗忖你原來在擔心別人,你丫怕的不是我打過打不過或者受傷不受傷的問題,你是怕我挑起了戰火影響到班長。我還真是老孔雀開屏了。
“呱噪!”我直接甩了一句繼續向前走,實在不想鳥這個女人。
“咪咪你有病麼,富貴是爲咱們班出頭呢,你不說點關心的反而擔心別人,你這樣很傷人的好不好。”詩詩的聲音雖然很小,我卻能聽得一清二楚。
“這件事因爲我起,他幫我解決是應該的。他可是拿着我爸給他的工資呢好不好啦,我憑什麼對一個拿着錢做該幹事的人去關心啊,那是他的職責所在嘛,難道我說的不對?”楊咪並不同意詩詩的說法,在她眼裡我就是一個爲她打工的。
我聽到這話都有一種拿手機呼她臉上的衝動,這楊咪是真的不知人情世故,就算是你老子給我錢,那也得看我愛幹不愛幹,現在卻整得我就像賣身給你家的家丁或者奴隸一樣,聽着真憋屈。
“快別說了,讓富貴聽到生氣了就不好了。我發現咪咪你這說話越來越不靠譜了,以前高中還不是這個樣子的。”
“就是,咪咪你這話換我我也不愛聽呢。現在是一個班的行動,雖然是因爲你而起的,但已經變了性質了好不好,你怎麼腦子就轉不過這彎兒來?”
南音和安然顯然也聽不過去,開始在一邊低聲的勸她不要亂說話。
我聽了這才心裡稍稍舒服一些,但沒想到楊咪接下來的一句話直接就將我弄毛了。
“行了行了,你們說教我幹嘛。怎麼一個個的胳膊都向外撇了嘛,我管他爲誰做什麼,我家養着的狗見了生人還知道叫兩聲呢,他拿了那麼高的薪水就不該表現出一些忠誠麼?”
“你瘋了吧!”
“我艹你個傻女人,你活到火星去算了!”
“別說了別說了,他要聽見就不好了!都別說了!”
......
“富貴,你愣着幹嘛,走啊?”身旁的嵐楓見我突然站在原地不動了,轉身拉了我一把。徐豐和李帥達聞聲也轉回頭,看着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我的一臉的莫名其妙。
我長出了一口氣轉身就向反方向走去,我實在沒有心情或者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們這些問題。我現在想做的,只是離開這裡冷靜一下,然後考慮和楊藝文把口頭合約解除掉。說真的,現在的心情比吃了蒼蠅還要噁心許多倍。
他們三個愣了,但旋即跟着我向後走,一邊走一邊問我出了什麼事。
陸陸續續與我擦肩而過的同班同學都用奇怪的眼神在打量我,也許在幾分鐘之前我第一個走去出頭,但現在卻第一個折返像是要打退堂鼓,這樣的巨大反差讓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
同時錯過的還有楊咪她們四人,不過我連看都沒看,實在懶得多理。
“富貴,你不會要退出吧?剛纔要去幹的是你,現在怎麼這樣了?出了什麼事?”嵐楓依然不依不饒的問着,語氣有些不太高興。
“沒啥,就是不想打了,突然覺着......無聊!”我看着他的眼睛說了一句,我沒指望他能看懂我此刻的心情,但我希望他尊重我的選擇。
“你......”嵐楓皺起了眉頭,汗水順着形成的“川”字流下,我在那短暫的一瞬間看出了他對我的不滿和懷疑。但在下一秒,他突然長長的吐了一口悶氣,嘀咕了一聲“我也不去了”便和我一起走。
而徐豐和李帥達則是尷尬的笑笑,一言不發的跟了上來。
我看到這一幕真是哭笑不得,我怎麼感覺我們宿舍四個人的凝聚力都要比一個百多號人的班級凝聚力還要強大。
“陳富貴!”我們四人悶不做聲的走了幾步,突然聽到有女聲在喊我。
我回過頭一看是李詩詩,不用想都知道她夠來是幹啥的。所以想也沒想繼續向前走。
誰想她跑上幾步繞到我前面,突然張開雙臂將我攔住。然後對另外三人說道:“你們先去那邊涼快,我有話要單獨和陳富貴說。”
等三人都莫名其妙的走開之後,詩詩一拳就打了過來砸在我胳膊上,她咬着嘴脣,看上去十分生氣:“你是不是聽到我們剛纔的話了?你這人怎麼這麼小家子氣?她說什麼你不要理就是了,現在咱們班差不多都過去了,你剛纔這帶頭的卻臨陣脫逃,你不怕以後別人戳你脊樑骨啊?”
我不想解釋自己的心情,也不太敢看她此時的眼睛。說實話我知道自己現在是任性,是因爲她一個人兒不顧班級,但我確實有些心灰意懶。於是我擡起頭,目光越過她的頭頂向更遠的地方看去,不準備和她解釋什麼。
“你說話啊,你這個呆子!難道她對你來說很重要嗎?她說幾句話就能刺激到你?要是這樣那我現在轉身就走,你愛幹什麼幹什麼都與我無關!我現在說的是爲你好,你自己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她說一句就用那小拳頭打我一下,似乎在發一些莫名的火氣。
“我知道你說的對,不過她說的話太難聽了,再怎麼着也不能拿我和她家養的狗比吧?我成什麼了?你讓我發發小脾氣好不好?”眼看着我躲不過她這一關,我索性也就直說了。
“那現在發完脾氣了嗎?這臉子都甩了,她剛纔也看到了,這總可以了吧?怎麼一個大男人還那麼小心眼的,真是少見。走吧和我回去,你多多少少在班級裡有影響力的,你這樣走了對班級對你都不好,你哪怕不動手吶喊幾聲也比現在強!”
“我有影響力?你開什麼玩笑?”我嗤笑一聲,指着自己的鼻子問她,她這話可真讓我迷糊了。
“廢話,開班會那天我們都睡覺沒來。後來聽宿舍女同學說那天你唱歌的事兒了,你這人又帥又有正能量,不少女生都青睞你呢,你說有沒有影響力?現在滿足了吧?走不走?”詩詩終於停下手不打我,翻了個白眼,噼裡啪啦和我說完便要扯我回去。
我一聽這個笑了起來,沒想到我自己在女生中還留下好印象了。
“心裡還是不爽,你要是能找到讓我高興的方法我轉身就回去!”我說這句的時候其實已經不怎麼氣了,暗忖大不了這事兒完了就和楊咪她老子說拜拜,現在礙於面子還不好直接回去,所以只能這麼說。
李詩詩聞言咬了咬嘴脣,看了看在一旁林子裡埋頭討論的三人,又看了看那邊已經在林子邊上站滿的人,踮了踮腳尖不知道要最什麼,但隨後臉突然紅着又站好,有些扭捏的說道:“我請你吃飯可不可以?這下高興了沒?”
請我吃飯?這算什麼讓我高興的事兒?真是莫名其妙。
正在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的時候,餘光裡瞥見一個人迅速向這裡跑來,我擡頭一看是南音。
她捂着胸口氣喘吁吁的說道:“咱們班好幾個人都被打流血了!連那個膽子最大的女同學許婷都被打了,陳富貴你快來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