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話少敘,這玄奘師徒上了靈山,隨阿難、迦葉兩位尊者前去取經,先是經歷了無字經書之事,奉上紫金鉢盂,終得真經。迴歸途中,又在通天河被老黿拋下水中,留下曬經石一景。此後被靈山八大金剛送回大秦,至此,玄奘在西行取經歷時一十四年之後,終於迴歸大秦都城咸陽城。
玄奘師徒降落在咸陽城外,只見這座城池在玄奘離去一十四年間煥然一新,守城軍士,個個都氣息悠長,顯然修爲不凡。一見此幕,悟能冷冷一笑道:“這嬴政果然是要逆反天庭,當年在他跟前斬殺涇河龍王的教訓還不夠啊!”
已然知曉悟能身份的玄奘聽得他說話,搖了搖頭,道:“休要胡言,你們在城外等我。我自去將經文交付之後,出城與你們再赴靈山。”玄奘發話了,徒弟們自然遵循,在城外歇下了,只有現在一人騎着白馬進了城去。
玄奘進城之時,遠在皇城之中召開朝會的嬴政身軀一震,一雙精光四射的眼中閃出光芒,淡淡道:“玄奘回來了。”滿朝大臣聞聽此言,都是一個激靈。這麼多年,大秦厲兵秣馬,等的就是玄奘歸來。這一場交易,大秦用百姓信仰和氣運交換佛門的支持,現在終於到了這一場交易最後的時刻了。
“陛下,玄奘既然歸來,當打開宮門,擺開儀仗迎接,以示我大秦之誠。”位列文臣首位的李斯跨步出列,躬身奏道。嬴政點頭道:“擺開儀仗,朕親到宮門外迎接。”文武百官齊頌聖明,擺駕出宮。
嬴政來到皇城門前,就見從那咸陽大道之上,孤零零來了單人獨騎。雖只一人一馬,卻是堂堂皇皇,光彩奪人。那馬上人,寶相莊嚴,身披錦斕袈裟,手持九環錫杖,好似佛陀降生。那匹馬,渾身雪白,耳若竹批,肋下還有龍鱗狀毛片,行走間如飛龍遊水一般。
一剎那,嬴政竟然生出了自慚形穢之感,但是這種感覺不過片刻就被他拋之腦後了,他那一代聖君,豈能有這等感覺!
玄奘來到皇城門前,發生下馬,雙掌合十,施禮道:“玄奘一去一十四載,終於取得真經歸來,特來繳還陛下聖旨!”嬴政哈哈大笑,上前扶起玄奘道:“免禮,免禮!此行勞苦功高啊!”玄奘從馬上卸下經卷,施禮道:“貧僧還要趕回靈山聽旨,不敢久留。這三藏經文請陛下刊行全國,廣興佛寺,靜待時機。”說罷,翻身上馬,策馬而去。
嬴政站在原地,看上去不動聲色,但是站在他身邊的李斯清清楚楚的看到嬴政的雙手死死握緊,勁力之大,已經將手指上戴的翡翠戒指握成了粉末,猶未知曉,可想而知嬴政的心情。李斯對嬴政心裡所想是一清二楚,他並不是因爲佛門支持他而激動,而是因爲玄奘的所作所爲,嚴重的藐視了皇權,深深的刺激到了這位皇帝陛下那在某些方面十分脆弱的神經。
站了半晌,嬴政轉身就走,一言不發。文武百官面面相覷,不知所措。李斯道:“把經書收好,刊行全國。繼續去大殿議事。”丞相發話了,就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樣,大秦官員們如同一臺精密的機器一樣工作了起來。
玄奘不知他對嬴政的影響,出了城來,就見三名弟子與靈山金剛已經在城外等候。八大金剛駕香風,引着玄奘四衆,連馬五口,復轉靈山而去。
八金剛引玄奘師徒進去大雷音寺,對如來道:“弟子前奉金旨,駕送聖僧等,已到秦國,將經交納,今特繳旨。”如來點頭道:“叫他們上前,加升大職正果。”金剛下去將玄奘師徒領上殿來。
如來端坐蓮座,對玄奘道:“汝前世原是我之二徒,名喚金蟬子。因爲汝不聽說法,輕慢我之大教,故貶汝之真靈,轉生東土。今喜皈依,秉我迦持,又乘吾教,取去真經,甚有功果,加升大職正果,汝爲旃檀功德佛。”
“南無阿彌陀佛!”玄奘合十施禮,腦後浮現功德寶光,腳下出現佛陀蓮臺。
“孫悟空,汝因大鬧天宮,吾以甚深法力,壓在五行山下,幸天災滿足,歸於釋教,且喜汝隱惡揚善,在途中煉魔降怪有功,全終全始,加升大職正果,汝爲鬥戰勝佛。”
“南無阿彌陀佛!”悟空正正經經合掌謝恩,佛光閃過,身披袈裟,腳踏蓮臺,分明有道佛祖,哪還見猙獰妖王之象。
