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各處傳遍了一條消息:鴻鈞半友徐縉,以麟王身份加入天庭,不受二妖帝所制,擁有與二妖帝相同的地位和權力,並且麾下擁有十萬私衛。不過兩三日,洪荒中就爲了此事熱鬧起來,因爲天庭在公佈此事的同時廣邀天下巨頭來參加麟王逍遙山開府慶宴,不斷有人在洪荒各地搜尋禮物,把洪荒大陸攪成了一鍋沸水。
逍遙山離開了太陽,在天庭一處幽靜之地懸浮着,山上煙雲繚繞,不知其真面目。山中建有殿羣,共駐有十萬兵士,其中最搶眼的是一座高百丈,佔地千畝的巨型宮殿,殿角飛揚,無花無文,只是一片淳樸的棱角、曲線,那肅穆的黑色讓人肅然起敬,此處便是正殿,乃是麟王處理事務之所。餘下還有駐紮兵士的兵殿、煉丹的丹殿、煉器的器殿、僕從居住的後殿。另有一萬靈園,園中各種珍禽異獸、奇花異草應有盡有,還有一座竹園,便是徐縉及門人所居之處。
這一日,逍遙山外來了一男一女兩個童子。那男童一身素白道袍,頭扎綸巾,腰束青玉帶。腳蹬一雙步雲履,眉若塗墨,脣似硃砂,生得是膚如白雪,手中捧一玉匣。那女童一身鵝黃道袍,綰髮髻,束絲帶,一雙麻鞋掩玉足,生得是身姿妖嬈,更兼清純的容顏,讓人憐愛,此時正好奇的打量着逍遙山。山中妖兵早已注意到二人,此時走出一名妖將,這妖將一頭的白髮,長臉,臉上還有數道虎皮一樣的花紋,背上揹着一根赤紅鋼鞭,形如萬繩絞成,手中倒提一杆長戈。“在下逍遙山守山將軍鹿蜀,不知二位所來何事?”這妖將說話十分得體,二童子相視一笑。男童道:“請告知麟王,紫霄宮昊天、瑤池來訪。”鹿蜀聞言,不敢怠慢,說罷,駕妖雲迴轉山門去了。
徐縉正在竹園內教導幾位門人,不少的靈物也在一旁聽講,一切都是那麼和諧。鹿蜀來到竹園外,不敢擅進,高聲道:“屬下鹿蜀有事稟報!”聲音傳至徐縉耳中,徐縉停下了教導,略一凝神便知緣故,對孔宣和鵬宇道:“鴻鈞老祖座下童子昊天、瑤池來訪,你們代爲師前去迎接,引來此處。記住,他們與爲師同在紫霄聞道,爾等當以半師之禮侍之。”“徒兒記下了。”在徐縉處磨練多年,這兩兄弟不復當年跋扈,心性都是一等一的。孔宣、鵬宇兄弟來到山門,見到與他們年歲相仿的二童子,因老師吩咐,不敢造次,稽首道:“見過二位童子,老師命我兄弟前來相迎。”禮數十分的周全,讓不諳世事的昊天和瑤池十分的受用,小小的感動了一把。
來到竹園之中,只見徐縉安坐在小院之中,身邊是一罈美酒,玄冥龍兒領着五木侍立在一旁。昊天上前道:“老爺知道麟王入主天庭,特命我們送來賀禮。”說着,將手中的玉匣捧到徐縉面前。徐縉雙手接過玉匣,笑道:“二位童子久不出紫霄,今日就在朕這逍遙山少坐。”說着,他的身邊出現了兩個錦墊,昊天、瑤池便坐了下來,道:“我們此來不單是送禮,老爺命我等留下直至麟王開府。”徐縉便和兩名日後主宰天庭的紫霄童子把酒言歡,暢談南北。待到斗轉星移,夜幕降臨,昊天一聲長嘆,道:“好生羨慕麟王如此逍遙,我們卻常年守在紫霄宮毫無樂趣。老爺早年和十分關心我和瑤池,自從感悟天機,心合天道以來便不再理會我們了······”瑤池拉了拉昊天衣袖,不讓他繼續說了,昊天黯然一笑,一口喝乾了手中的酒。徐縉看着惆悵的昊天,這日後入主天庭卻不過是聖人傀儡的大天尊此刻當真還是童稚之心,拍了拍昊天的肩膀道:“不必如此,你我同在紫霄聞道便是緣分,日後但又不順儘管來找我。”只此一句便讓昊天熱淚盈眶,心中認可了徐縉,日後爲徐縉馬首是瞻的大天尊就是在這一天埋下了種子。
