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檀凝着她被帶下去離開淑寧宮的背影,便沒有再看她一眼,沉聲道,“朕如此處置右昭儀,太后還有異議嗎?”
聽罷,太后想了想,這右昭儀被押入天牢想必少不了一頓嚴刑拷打,這招了自然給她個痛快死法,不招那便只有繼續折磨她。
當下太后便應和道,“哀家尊重皇上的意思。”
這太后都沒意見了,慕容恆和洛嫣兒哪裡有能反對什麼,只能默認皇上的這個決定。
慕容恆心裡經過深思熟慮後,覺得這不失爲另一種更好的辦法,雖然暫時不能處死右昭儀,但若能連洛嫣兒一起連根拔起,豈不是一石二鳥?
而洛嫣兒心底隱隱不安,蘇初歡會玉石俱焚地供出她,雖然她手裡還有她是蘇家人的把柄,但難保在她臨死前不會拖她下水。
這麼想着,洛嫣兒的臉色並不好看。
經過這麼一出,審問算是結束了,慕容恆帶着慕容爾嵐告退,而銀情也跟着退下,一方面慕容爾嵐的病需要他診治,所以慕容恆便替他求情,說他出了給右昭儀毒藥,其餘並不知情,另一方面他有免死金牌,所以自然沒能拿他怎麼樣。
直到容檀離開前,和洛嫣兒擦肩而過,她纔回過神,剛想告退便聽到他些微疲累地低沉道,“陪朕到御花園走走。”
洛嫣兒回過神來,才收斂了心底的心虛,淡笑道,“好。”
果然,蘇初歡被處死後,容檀纔會一心一意對她,前提是那個女人不會供出她來。
即使她會供出自己,她也要讓她再也……說不出來!
容檀沒有注意到她眼底的狠意,只是邊走邊似乎隨意提起,“朕記得你平日不常來淑寧宮,怎麼今日也在?”
“是太后派人要臣妾來的,只是沒想到會發生今日這樣出乎意料之事。”洛嫣兒從容不迫地應道,這話倒是真的,若是她的性格,肯定不會貿貿然出現在淑寧宮,惹人懷疑蹚渾水。
“出乎意料?你也認爲右昭儀不會做出這種事?”容檀不動聲色地瞥了她一眼,這個溫柔賢惠的女人,此刻眼睛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聽罷,洛嫣兒淡笑,“憑以前和昭儀妹妹相處下來,她定然不會是做這種事的人,可今日證據確鑿,倒也教會了臣妾一句話,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自然不會在容檀面前,表露對蘇初歡半點不滿。
容檀卻突然停頓了下來,斂起深如潭水的眸,“那你認爲是右昭儀一人所爲,還是另有她人幫她?”
洛嫣兒似乎思考了片刻,才謹慎回答,“從目的性考慮,陷害皇后之人必定是想要皇后之位,那麼肯定是後宮衆妃嬪之中,是不是右昭儀一人所爲臣妾不敢妄言,便連臣妾在皇上心中也有這樣的嫌疑吧?”
“那你有害皇后之心?”容檀不答反問,讓人看不清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還是在暗示什麼。
“臣妾若是愛皇上,肯定有想獨佔皇上的心思,斷不敢說一點沒有,但付諸行動又是另一回事,臣妾自知沒有這個本事。”洛嫣兒如是說,要不是她早有心理準備,恐怕只會在慌亂中在他面前露出馬腳。
聽罷,容檀似乎沒有再懷疑她,只是邪冷地揉了揉眉心,“朕相信你,好了,退下吧,朕回養心殿了。”
洛嫣兒欲言又止地站在原地,望着他離開的背影,她眸子顯而易見的失落,她回答錯了嗎?
不然他爲何不去陪她回景蘭宮?
她還以爲除去蘇初歡,他便會日日夜夜陪着她,可事情發展的連她都看不透了。
難道……他不捨得蘇初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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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
天牢陰暗潮溼的牢房外,蘇初歡眼神空蕩地不知道望着哪裡,她脣緊緊抿着,冷汗從她額間一滴滴滲下來,滴落在地上。
若是不看她身上血跡斑斑,還真看不出來她正在受刑,連一聲都不吭,便是將她綁在木樁上鞭打她的侍衛都吃驚,她這麼能忍。
這樣的鞭刑一般承受到十鞭,男子都不一定不叫出聲,何況一個嬌生慣養的娘娘。
“是不是你對右昭儀手下留情了?現在她可是毒害皇上的死囚,再過幾日便要處斬,用力點,撬開她的嘴,否則我們都得受牽連。”
“我已經用盡全力,要不你來,我去喝口水換你。”
另一個侍衛接過鞭子,重重甩了一鞭子,見她不吭聲,兇殘地吼道,“嘴還挺硬的!說不說?到底還有誰和你一起謀害皇上?那個人是誰?”
一鞭子,緊接着一鞭子,一點喘息的機會都不給她。
只見她眼神渙散,臉色白得透明,看上去像是失去知覺和意識,可是嘴還是緊閉着。
侍衛見她快不行了,才嘖了一聲吐了口唾沫,扔了鞭子,替她解開了綁着木樁的繩子,她便毫無支撐的倒地。
見狀,侍衛雖然停下了鞭打她,但拿了一旁的冷水,直直地潑到了她的身上,想弄醒她繼續,可見她毫無反應,心想現在還不能真的弄死她,要不然怪罪下來誰也承擔不了。
這天牢也沒有請御醫的先例,只能硬生生拽着她的頭髮,將她扔到了牢房裡,讓她暫時休息半個時辰,再拖出來繼續嚴刑拷打地審問。
周而復始,他堅信沒有人能夠抵擋得住這樣的酷刑,肯定會一五一十地招認。
聽着牢房的鐵鏈被鎖上,蘇初歡才緩緩睜開了染着血絲的眸,她僅僅動了下身子,便渾身扯得生疼。
這樣的酷刑她在容檀說出嚴加審問這四個字的時候,便已經預料到了,所以她才能一聲不吭忍受下來。
她之所以不開口,不是爲了庇護洛嫣兒,而是還不能死了報仇的心。
但是能這麼堅持多久,她自己也不知道。
若是真堅持不下來,她想蘇家的列祖列宗在天有靈也不會忍心再責怪她……
在她十歲以前,她與常人一樣如同掌上明珠被家人寵愛着,在她十歲以後,她雖然失去了這一切,但有容邪的溫柔呵護寵愛着,而現在……她身在容檀的身邊,如同在地獄裡一般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