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下,男人的背影格外的高大挺拔,說不出的讓人安心。
“霍清隨!”
不遠處。
“砰!”
又是一聲爆炸聲。
“易少!”
在火燃燒起的那一秒,袁姿便不顧受傷的身體奮力掙脫開了桎梏,不顧一切的往左易那跌跌撞撞跑去。
火光沖天,她只能隱約看到他的身影。
危險,隨時而至。
“易少!”終於發現了他,袁姿一顆吊着的心終於稍稍落下,差一點就喜極而泣,“易少……我們走!”
手臂在隱隱作痛,但她顧不上了。
“易少。”她蹲下就要去拉地上那個男人,“我……啊!”
猝不及防的一推,她身體失去平衡往旁邊倒去。
“易少,你……”
未出口的話卻在撞入男人那雙和以往不同的幽沉眸子時,硬生生堵在嗓子眼。
那眼神……
分明是厭惡!
“易……”
“我不是他!”嘶啞沉暗的一聲,赫然打斷她的話。
袁姿呼吸驀地一滯!
觸目所及,他的神色,自己從未見過。
那麼冷,那麼陌生,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可……
他分明就是自己追隨多年的易少啊!
“易少……”大腦有些亂,袁姿試圖起身。
鮮血還在順着手臂流淌。
但,痛意早已沒有。
此時此刻,左霆川有的,只是厭惡,憤怒,以及……痛恨。
他是左霆川,不是那個一再傷害夏晚的左易!
不是!
他不是!
薄脣死死緊抿成一條線,左霆川垂着眸,手背青筋畢露,周身更是籠罩着無法形容的黑暗氣息。
“易少……”
“滾!”那個字眼一經鑽進耳中,左霆川只覺說不出的刺耳,他擡頭,極其冷漠地盯着面前人,一字一頓,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我說了!我不是左易!滾!”
袁姿猛地僵在原地。
時間好似有短暫幾秒的凝滯。
終於……
她後知後覺發現了不對勁。
太陌生了。
不論是神情還是眼神,還是說話的方式,態度,亦或是……他的聲音。
對,就是聲音。
剛剛的聲音……不似易少的!
下一秒,腦中一個不可思議且難以置信的念頭倏地衝了出來!
袁姿呼吸停滯,手指止不住的顫抖。
“砰!”
爆炸聲彷彿越來越清晰。
袁姿猛然驚醒!
臉色有些泛白,再也顧不上其他,她一個箭步衝到男人面前,用盡全部力氣拽他:“易少!不管怎麼樣,我要帶你離開!這裡太危險了!我們……”
“砰——”
“唔!”
只是短短兩秒,話還不曾說完,袁姿的後背毫無徵兆被重物砸到,痛悶一聲,她倒地!
左霆川……亦是!
她這才發現,男人的腿不知什麼時候被一塊鋼筋水泥砸到了!
“易少!”
“砰!啪——”
忽的兩聲爆炸,越來越近,越來越響,而如巨龍的火光,則越來越猛,燙得好似能將人灼燒。
袁姿雙眼卻是睜大到了極致!
油桶!
這裡……這裡竟然有油桶!
“砰!”
又是一聲巨響,重物接二連三砸落。
而眼看着……
“易少!”
心跳在這一秒停止,袁姿驚恐萬分,想要爬起來推開男人,然而自己根本就沒力氣!
“易……”
電光火石間,她只看到了一道矯健的身影飛奔而至,拽過易少翻滾了出去!
“砰!”
重物砸在了原本摔倒的地方。
左霆川額角狠狠一跳!
是霍清隨……
“走。”
乾脆利落,但過於冷漠的一個字在傳入了耳中。
下一瞬,他整個人被拽起。
周遭是越來越滾燙的空氣,危險隨之靠近。
近在咫尺。
“砰!”
爆炸的威力已涉及而至。
不能再浪費時間了,他們現在,就是在和死神搶時間!
霍清隨抿緊了脣,二話不說拖着左霆川就往外走。
卻不想袁姿掙扎着擋在了面前。
“易少!”
她的眼中,滿滿的都是防備和抗拒。
霍清隨忍不住冷笑:“不想他死,就滾開。若是想死,我也不會攔你!”
被他的氣勢一鎮,袁姿頓時失聲。
霍清隨沒再看她一眼。
對他而言,他要帶出去的,只是左霆川,他不會讓晚晚一輩子被那張自責折磨。
他當即加快了步伐。
而左霆川……
時間每過一秒,他的臉色就白上一分。
“是……他麼?”他終是出聲。
哪怕周遭的聲音很嘈雜,霍清隨還是清晰的聽到了他的聲音。
他自然知道他問的是什麼意思。
沒有聽到迴應,左霆川一顆心越發沉冷,再開腔,他說不出的艱難和自嘲:“我就是他,是麼?”
在辦公室看到胸前莫名其妙出現的傷口時,他就開始懷疑了。
而那個陌生女人的一句“易少”,終於讓他肯定。
但……
他寧願是假的。
他愛她,卻一再傷害她。
而今晚……
“爲什麼……救我?”
