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要拉自己下水,挑自己去正面剛馮若星的節奏啊。馮若昭瞬間便明白過來,心頭頓時生出一股反感。這時空的小姑娘,一個二個的可不簡單,小小年紀就懂得玩這些個手段了!
只可惜——
她選錯了人,自己跟老孃韓氏可不一樣,沒那麼容易被人牽着鼻子走的。
馮若昭抿了抿嘴,表示自己愛莫能助,“我沒什麼好說的。這是你們自己的事,自己解決罷。”
馮若曼一下子被噎得說不出話來,臉色發白。馮若春氣得眼睛都紅了,拉了梨花帶雨般的馮若曼,“不要理她們!走,我們告訴祖母去!”
馮若星看着兩人的背影,臉上表情既憤恨又厭惡,“哼,就會幹這種跟祖母告刁狀的事!”
馮若昭心中暗笑,跟祖母告刁狀這種事,你以前也沒少幹嘛。嘴上卻笑着試探問:“他們兩個是怎麼得罪你了?”
馮若星冷哼了一聲,“我就是看她們兩個不順眼!搞不清楚自己身份,還真以爲自己正經主子千金大小姐呢!一個蠢得不得了,什麼都不會,就會跟祖母拍馬屁。一個一天到晚裝柔弱,動不動就好像人家欺負她似的,其實淨佔便宜了……”
馮若晴嘆道:“你這又是何苦。剛纔你說的雖然是實話,卻不必那麼難聽,鬧到祖母那裡肯定又是你的不是。”
馮若星輕蔑地笑了笑,“我纔不怕呢!祖母也就輕描淡寫的說我幾句,最多嘴上賠個禮,有什麼大不了的?”
從馮若星惡意滿滿的吐槽中,可以看出這年前年後的,馮若星和兩個妹妹相處得並不是很愉快。馮若昭心中暗想,這一點對自己來說應該利大於弊。
有馮若星這個炮仗衝在前面,給庶出的這些人一些警醒和壓力是有好處的。至少萬一哪天自己真的不得不和她們開撕的話,馮若星相關的這一系人不會站在自己的對立面。
如今二人在某些方面是取得了共識的,並且還一定程度地相互認可,馮若昭決定要和這位二姐姐儘量維護好關係,於是隨口笑道:“幾年不見,二姐姐看人的眼光越發睿智了。”
被她誇獎,馮若星一反常態的有些羞郝起來,“有她們兩個以後,我算是明白了。以前我看你不順眼,是因爲你確實伶俐,襯得我各種蠢笨,難免對你有怨氣。”
見馮若昭笑吟吟地並無不悅之意,她接着說下去,“如今長大了,也明白了一些道理,人比人氣死人,我就是比不上你,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情。所以我也不比了,服了你了。可是那兩個不一樣啊,要身份沒身份,要本事沒本事,歪心思倒是一大堆,讓人討厭!”
馮若昭笑道,“二姐姐把我擡得實在太高了,弄得我好生惶恐,我真的沒有你說的那麼好。”
“怎麼會,”馮若星道,“不說別的,就說你跟三叔祖合夥做的那生意,我們就做不來。”
“其實,我也沒做什麼,就是剛開始出了一點本錢而已,全靠三叔祖願意照顧晚輩,才讓我掙了一點小錢。”馮若昭笑道,卻試圖將話題從自己身上引開,“我聽說,大姐姐這兩年幫着大伯孃打理綢緞莊,做的有聲有色,那可比我厲害。”
“我那個才真的是小錢,”馮若晴輕輕柔柔地一笑,“辛辛苦苦的,就掙點脂粉錢罷了。所以啊——”她瞟了馮若星一眼,“我說讓星丫頭拿點錢出來入股,她只是不肯,嫌我那裡掙的錢太少,遠不如妹妹你開銀號,本身做的就是錢的生意,來得快。”
馮若星嘻嘻一笑,“是啊,三妹妹,我聽說,你們這一回來京城是打算要開銀號的分號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讓我也參上一點股啊?”
馮若昭心頭一凜,感情馮若星是在這兒等着自己呢!
可是合股做生意,跟湊份子吃飯可不一樣,沒有那麼簡單。且不說他們現在分號建設計劃暫緩,根本不需要很多的錢來入股,就說這對做生意的認知和經營的理念等等,股東間都需要進一步的瞭解和考量。
人心難測,馮若星如今到底是個什麼情況,自己並不清楚。是不是真心相待,也無法確定。倘若貿然地把她引入,她一旦多生事端,或者要對生意的做法指手畫腳,又或者對投資回報提一些不切實際的期望,那這生意就沒法兒做了。
想到這些,馮若昭笑了笑,說道:“姐姐想要參股,我自然歡迎之至。不過我們纔來京城,市面行情都不太熟悉,剛開始只能從兌錢做起,不要說賺多賺少了,一兩年之內成本能不能收回來都要兩說呢。”
“啊,這樣啊……”馮若星忍不住有些失望,她原本一向對掙錢沒什麼概念,對做生意更是一竅不通。只不過聽說馮若昭與三叔祖合開銀號如何了得,又見馮若昭進京就自己買了一處宅院,這樣大手筆的事情就在眼前,不免動了些心思。
馮若昭接着笑道:“咱們是一家人,既要合夥做生意,也得照做生意的路數來,不能稀裡糊塗地坑了姐姐。那鋪子這幾日就會開張,不如等六個月以後,鋪子運作正常了,我拿帳冊來給你看,到時候姐姐知道了我們的經營狀況,再決定要不要投錢,這樣豈不更加妥當?”