“豬悟能,汝本天河水神,天蓬元帥,受人祖指點,在福陵山雲棧洞造孽,喜歸大教,入吾沙門,保聖僧在路,卻又有頑心,色情未泯,因汝挑擔有功,加升汝職正果,做淨壇使者。”
悟能聞言,卻是不喜,口中嚷道:“他們都成佛,如何把我做個淨壇使者?”如來道:“因汝口壯身慵,食腸寬大。蓋天下四大部洲,瞻仰吾教者甚多,凡諸佛事,教汝淨壇,乃是個有受用的品級,如何不好!”悟能不敢放肆,也謝了恩,退下了。
“沙悟淨,汝本是捲簾大將,先因蟠桃會上打碎玻璃盞,貶汝下界,汝落於流沙河,傷生吃人造孽,幸皈吾教,誠敬迦持、保護聖僧,登山牽馬有功,加升大職正果,爲金身羅漢。”又叫那白馬:“汝本是西洋大海龍王之子,因汝違逆父命,犯了不孝之罪,幸得皈身皈法,皈我沙門,每日家虧你馱負聖僧來西,又虧你馱負聖經去東,亦有功者,加升汝職正果,爲八部天龍馬。”
“南無阿彌陀佛!”悟淨和小白龍敖烈施禮謝恩。
玄奘師徒五個加封大職正果,衆佛陀菩薩齊聲慶賀:“南無旃檀功德佛!南無鬥戰勝佛!南無淨壇使者菩薩!南無金身羅漢菩薩!南無八部天龍廣力菩薩!”玄奘師徒也是口誦諸佛菩薩名號,整個大雷音寺中充斥着肅穆祥和的氣氛。
“哎我說,事辦完了是吧?我答應的事,那個誰,多寶,你給我兌現一下吧。”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在大雄寶殿中響起,諸佛菩薩目光一轉,就看向了出現在大殿中央的三個身影,全都忍不住打了個激靈,不禁想起當年那一場大戰中,這位的恐怖表現,哪怕是諸佛菩薩已經是金身,也是忍不住冒出冷汗。
來的這位,從上到下都是十分華貴的衣着,但是卻手中拎着一條狗腿、一罈美酒,旁若無人的大吃大喝。在他身邊站着一男一女,男的長相平凡,一臉笑容,女的貌若天仙,卻是十分緊張。赫然正是徐縉和他兒子靖軒,還有那金鼻老鼠地涌。
“原來是逍遙天尊駕到,小僧有失遠迎了!天尊最近倒是頗爲瀟灑啊!”如來客客氣氣的說到,他可不敢接徐縉的話茬,這要是接了,靈山的面子就丟大了。
徐縉見如來不接話茬,臉色一沉,拿那還在滴油的狗腿指着如來道:“怎麼着,我人都來了,你不打算給面子?我告訴你,我最近正在體驗地痞混混的生活,你別惹我,惹急了,我真把這狗腿扔你臉上,你信不信?”
如來這下沒轍了,你說這位,你打是打不過,你跟他講理,他跟你耍無賴,能有什麼辦法?
就在如來進退不得的時候,從殿外走來一位佛陀,正是那寶幢光王佛。他進了大殿,先是向如來施了一禮,道:“聖人有旨,旃檀功德佛乃是佛陀,不得妄下凡塵,然玄奘法師正可轉世爲人,履行一世婚約。同理,鬥戰勝佛、淨壇使者、金身羅漢、八部天龍皆不動,悟空、悟能、悟淨、敖烈一同轉世,護衛師尊。”
“這還差不多。”徐縉淡淡一笑,伸出手指朝着玄奘師徒一一點去,就見金身一陣搖晃,化爲加持正果之前的凡人模樣,隨後一聲暴喝:“還不跳出?更待何時!”
徐縉一喝之下,慢點佛陀菩薩都感到神魂一陣暈眩,就見玄奘師徒頂上躍出五具金身,各坐蓮臺,與前番毫無二致。滿殿佛陀菩薩都不是沒見識的,一見此等景象,登時震驚。這位人祖竟然可以一喝之間,助五人斬去功德身,這是什麼修爲,聖人也做不到啊!
“你們五個,隨我去幽冥地府,我安排你們投胎轉世。”徐縉淡淡一笑,一招手道,“你們四個,還不趕緊把你們師傅攙到你們師孃身邊?”悟空四人聞聽此言,忍不住哈哈大笑,擡起不情不願的玄奘就來到了地涌身邊,恭恭敬敬的喊了一聲:“師孃!”把玄奘羞臊的,一張白臉都變成了紅臉,地涌卻是大大方方的應了一聲,笑得頗有些沒心沒肺的意思。
徐縉擺了擺手,道:“好了,我沒事了,該走了。回去之後,我寫一本書,就叫《西遊記》。哈哈哈!”說話間,他一揮袖,一行八人消失不見了,只留飄蕩在大殿中的大笑之聲還有那隱隱約約的肉香酒香。
(西遊卷至此結束,明天開始下一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