徐縉看着手中的玉匣,笑問道:“昊天,這玉匣中是何物啊?”昊天答道:“這玉匣中是一株天地靈根,喚作赤金離火樹,乃是秉承天地靈氣而生,三千年一開花,三千年一結果,三千年一成熟,成熟後果子在一百零八年中逐漸枯萎,隨後便是長達萬年的枯寂期,一萬年過後再花三千年開花,如此反覆。乃是至寶,樹上所結之果,吃一枚便可成仙,得壽一元,樹上葉子吃上一片也可得壽一會,抵苦修千年。”徐縉好奇的打開了玉匣,只見匣中一棵小巧的奇樹根莖俱全,樹葉如同紫玉,樹上生有一百零八個花骨朵,宛如一團團的火焰。徐縉看向萬靈園中,隨手一擲,只見這棵小樹飛向了一座小山,在空中不斷生長,待到紮根小山時,已經高五丈,粗一丈,樹冠方圓十丈,嬰兒大小的花骨朵隨風擺動,宛如一樹的焰火,好不漂亮!“果然是寶樹,道祖真是送的好大一份禮!來來來,我們再去好好敘談。”徐縉笑道,拉着昊天的手再去暢談。
數日後,逍遙山上煙雲盡散,露出了真面目:五座大山或險或奇,或雄或秀堪比五嶽名山;三百六十五峰峰峰峻奇,十二條靈脈遍洗俗氣,整個逍遙山中山明水秀,鳥獸歡愉,當真是一處寶地。而那自山腳而上的高階,共有九百九十九階,純用漢白玉石鋪就,光滑如鏡,上刻地火水風之紋,盡顯古樸大氣。走上高階,一座巨大的山門聳立,左右大柱上刻着兩行妖文,左曰:踏浮雲,遊五嶽,披星攬月笑蒼穹。右曰:撐長篙,賞九江,戲水摸魚樂碧濤。橫批四個大字:自在逍遙!
此刻,山門口七個少年侍立,正是孔宣兄弟和五木,他們的身邊跟着四名妖將:鹿蜀、土螻、駮、猙。“皇兄今日開府,我天庭自然要來幫手!”帝俊雄渾的聲音傳來,跟隨他來的陣容堪稱強大。妖皇帝俊、太一,妖后羲和、常羲,後跟天庭十大妖帥、八大妖聖。他們一到,山門口的衆人齊刷刷行禮道:“拜見陛下、娘娘!”帝俊淡笑道:“白帥,你在此主持大局,其餘人隨朕進去吧。”說完,領着衆大妖走進了山門。
時間,一點點流逝,白澤等仍在山門筆直站着。忽而,有人作歌道:“吾等紫霄同聞道,三山合一建奇緣。今日來賀同道喜,三清同來樂此間!”歌罷,三聲長笑傳來,老中青三名道人出現,白澤忙上前迎接道:“白澤恭迎三清!”老子一撫銀髯,笑道:“我兄弟送上金丹三壺、玉如意一把、仙杏十枚。”孔宣、鵬宇剛上前接過禮品,又是一聲長笑傳來,一個清越的聲音傳來:“三位好快,讓貧道和紅雲老弟好趕!”說話間,一黃一紅兩道流光來到了山門,一人高冠道服,手持拂塵,長鬚飄然,仙風道骨;一人赤發紅袍,靈動非常,一雙朗目中盡顯靈光。“哈哈!”靈寶笑道,“鎮元老弟和紅雲老弟也是不慢啊!”紅雲眨了眨眼,道:“入內再說,入內再說!”鎮元子笑了笑,紅雲什麼都好,就是太善、太愛熱鬧,取出一玉匣道:“貧道和紅雲老弟送上人蔘果六枚,請白澤道友代收。”白澤忙接了,轉身放在紫瀾手中。一旁的金衣和玄衣上前,虛引道:“各位前輩請隨我們來。”衆人跟着金衣、玄衣入了山門。方入山門,五人全都站住了,面前是一個方形廣場。這廣場有九百九十九步見方,純青玉石鋪就,廣場之後是正殿殿門,純黑石材,鑲金爲紋,高九十丈,寬六十丈,掛一赤金大匾,上書三個大字“逍遙府”。三清同時點頭,老子撫髯道:“好名!”原始頷首道:“好意!”通天笑道:“好氣派!”金衣笑道:“各位請,我家老爺在殿中等候。”一陣歡笑中,五人入了大殿。