火光映射下,霍清隨面容冷峻無比,連說出口的話都是如此:“你救過晚晚,不止一次。”
夏晚……
心尖倏地被刺痛,左霆川猛地閉上了眼,嗓音啞到了極致:“對不起……”
霍清隨沒有作聲。
眼看着,兩人就要走出去。
“砰——”
其所未有的一聲巨響在耳旁炸開,幾乎是同一時間,強勁的炸藥威力兇猛襲來!
身後,袁姿的雙眼瞪的死死的,驚恐喊出來的話語早已變了音調——
“易少!小心!”
時間彷彿被定格。
翌日。
“霍清隨!”
夏晚猛地驚醒,下意識坐了起來。
睜開眼,入目的是不算陌生的風景。
通透的落地窗,陽光照射而進,擡頭便是天空。
這是……
容城焦南山別墅?
那,霍清隨呢?
昨晚……
記憶一點點的復甦,定格在了她昏迷之前那沖天的火光,她似乎……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霍清隨麼?
呼吸猛地一滯,夏晚起身,餘光瞥見了自己身上穿的睡衣。
是……之前霍清隨爲她準備的。
一顆吊着的惶然不安的心沉穩了下來。
拉開門,她下樓。
別墅裡很安靜,除了……水聲。
夏晚擡眸,只停頓了兩秒,便往一樓的洗手間方向走去。
手還沒有握上門把,門卻被打開了。
四目相對。
男人的鷹眸溼潤又黑暗,像是蘊藏着無人能懂的情緒。
他的短髮溼漉,飽滿的額頭上還殘留着水珠,再往下,是精壯赤裸的身軀。
腹肌,人魚線……
全是她熟悉的。
最後往下,應該是他隨意圍的一條毛巾,遮住了關鍵部位,卻愈發神秘引人一探究竟。
若換做平時,夏晚指不定要偷看一番,然後趁機調戲他。
但現在,她只想抱住他。
眨了眨眼,她揚脣。
“霍清隨。”
“我在。”
肌膚終於相貼,夏晚上前一步,不管他身上還沒有完全乾,徑直伸出手牢牢的圈住了他的腰,並把自己的腦袋埋在了他的胸膛裡。
熟悉的氣息,熟悉的懷抱。
是他,她的霍清隨。
他就在自己眼前,平安無事。
平安就好……
摟着他腰腹的雙手不由自主緊了緊,夏晚動了動腦袋,讓自己的耳朵更緊貼他的左心房。
“砰砰砰——”
她聽着他的心跳聲,前所未有的安心,亦是隻有他才能給的安心。
她沒有說話,也沒有再動一動,只是抱緊了他。
安靜的別墅裡,充斥着溫情和溫馨。
察覺到她的需要,霍清隨同樣抱緊了她,甚至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裡。
鼻尖是獨屬於她的淡淡清香,情不自禁的,他將脣印上了她的秀髮。
他也沒有說話。
此時此刻,兩人之間根本就不需要說太多,哪怕是再簡單不過的一句話。
一個擁抱,足矣。
兩人久久未動。
直到——
胸膛處泛起不甚明顯的溼潤。
“哭什麼?”霍清隨微的勾了勾脣,一手捧住懷裡人的臉,另一隻手的指腹則溫柔拭去她眼角的淚水,“不哭了,嗯?”
熟悉的觸感瞬間遊走至渾身上下每個角落。
夏晚咬了咬脣,別過微微發燙的臉臉,有些甕聲甕氣:“我沒哭。”
“好,沒哭。”霍清隨笑。
夏晚習慣性瞪了他一眼,不知怎麼的,竟有些莫名的羞赧。
她轉身就要走。
手腕驀地被握住。
下一秒,她整個人被男人單手抱住。
他的下顎就埋在她的脖頸裡,無關情慾的吻接二連三落在肌膚上,溫熱的氣息隨之而至。
“乖,我沒事。”他含着她的耳垂低聲哄道。
嗓音是一貫的低啞性感,和平常無異,亦是再簡單不過的一句話,可夏晚聽着,卻覺得胸膛裡酸澀的厲害,好像全都被他勾出來了似的,止都止不住。
事實上,她根本就沒打算哭。
現在……
“都是你!”小嘴一撅,她使起了小性子,仗着他的喜歡,惡人先告狀一般委屈控訴,“我纔沒有要哭,是你勾我的,討厭!”
霍清隨吻了吻她的眉眼:“嗯,我討厭。”
“我沒哭!”
“對,我的晚晚沒哭。”
“都是你!”
“嗯,是我的錯,是我不好,不該惹你哭。”
“……”
一來一回,無論她說什麼,男人都溫柔的配合着,哄着她。
而他眼裡和話裡的寵溺,滿的都早已溢出來。
夏晚心中又酸又甜。
“霍清隨……”
“我在。”
看着他繾綣深情的雙眸,夏晚再也忍不住,猛地撲進了他懷中。
不想卻在同一時間敏銳的察覺到了男人身體的微僵。
像是……
呼吸倏地一滯,夏晚一顆心猶如被攥住似的難受:“你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