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
程成隨着皇上到了西暖閣,這幾日確實由於皇上照顧左昭儀而耽誤了朝廷之事,今日堆積的奏摺恐怕得看到深夜,想到這裡,他便命人備了些養生補湯,畢竟皇上的龍體最爲重要。
只見皇上似乎批閱了一會兒奏摺,想到了什麼一樣,擡眸沉聲道,“替朕給左昭儀帶一句話,便說朕近日國事繁忙,她安心養病,過段日子朕再去看她。”
言下之意,便是這段日子不會再去景蘭宮的意思了,而這段日子說短可以很短,說長……也可以很長。
全憑皇上的心思,就看左昭儀能不能再讓皇上記起了。
程成低頭閃過一絲情緒,果然還是站在右昭儀這邊是最佳的選擇,以他對皇上的瞭解做的判斷,審時度勢、趨炎附勢也是他們太監該學的一門學問,便應道,“奴才這就去景蘭宮,給左昭儀帶話。”
見他正要走,容檀補充了一句,“另外,傳朕口諭,宣洛上卿即刻進宮見朕。”
程成頓了頓,點了點頭,“是,皇上。”
皇上要見洛舒魏?還以爲上次洛舒魏沒能指證睿親王,早已遭到冷落,難道是因爲左昭儀的關係?
但也不敢怠慢,立即退下按吩咐去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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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時辰後。
洛嫣兒心不在焉地從月羅亭回來,神色比起之前更加冷漠,她撫了撫脖子還留着的強勁力道,容邪那個男人還真是不知道憐香惜玉。
眼看着她若不肯答應不動蘇初歡,他會說到做到地讓她葬身月羅亭。
這個仇她會記住的,她洛嫣兒不是能夠讓人白白威脅的。
即使是權傾朝野的睿親王又如何,換做洛舒魏或者任何人肯定沒膽子和他作對,但是她的野心絕不比容邪小。
若真的協助他代替了容檀當上皇帝,她一個女人還是一枚沒有用的棋子,最終能得到什麼?
還不如留在容檀身邊,取代慕容爾嵐的皇后之位,再一步步接近權力中心,建立屬於自己的權勢和脈絡,若是她能等到皇上仙逝的那一天,說不定這個天下便是她的。
縱觀歷史,也不是後宮不能參政,例如臨朝稱制的呂后……
洛嫣兒的眸子蒙上了一層看不透的神色,在她出神間,青綠終於等到她回來,擔憂地上前道,“娘娘,你可回來了,程公公在景蘭宮候着您呢,說是來傳皇上口諭,奴婢便說您是去御花園散心一會兒就回來,深怕您回不來不知道怎麼編下去……”
聽罷,洛嫣兒回過神,皺了黛眉,便面無表情朝裡走去,“不必着急,進去吧。”
“是,娘娘。”青綠這才安下心,跟着她走進去。
而此刻——
程成已然站在景蘭宮等候多時,不過他倒沒有不耐之色,該辦的事都已經交代下去辦了,而他今日也只是來親自傳達皇上口諭。
這時聽到動靜,轉過身,果不其然看到了洛嫣兒已然回來,便道,“昭儀娘娘身子可好些了,這麼快下牀吹風萬一傷到身子怎麼辦?”
“程公公多慮了。”洛嫣兒顯然沒心思多客套,眼神一斂,“不知道皇上讓公公傳什麼口諭?”
“哦,皇上是希望娘娘在景蘭宮多多修養身子,這段日子國事繁忙,等過段時間再來看娘娘。”程成原話帶到,恭恭敬敬的說。
洛嫣兒神色一變,似乎不悅,這意思是很長時間將不會來看她?
她握緊了拳頭,肯定是蘇初歡使了什麼手段勾引了容檀,他纔不肯來見她,再加上容邪剛剛的威脅,讓她更加厭惡那個女人。
一點腦子都沒有,還有這麼多男人對她趨之若鶩,明明比容貌她絕不輸她,比智商她根本不是自己的對手,要不是她手下留情,蘇初歡早被她玩弄鼓掌之中!
“娘娘?”程成見她不說話,開口提醒了一句。
“程公公,皇上……是不是厭倦來景蘭宮了?”洛嫣兒心裡即使再氣,面上也未露一二,只是淡然問道。
“請娘娘不要多想。”程成安慰了句,“皇上要奴才親自來給娘娘帶話,肯定是重視娘娘的,只是這段時日照顧娘娘,確實耽誤了國事,堆積了許多奏摺,請娘娘體諒皇上,讓皇上暫時勤於朝政。”
聽罷,洛嫣兒沒有一點被安慰,她怎會不知道這都是客套的虛僞話,但嘴上自然還是領情,“那便好。”
程成走時還說了句,“娘娘,方纔皇上召見了洛上卿,肯定是有要事相商,說不定洛家很快就能恢復以往的興盛,皇上……還是很重視娘娘的。”
說完,洛嫣兒才愣了愣,望着他離開的背影,這才緩緩勾脣笑了笑,“多謝程公公提點。”
若是真的,那容檀真的是對她用心了,否則也不會因爲她而準備提攜洛舒魏,原本上次沒有指證睿親王,洛嫣兒以爲他肯定不得皇上的心,洛家也只能靠她了。
而現在若是有洛舒魏和她並肩作戰,那麼她在後宮的位置就又穩了一分,畢竟是一家人,她往後的路也就走得更加順暢了。
……
這時,養心殿外傳來了通報,“皇上,洛上卿到了。”
聽罷,容檀沒有擡眸,沒過一會兒,殿上便傳來了洛舒魏恭敬沉穩的聲音,“微臣洛舒魏,參見皇上。”
見容檀沒有任何迴應,洛舒魏暗自斂眸,尋思着皇上的用意道,“不知皇上召見微臣,所爲何事?”
半響,容檀似乎故意考驗他的耐心,一句話不說,而他也沒再催促,耐心等待他看完奏摺。
等了好一會兒,容檀看完奏摺,擡眸似乎才發現他的存在,“朕看得走神了,沒注意到洛上卿已經來了。”
“皇上日夜批閱奏摺,國事繁忙,微臣理應耐心等待。”洛舒魏不急不躁的道,總感覺此次召見會有什麼事,而他這是對他的考驗,他定不能說錯任何話。
這,關乎他的前程。
聽罷,容檀合上了奏摺,意味不明地低沉道,“自從上次睿親王之事,朕便沒再召見你,是不是覺得朕過河拆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