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慕容恆口中的那‘人證’‘物證’,蘇初歡確實無話反駁,其一那毒藥配方確實是銀情交給她的,其二她也確實去過天牢,而被買通的宮女和天牢侍衛會一口咬死是她指使的,她再怎麼辯解都無濟於事。
顯然這件事是早有預謀,不給她任何喘息和辯駁的機會,一定要將她置於死地。
當初將那張藥方留給洛嫣兒,是她犯的最大的錯誤,才讓這個女人反咬一口,將所有罪責全部推到她身上。
此刻,蘇初歡餘光還瞥見了洛嫣兒似笑非笑的嘴角,似乎便是在那裡,看着她怎麼死的洋洋得意。
蘇初歡小臉蒼白地深吸了口氣,她握緊了手心,聲音嘶啞道,“你說我陷害皇后,我這麼做能得到什麼?”
她知道她在問無用之話,她只想拖延時間,等到他來爲止……
慕容恆見她垂死掙扎,便冷笑道,“當然是皇后之位,爾嵐若是被你害死,你便能名正言順地除去後宮一個有力的競爭對手,說不定你早已盯着皇后之位,只是皇上還未肯立你爲後,讓你的如意算盤沒有打響罷了。”
“就算我除掉了皇后,皇后之位也不一定是我的,何況我當時並沒有失寵,我爲什麼要冒着這樣的風險除去皇后?”蘇初歡的理智回來了一點,她眸色微微涼了幾分。
見她沒有像小丑一樣求饒,反而如同女王一般質問自己,慕容恆俊顏鐵青,即使能言善辯的他,也一時回答不上來。
這時,洛嫣兒才放開了神志不清的慕容爾嵐,意味深長地淡道,“昭儀妹妹若是一時糊塗做錯了事,承認了也便罷了,太后消氣說不定能輕罰你,若是在鐵證面前還做無謂的爭辯,只會惹怒太后。”
她看似做好人,實則便是在逼她認罪。
蘇初歡緘口不言,她若現在認罪,太后當場賜死她都有可能,她能做的也只是拖延時間,再想想有什麼辦法能夠脫身。
見狀,氣氛一陣僵持。
不過太后想即使蘇初歡不肯認罪,鐵證如山,讓人逼她畫押然後先斬後奏,皇上也是無話可說的。
想到這裡,她正要開口,便聽到了淑寧宮外傳來了太監的通報,“皇上駕到——”
來得……可真是時候!
太后眉間都快皺出褶皺,她明明讓人不準透露半點消息,這到底是誰給皇上通風報信的?
見狀,洛嫣兒漂亮的眼睛一眯,冷嗤了聲,真是不能小覷這個女人,來之前便做好萬全的準備了,原來剛剛只是在跟她們拖延時間,竟然沒有露出一絲破綻讓她產生懷疑。
她,還真是比皇后難對付得多。
這時,洛嫣兒在全部人注意力在即將走進來的皇上身上時,不經意走過她身邊,用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雲淡風輕道,“在皇上面前承認是你陷害慕容爾嵐,或者我替你開口,你根本不姓沈……你姓蘇。”
她是蘇家人這個把柄終於用上了,若是皇上知道她便是被他滿門抄斬的蘇家之女,不說會不會將她斬首示衆,蘇初歡這輩子也別想再替蘇家報仇了。
話音剛落,蘇初歡發白的指尖陷入手心,微微顫抖,她若是承認了陷害慕容爾嵐,那連容檀都救不了她,她若不承認,洛嫣兒便打算將她是蘇家遺孤這件事公之於衆。
她計劃了這麼久的報仇便功虧一簣了。
她的這條命還沒有替蘇家復仇重要,最終在兩者權衡之間,蘇初歡聽到了身後走過來的腳步聲,也聽到了從自己脣邊冷靜地說出,“是我誣陷皇后……毒害皇上。”
話音剛落,衆人顯然不知道她爲何突然當衆承認了,還當着皇上的面。
太后愣了愣,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還是放鬆地笑了,這下即便皇上也無法救這女人了,她便莊嚴對着走過來的容檀道,“皇上,你也聽到了?右昭儀親口承認她毒害皇上,其罪當誅,念在右昭儀沒有親人的份上,哀家便仁慈一回讓蘭心閣所有宮女給她陪葬,皇上看如何?”
容檀在經過她身邊的時候頓了頓,諱莫如深地盯着這個被逼問得走投無路的女人,強撐着不向他示弱,卻顯得更狼狽孤立無援。
下一刻,容檀毫不留戀地走了過去,沉聲道,“若是毒害朕冤枉皇后這件事當真,確實當誅。”
聽着他低沉的聲音冷冰冰地說出這句話時,蘇初歡便知道這個男人毫無人性,殘忍得說翻臉就翻臉,是她這段時間被他寵得昏頭轉向,差點忘了他帝王薄情的本性。
一旁的洛嫣兒瞥着她蒼白的臉色,不着痕跡地笑了,她真是太小覷容檀了,一個帝王會這麼輕易對一個女人動心嗎?她也太自信,就連自己都不敢這麼自以爲是。
看,這下要被容檀拋棄了吧?
洛嫣兒心底莫名舒坦,即使她得不到容檀的心,這個女人也妄想!
聽罷,太后自然是難得的舒心,皇上終於不爲了這個女人跟她唱反調了,語調放溫柔了,“皇上能這麼想便好了,現在右昭儀自己也承認是她陷害皇后,再加上御史的人證物證,鐵證俱在還有什麼可懷疑的?”
“這些鐵證只能證明昭儀參與了此事,並不能證明,這件事只有她參與,凡是毒害朕的朕一槪徹查!”容檀神色陰鷙,彷彿真的動怒,氣溫驟降令人下意識感到壓迫。
“這……”太后這倒沒想到,這後面還會不會有牽涉之人,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地徵求他的意見,“那依皇上所見,現在該如何處置右昭儀?”
“押入天牢,嚴加審問,直到她說出同謀爲止。”容檀沒有一絲感情地睨着她,而她此刻也正在看着他,兩人誰也沒移開視線,他看到了她眼底唯一一絲光芒泯滅,彷彿不再希冀他,兩人彷彿回到了初見時的陌生疏離。
蘇初歡收回了視線,垂眸蒼白地揚脣,她以爲……等到他便等到了希望,可等來的是這些冷冰冰毫無人性的話,她什麼時候這麼犯賤地相信這個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