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闌入靜,容檀在養心殿處理完政務後,便擺駕景蘭宮了。
就連一旁的程成忍不住提了一句右昭儀的龍嗣,可他還是無動於衷去了景蘭宮,這讓程成猜不透他的心思,貴妃娘娘固然溫柔賢惠,惹人喜歡,但現在右昭儀懷了龍嗣若不去安撫……
憑着那位娘娘的性子,還不得鬧騰整個皇宮不得安寧。
當然,這些話他也沒敢提,提了便是忤逆聖意。
而一走進景蘭宮,便聽到了一聲聲慘絕人寰的哀呼,不絕於耳。
這景蘭宮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程成凝着容檀不動聲色,便跟着走了進去,只見一向在洛嫣兒身邊那個叫青綠的丫鬟,此刻後背到腿上方都是血跡斑斑,跪在那兒跟洛嫣兒哀呼求饒——
“娘娘,您饒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可是景蘭宮內卻毫無動靜,令人疑惑,這洛貴妃不是一向心善嗎?
怎麼會如此懲罰宮女,何況是陪嫁的貼身丫鬟?
這時,青綠似乎無意間瞥見了那抹金絲鑲邊的龍靴,嚇得擡眸望了一眼,連忙慌亂閉嘴地磕頭道,“奴婢該死,不知道皇上來了!”
容檀不置可否地睨着她,便連洛嫣兒私底下也是這番狠毒?她也不讓他省心?
頓時,覺得來這裡尋個清淨,是個錯誤的決定。
而程成則察言觀色地訊問了句,“犯了何事被洛貴妃罰了?”
青綠直搖頭,帶着哭音委屈道,“不關娘娘的事,是奴婢自己說錯話了,惹怒了右昭儀。昭儀娘娘罰了奴婢二十大板,回來後孃娘則讓奴婢在這裡罰跪,說是昭儀娘娘若是受了刺激,害她沒了龍嗣,那奴婢便得以死謝罪!”
聽罷,程成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並不是洛嫣兒罰的,難怪,這麼善良的一個女子怎麼可能下得去這重手,竟是……右昭儀下的手?
不過依那位娘娘的性子,也不是做不出來,何況還是後宮爭寵,肯定會連累到丫鬟。
而容檀與她擦肩而過走了進去,只諱莫如深沉聲道,“既然已經領了罰,那便起來吧。”
望着容檀進去的背影,青綠嘴角微揚,“謝皇上。”
不知道自己的演技好不好,多虧了娘娘出了這麼個妙計,皇上聽了肯定會反感右昭儀的心狠手辣,說不定一對比娘娘的心善友好,便會一直想留在景蘭宮,那麼她的二十大板便沒白挨。
此刻,洛嫣兒已然退了衣衫就寢,瞥見那明晃晃的龍袍走進來時,連忙掀開了被褥,打算下榻迎接,“皇上……”
“既然就寢了便不要起來了,你身子弱,染了風寒朕會心疼。”說着,容檀已然將她蓋上被褥,動作溫柔。
顯然剛剛的事令他看清了她的善良,即使蘇初歡有了‘龍嗣’,她也不曾嫉妒,反而還替他的龍嗣着想。
而對比另外一個女人,對着一個丫鬟痛下毒手,她是不是私底下他看不見之時,便是這麼心狠手辣的女人?
聽罷,洛嫣兒輕然一笑,“臣妾多謝皇上心疼,好一段時日不見皇上,還以爲皇上都記不起來臣妾了。”
“朕國事繁忙。”容檀只是敷衍了一句,這段時間他花了太多心思在蘇初歡身上了,兩個月來他寢食難安,直到他回來,他的心裡那顆洞才填滿。
他纔有正常的思維去想別的事,否則他只要一想到她是和銀情在一起,或是去找容邪,無論是哪種可能,都令他如鯁在喉。
洛嫣兒也沒去拆穿他,只是擡手曖昧輕撫過他的手背,“那皇上這段時間不用照顧昭儀妹妹嗎?她懷了龍嗣,皇上還來看我總不好吧?”
“她還能折騰你的丫鬟有什麼不好?”容檀俊顏冷酷,這事令他更不想去見她,本來便是假懷孕,還藉機對付洛嫣兒,那個恃寵而驕的女人真以爲他會繼續慣着她?
毒害他,和銀情逃離皇宮的事不和她計較,留着她的命,已經是他最大的底線。
聽罷,洛嫣兒淡淡笑了,“你聽青綠說了啊?那丫頭就是憋不住,也管不住嘴,才得罪了昭儀妹妹,女人懷胎時難免脾氣不好,將就便是。”
容檀冷嗤,“往後你不需要再將就她。”
“皇上別說氣話,昭儀妹妹還懷着龍嗣呢,臣妾怎麼可能不將就她,萬一龍嗣沒了,那臣妾成了千古罪人了。”洛嫣兒垂眸,有些哀傷地低喃道,“其實臣妾有些羨慕昭儀妹妹。”
“羨慕什麼?”容檀是真不知道那個女人有什麼值得她羨慕,她要是能有洛嫣兒三分賢惠溫柔,他便知足了。
“羨慕她能有和皇上血脈相連的孩子,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洛嫣兒淡淡挽脣,輕輕靠入他寬厚溫暖的懷裡,“皇上,女子最幸福的事便是爲心愛的男子誕下子嗣,臣妾也不例外。”
聽罷,容檀沒有迴應,深深凝着她,她覺得幸福的事,可那個女人恐怕避之不及,她心裡的人從來不是他,自然不想爲他生孩子。
容檀心裡竟有種她若不願意,那便由身邊這個女人來替他誕下龍嗣,正如太后所言,他不可能永遠獨寵一個女子,不碰其他任何女人。
後宮之內始終要開枝散葉,而他也是年紀有龍嗣了,再拖,恐怕不止太后,便連文武百官都要聯名上奏。
想到這裡,容檀伸手鬆鬆摟住了她的細腰,比起其他女人,他自然更能接受不爭不寵的洛嫣兒,半響,附到她發邊幾乎碰到耳垂,“你想爲朕誕下子嗣?”
聽罷,洛嫣兒再從容淡定也忍不住透着羞澀,“嫣兒想有和皇上血脈相連的孩子,那樣餘生足矣。”
如果她也能有了龍嗣,那便有了和蘇初歡以及慕容家抗衡的籌碼,若是男孩,那皇后之位非她莫屬,而蘇初歡的龍嗣不論男女,她亦不會讓它降生在這世上。
容檀便凝了她片刻,沒有任何迴應,只是下一刻兩人緩緩倒入了牀|榻上,而紗幔被勾了下來,若隱若現地輕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