馮若晴笑讚道:“妹妹這麼做,纔是正經合夥做事的意思呢。”她向馮若星微一點頭,“三妹妹做事很妥當,你聽她的就是了。”
見自己嫡親姐姐也表示認可,馮若星再無不同意見,“好,那咱們就這麼說定了。”
三人正說着話,忽然謝夫人那邊的丫頭過來傳話,“太太叫三位姑娘一起過去呢!”
馮若星問,“什麼事?”
那丫頭陪笑着道:“奴婢也不知道什麼事,好像是畢姨娘帶了四姑娘來,在太太和老太太面前哭了一場,然後太太就讓我來請三位姑娘了。”
馮若星冷笑,“就知道是她們在作怪了。”
馮若昭卻微微一詫,問道:“只有四姑娘嗎?五姑娘呢?”
丫頭搖搖頭,“這個奴婢卻是不知,並沒有看到五姑娘。”
“那柳姨娘呢?”馮若昭進一步確認,“有沒有來?”
丫頭還是搖頭,“沒有。”
三人一起到了謝夫人那裡。果然,畢姨娘帶着馮若春找謝夫人哭訴了一通,正是爲了馮若星剛纔出言不遜的事。不過正如馮若星所料,謝夫人並沒有怎麼責怪她,只是輕描淡寫的說了兩句姐妹間要相親相愛今後不可如此了的話。
教育完了馮若星,柳姨娘才帶着馮若曼姍姍來遲。到了跟前,柳姨娘便跪下賠罪道,“曼丫頭實在哭得不堪,我讓她整肅儀容,所以來遲了,望太太老太太見諒。”
馮老太太坐在上首,微閉着雙眼,只管裝死。謝夫人卻似笑非笑地瞧着柳姨娘,“我若不請你們娘倆,你們是不是就不打算來和我說這事兒了?”
柳姨娘微微垂了眸,態度十分恭順,答道,“回太太,奴家覺得,小孩子拌嘴,本也不是什麼大事,奴家自知身份微賤,不敢拿這些來煩太太。”
站在一旁的畢姨娘臉色變了,她就算再怎麼愚鈍,此時也聽得出來柳姨娘話裡的意思。
頓時心裡有些發急,向謝夫人開口分辯,“太太,其實我——”
謝夫人一擡手,止住了她,“你不必說話,我心裡有數。”她微一沉吟,向幾個晚輩道:“好了,沒事了,你們都下去吧!”
出了謝夫人的院子,馮若春攔到馮若曼跟前,生氣地質問:“我們不是說好了,和娘說了之後,就一起去祖母那裡的嗎?你們怎麼又變卦了?”
馮若曼的表情顯得十分委屈,“我是想去的,可是娘說,這不是什麼大事,不讓我去。”
畢姨娘這會兒已經明白過來,自己和女兒是被柳姨娘母女倆給擺了一刀。被人當槍使了不說,還在謝夫人面前落了一個不識大體小題大做的印象。
她心中甚是惱怒,過來拉了女兒,在柳姨娘面前狠狠的啐了一口,“跟這種人還有什麼話好說,我們走了!”
馮若昭和兩個姐姐站得遠遠的看着這一切。馮若晴嘆道,“明明是一家人,偏偏弄得個個像烏眼雞似的,你踩我,我踩你,何苦呢?”
馮若星不屑地冷笑,“狗咬狗一嘴毛,活該!”說完拉了馮若昭,“走了,去我們院裡坐坐,比這裡清靜。”
馮若昭應了,正要轉身離去,卻見柳姨娘向自己走了過來,含笑道:“請三姑娘暫且留步,奴家有句話說。”
馮若昭站住,表情淡然而從容,“姨娘請講。”
柳姨娘道:“方纔阿曼慌亂之中口不擇言,央求姑娘替她出頭,實非忠厚之舉。奴家已經訓斥過她了,這就讓她給姑娘賠罪。”
說着,馮若曼已經上前,盈盈地施了一禮,“妹妹無知,請姐姐原諒。”
馮若星只是冷笑,一臉的鄙夷,“又來裝……”話未說完,已經被馮若晴捂了嘴,強行拉走了。
馮若曼滿臉委屈,萬般哀怨,怯怯地道:“我是真的知道自己錯了,還望姐姐不要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