三清等來到彷彿是一個信號,不多時便有大批大能前來,如燃燈、盤王、太陰等,連久不出血海的冥河老祖也來湊熱鬧。正在喧鬧時,一聲巨吼傳來:“麒麟一族前來拜見麟王!”只見遠處飛來五頭巨型麒麟,當先一頭全身是一種純粹的暗,連光線到了他的近旁都會消失無蹤,他乃是麟族第一戰將,暗麒麟族長幽暗。在幽暗身後是火麒麟族長焱煙華、墨麒麟族長淼墨影、雷麒麟族長雷霆和光麒麟族長白光。而在五大族長的身後跟着數十頭小麒麟。徐縉在殿中聽到幽暗的聲音,閃身出了殿門,麟王從徐縉頂上躍下,靜靜看着化成人形的五大族長。五大族長見到徐縉身邊的麟王,熱淚盈眶,全都跪倒在地,顫聲道:“臣拜見陛下!”麟王看着五族長,聲音微微顫抖,道:“免禮,我不過是二兄一絲執念的寄託罷了,不必多禮。聖德,還是沒回來?”幽暗低嘆一聲回答:“回稟陛下,聖德還是沒有消息。”一旁的徐縉看着遙遠的虛空道:“聖德他太驕傲了,他無法接受自己的王爲了那些在他眼中低等的種族犧牲自己。”此言一出,衆長老全都無言以對。這時,一聲大笑傳來:“哈哈,縉弟,爲兄來遲了!”說話間,只見一個龍袍王者出現在逍遙山上,他的身邊跟着應龍以及應龍九子,正是祖龍來到。應龍手中展開玉簡,朗聲道:“祖龍送上血玉珊瑚十對,鯨珠三百顆,北海鮫人九對以賀麟尊!”“大兄太客氣了!應龍,你上次帶着九個兒子悄悄離去,不去爲叔那裡,今日定要好好罰你!”徐縉笑道,挽着祖龍的手,步入大殿。
大殿之中酒宴排開,千般靈果,萬種佳釀盡在席中,衆人相談甚歡,都在爲徐縉入主天庭賀喜。徐縉自是一一回敬過,待到燃燈席前,徐縉笑道:“道友同在紫霄聞道,亦是同道,只盼日後牢記,勿要失了我等同輩的顏面。”“道兄此言倒是讓貧道莫測高深了。”燃燈一頭霧水,這話真是噎人。徐縉一笑,不再說話,而是轉向了太陰散仙,舉杯道:“道友日後倒是好福氣,香玉在懷,聖人不及啊!”太陰也是一頭霧水,頓了一頓,笑問道:“道兄莫不是窺得了幾分天機?”“言則無趣,自悟,自悟!哈哈!”飲下了杯中瓊漿,徐縉轉身離去,來到了盤王面前。盤王眼見徐縉向自己走來,起身道:“道兄,請了!”徐縉笑着說:“道友毒、蠱之術冠絕洪荒,不知何時可以習成魂之一技啊?”盤王神秘一笑,飲酒不語。徐縉也不多問,舉目四顧之下,發現了角落中的冥河,心中一動,舉步向冥河走去。
冥河乃是血海聚無盡生魂與天地戾氣而生,天生陰邪,令所有人都對他敬而遠之,而他那一身戾氣更是孤高無羣,獨自一人坐在一角默默自酌。冥河正暗自惆悵徐縉的聲音響起:“道友何故悶悶不樂?可是在下招待不週?”冥河淡淡說:“無妨,道友自便。”徐縉淺笑,喚道:“來人,將此席移至我右首第四位。”冥河擡頭,凝視着徐縉,在徐縉左首三人正是三清,右首依次是祖龍、帝俊和太乙。第四位便是把他冥河房子阿龍僅次於三清的位子上。“道友,在下之相與道友結一善緣,不知可賞臉?”徐縉含笑道。冥河那孤寂的心中升起了一絲暖意,自己被人孤立了那麼久,久到自己都不記得有多久了,而這位剛剛高調入主天庭的麟尊如此禮遇,不禁讓冥河感到一絲知遇之恩,起身道:“如此貧道從命便是。”剛剛要動,大殿門口傳來一個尖利又陰沉的聲音:“冥河,你這邪門歪道也配得上此座?”此言一說,大殿中立刻鴉雀無聲,全都看向大殿門口。冥河臉色陰沉的彷彿要滴出水來,銀髯亂顫,殺氣四溢,怪笑道:“妖師此言,是要與老祖做一場了?”
