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爾嵐的言下之意,便是在當面告訴容檀是她在自導自演,那毒花是她送到淑寧宮,想害死自己肚子裡的龍嗣?
眼看着慕容爾嵐還想再說什麼,容檀卻沉聲喝道,“夠了!將皇后帶到寧苑,嚴加看守!”
話音剛落,慕容爾嵐不甘心地被侍衛帶走,和她擦肩而過的時候,死死地猩紅盯着她,一直重複地怨恨道,“我知道是你陷害我,是你,一定是你!”
直到慕容爾嵐被帶走,蘇初歡一言不發地坐在那兒,整個人沒有半點情緒,縱然慕容家所有人已經被她基本剷除,但她心底卻沒有一絲高興。
或許報仇真的不是一件好事,不論是對誰,但她卻不能不報這個滅族之仇。
正在她出神間,瞥見容檀已經走到她身前,彷彿知道他心裡想什麼,蘇初歡沒有情緒地輕聲開口,“皇上也認爲是我送的鬱香?”
容檀不知道盯了她多久,儘管他在心裡勸服自己她不會是個虎毒不食子的女人,但心裡還是不免有所懷疑,畢竟皇后還沒蠢到用這種損人不利己的方法來傷害她。
或許,亦是帝王對任何人的猜忌,對她,也不例外。
“朕若這麼認爲,會將皇后打入冷宮?”容檀最終還是選擇了相信她,緩緩坐下,將她冰冷的身子摟到了懷裡,試圖溫暖她。
可是蘇初歡卻感覺不到任何溫暖,只是冷硬地吐出三個字,“不是我。”
聽罷,容檀眯起了眸子,明知故問道,“什麼不是你?”
“皇上明明知道我說的是什麼。”蘇初歡脣微抿,他怎麼可能會信慕容爾嵐如此大膽將鬱香擺在淑寧宮,特意大張旗鼓地害她,害人不成反倒被打入冷宮。
容檀冷聲道,“朕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聽罷,蘇初歡沒再說下去了,既然他不信她的話,她也沒必要再解釋了。
待在容檀的懷裡,她卻覺得如此陌生,彷彿回到了初見時,他是她的滅族仇人,這一點她不應該忘了。
慕容家的人一個不剩了,而她的仇人……便只剩下容檀了。
這麼想着,蘇初歡下意識凝了腹中胎兒一眼,最終緩緩閉上了染着仇恨的眸,她……不應該心軟的,不論是對容檀,還是這個孩子。
……
此刻,景蘭宮。
洛嫣兒聽着青綠的稟告,神色漸深,最終意味深長道,“我明明吩咐你送了五盆鬱香,到淑寧宮,怎麼只剩一盆了?”
若是五盆鬱香的效果,那半個時辰還不鐵定讓蘇初歡滑胎?
青綠則哆哆嗦嗦地道,“娘娘,我是親自送了五盆鬱香過去,可是不知怎的,便剩下一盆了,或許……是皇后自己扔的?”
顯然是第一次害人,有些戰戰兢兢,但也不敢忤逆娘娘的意思,便是所謂的愚忠罷。
“你是不是沒腦子?”洛嫣兒冷漠道,“皇后若是扔了,還會剩下一盆在哪裡?”
“是是……奴婢沒腦子,娘娘息怒。”青綠立馬認錯。
若是她蠢是蠢,但認錯倒是很快。
洛嫣兒也沒有心思和一個笨丫頭計較,只是冷笑道,“看來我小覷了蘇初歡了,竟然提前換走了四盆鬱香,唯獨留下一盆,即除掉了皇后,又保住了孩子!”
青綠彷彿聽不懂她的話,疑惑地問她,“右昭儀若真知道鬱香有毒……會這麼傷害自己的孩子嗎?”
“你懂什麼?你知道皇后之位,在後宮裡多少人頭破血流一生都想夢寐以求的位置嗎?”洛嫣兒既然已經被她知道了,便也沒再隱瞞,“當然慕容爾嵐坐在這個位置上便不配,不論智商情商,她都沒有,註定做不了多久。看,現在不被打入冷宮了?”
瞧見她嘴角的笑意,青綠覺得此刻的她有些陌生,明明剛來皇宮的時候的娘娘不是這樣狠毒的,但還是低聲道,“娘娘……也想爭得這皇后之位嗎?”
“你說呢?”洛嫣兒淡然瞥她,“你說呢,有誰不想要皇后之位?”
而她現在唯一的障礙便只剩下,蘇初歡,和她肚子裡的龍嗣。
“娘娘……打算怎麼對付右昭儀?”青綠這才聰明瞭一回。
“雖然離誕下龍嗣還有好幾個月,但不保證她不會先下手爲強,所以得開始計劃怎麼將她斬草除根了。”洛嫣兒抿着脣沉思道。
“那皇后……在冷宮,我們不用去看看嗎娘娘?”青綠想,這樣也好在皇上面前表現出娘娘的仁慈善良。
可這句話剛好提醒了洛嫣兒,她輕笑,“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改明兒你陪我去見見慕容爾嵐,看看這冷宮到底讓她改了幾分性子。”
雖然娘娘的笑意很漂亮,但卻怎麼看怎麼不舒服,青綠還是應道,“是”
但她怎麼也沒想到,娘娘接下來……會對慕容爾嵐做出如此恐怖之事。
**
三日後。
蘇初歡‘無意間’聽人提起了冷宮裡慕容爾嵐,她本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聽宮女說似乎過得很是悽慘。
蘇初歡緩緩垂眸,倒不是心軟,只是想着去看看過得如何悽慘也無妨。
聽她要去冷宮,宮女們也沒攔着,畢竟皇上吩咐全由着娘娘的性子,沒有禁足她的自由,但她們和侍衛一定要隨行保護左右,不能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半個多時辰後,蘇初歡一行人到了寧苑,她緩緩接下了披風,身後的宮女接住,但瞥見這冷宮也太凌亂骯髒了,纔不由勸道,“娘娘……還是走吧,這裡這麼髒亂萬一弄髒娘娘的腳和衣裳……”
蘇初歡卻沒有聽勸,只是漠然道,“髒了便髒了。”
見娘娘的性子,幾人也不好再勸,宮女們便隨着她走進了寧苑,不知道是不是太慜感,這裡即無宮女伺候,還散發着一股莫名的惡臭。
見狀,宮女們便又想勸右昭儀回去,她懷着孕本不應該聞這種臭味,污了腹中龍嗣,可是眼看着她已然走進去,不得不跟上去。
可誰也沒想到,一走進寧苑的後院,會看到這樣觸目驚心的一幕——
後院裡那散發着惡臭的來源,竟然是一口只能裝下半個身子的水缸,而水缸裡竟然浸泡着一個活生生的人,只見那披頭散髮的模樣應該是個女子。
當宮女們看清那張被挖去雙眼的臉是誰的之後,紛紛控制不住恐懼反胃地捂住了嘴,“皇……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