說話之人正是鯤鵬,他自持身份,自認爲是天庭元老,一直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一聽聞徐縉入主天庭身份超然,更是令二帝稱兄,不禁妒火中燒,故意來遲想給徐縉一個下馬威。誰知,他到時,山門處的鹿蜀等四將攔住了他,說他不在受邀之列,不準入內,頓時火冒三丈!鯤鵬大怒之下率弟子硬闖山門,鹿蜀等調來十萬山衛,結果除鯤鵬外,所有弟子全部被擒。鯤鵬剛剛進入大殿,便見到冥河移位,立刻開口嘲諷。見到冥河一副殺氣沖天的摸樣,鯤鵬冷冷一笑,尖聲叫嚷:“老祖乃是天庭妖師,你敢動我?”冥河怒極而笑,淡然道:“爾不過是一非魚非禽的怪物,老祖殺你又如何?”此言剛出,一對寶劍出現在他身側,戾氣佈滿大殿,使得氣溫也下降了幾分,正是天地兇器:元屠、阿鼻二劍。冥河雙劍欲動,徐縉輕輕壓了壓他的手,說:“道友,此處在下做主,怎勞道友。”徐縉笑了笑,看向帝俊、太一道:“二位道友,妖師擅闖山門,擾我大宴,傷我屬下,辱我嘉賓,該當何罪?”帝俊、太一對視良久,太一長嘆一聲,低頭不語,帝俊咬牙道:“穿肩胛,斷四肢。”鯤鵬厲聲吼道:“帝俊!老祖爲爾稱帝立下多少功勞,你敢動我,老祖就反了你這天庭!”帝俊一臉怒色,太一也是臉色鐵青。鯤鵬此言根本就是公開反叛,今日不處置他,逐出天庭,天庭顏面何存!鯤鵬一句氣話讓他的命運向着萬劫不復滑去。
徐縉放下手中玉盞,笑着說:“莫擾了大殿。”話音未落,鯤鵬悶哼一聲,倒飛而出!徐縉負手立在殿門口,笑意盈盈,而那案前的殘像才漸漸消失。鯤鵬在空中翻了幾個跟頭停住了身形,一雙綠森森的眼睛直盯着徐縉,無名之火自胸腔而起,焚得他七竅生煙,而胸口那一個拳印更是讓他倍加狼狽。徐縉撣了撣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冷笑着說:“老雜毛,你今天完了!”話音剛落,他已來到了鯤鵬的面前,鯤鵬一向自認天下第一速,被人欺近面前不由一愣,徐縉可沒有放過這個機會,手裡不知道從哪抄起了一個半人大小的石墩一下就砸到了鯤鵬的頭上,砸得那叫一個瓷實,聲傳數裡之外,石墩都碎成了數塊,鯤鵬頭朝下栽到地上!“一打你犯上!”大聲說着,徐縉先一步落地,一記朝天拳正中鯤鵬那凸起了許多的腦門,打得他又向上飛去。徐縉一蹬地,搶到他身旁,朗聲道:“二打你目無尊卑!”說着,回身一腳正中臉頰,鮮血飈飛,那叫一個慘啊!“三打你擾我喜事!”一拳封眼,鯤鵬是暈上加暈,又向下栽去。徐縉一抄他腳腕向上一甩,道:“四打你辱我道友!”肘擊三連,直接把鯤鵬可憐的鼻樑打了個粉碎。這還沒完,徐縉水準極高的打了一套滯空組合拳,把鯤鵬定在了半空整整小半個時辰,邊打邊罵,最後一拳——碎牙,把鯤鵬打上天去,一躍而起,一個高劈腿正中後腰,把鯤鵬踩進地下近三尺!“其實,打你只有一個理由。”徐縉伸了個懶腰道,“因爲我看你不順眼。”說完,把腿拔了出來,撣了撣土,說:“拖出去,扔回下界,門下弟子廢了修爲,斷奇經八脈,打回原形!”那語氣,彷彿在吩咐扔掉一條死狗一樣。靈寶大笑,連浮三大白道:“暢快!”李聃、原始雖不語,也是各飲一大白,其餘衆人事不關己,根本無人理會,只有紅雲長嘆一番。冥河輕撫銀髯,眼中光彩浮動,杯盞中的酒也蕩起了漣漪,凝望着徐縉道:“道兄高義,冥河願意以兄待之!”徐縉靜默半晌,端起酒杯道:“賢弟,幹了!”“幹!”冥河一口飲盡,撫髯大笑。
這時,昊天席上紫光閃動,一枚玉符懸於大殿中央化爲鴻鈞影像,衆人皆離席施禮道;“見過老師(道祖)!”鴻鈞不爲所動,擡手道:“免禮。”目光投向徐縉,說:“吾今敕封徐縉爲逍遙山主,號逍遙散人。徐縉,爾當好生修行不可墜了我鴻鈞半友名聲。”“尊道祖命!”徐縉躬身施禮。光影消散,玉符化爲烏有,衆人各懷心事歸位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