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門前,李斯站定,從袖中拿出一枚玉印,在鐵門上按了下去,只聽一陣風響,看上去沉重無比的鐵門卻是無聲無息的升了起來,露出了裡面更加深邃的通道。李斯整束了一下袍服,走了進去。在這通道的兩側,有着大大小小的鐵門,不是還能從鐵門中傳出比鬼哭還要刺耳的聲音,或者是震耳欲聾的咆哮,也不知道在這些鐵門後囚禁着什麼。李斯輕車熟路的來到了一扇標有“甲亥”字樣鐵門前停了下來,再次拿出了玉印在門上按了一下,鐵門向右側劃開,露出了門後的景象,雖然不是第一次見,但是李斯還是忍不住嘆息一聲。
“是李廷尉啊,快請進。”一個溫潤的聲音響起,李斯嘆息一聲,走了進去,見禮道:“呂相。”“呵呵,陛下又遣你給我送酒菜來了?好啊,快掌燈。”那個溫潤的聲音帶笑道。李斯拿下了腰間的廷尉官印,從官印中拿出了一盞宮燈,點燃了,一抹橘紅色的火苗跳躍着越來越亮,將原本昏暗的房間照的微微發紅,十分的舒適。在燈光中,被拘禁在此的大秦相國呂不韋也展現了他的形象。他坐在一個沉重漆黑的鐵椅上,椅背上有兩條帶着尖銳的荊棘的鎖鏈從他的琵琶骨穿過,椅子扶手和椅子腿上有着同樣的鎖鏈從他的手腕、腳踝穿透而過,將他鎖在了這一張鐵椅上,他的肩頭和手腕、腳踝血肉模糊,有的地方都能看到已經被刮出刻痕的骨頭,這種折磨按理說,呂不韋早就該死了,但是他所坐的椅背上鑲嵌着一枚巨大的綠色晶石,這一枚晶石中蘊含着龐大的生命力,硬生生是將呂不韋的精神和生命狀態都會維持在最好的狀態,承受着這非人的折磨。
李斯掌燈之後,從官印中又取出了幾盤冒着熱氣的精美菜餚,還有一壺香氣撲鼻的美酒。“呂相,我餵你吧。”李斯忍不住開口道,呂不韋笑道:“不必了,陛下手眼通天,還是不要做這等會讓你受牽連的事了。”說着話,呂不韋站起身來,六條鎖鏈一陣響動,他離開了椅子,走到了距離他只有五步之遙的石桌前,這也是鎖鏈所能達到的最遠的距離,到了這個位置,呂不韋只要動一下,就是無視棘刺在他的傷口上劃過,甚至有時還會有刻過骨頭的聲音。“唉!呂相啊!你說你排除異己本沒有錯,但是,誰能想到你會栽在一個小小的郡守身上。”李斯嘆息道,呂不韋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一口口的吃着嬴政賞賜的酒飯,聽到這句話,嘴角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並沒有說話。李斯繼續說:“陛下忽然大力支持佛門,這是誰也沒想到的,而且那個玄奘也不是凡人,他轉生九次前去西方取經,都死在了路上,但是他卻都能毫無損傷的轉生回來,如今他已經是第十世了,更是得了西方佛門來人贈給了他袈裟、錫杖,不日就要再次西行了,等他回來,必然會帶來陛下想要的東西。你殺了他全家,陛下自然不會輕饒了你。”
李斯說着話,呂不韋也將所有酒飯掃蕩一空,他剛剛把碗筷放下,六道鎖鏈一陣顫抖,急速收縮,狠狠地把呂不韋拖回了椅子上,呂不韋忍不住發出一聲悶哼,嘴角滲出了一絲血跡。李斯長嘆一聲,就所有東西收了起來,道:“呂相,我先走了,您自己保重。”呂不韋淡淡一笑,並沒有說話,在這種痛苦下,他也根本說不出話來。李斯面露不忍,轉身離去了,鐵門在李斯背後緩緩地關閉了,李斯深深呼吸,向着來路走了回去。
長安城外,十幾名身着皮甲的大秦鐵騎靜悄悄的站立在一旁,就連他們胯下的駿馬都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嬴政與玄奘並肩站在一起,指着那十幾名騎士,道:“他們現在就是你的隨從了,雖然要是碰上妖魔鬼怪,他們起不到什麼作用,但是碰上強盜山賊,你就交給他們吧。”“多謝陛下。”玄奘此時只是拄着九環錫杖,那一身錦瀾佛衣被他收在了包裹中。嬴政笑了笑,擺了一下手,就聽見一聲馬嘶響起,一匹白馬從遠處小跑而來,這匹馬頭尾長一丈,身高八尺,耳若竹批,四蹄帶風,十分的神駿。“這匹馬,名叫雪雋,自幼在山野中長大,最善翻山越嶺,就讓它伴你西去吧。”嬴政伸手牽過白馬,笑着對玄奘說,玄奘伸手接過了白馬,輕輕撫摸着白馬,笑道:“多謝陛下了。貧僧也就不久留了,告辭了。”嬴政點了點頭,玄奘翻身上馬,打馬西去,十幾名大秦戰士向着嬴政恭敬施禮,撥轉馬頭跟着玄奘離去了。
此時正是秋高氣爽,玄奘一行人日升而行,月升而止。十幾個人漸漸離開了人煙旺盛的地方,來到了大秦與西牛賀州交界的的範圍,這裡山林密佈,人跡罕至。這一日,一行人迎着清霜,看着明月,行有數十里遠近,見一山嶺,只得撥草尋路,說不盡崎嶇難走,又恐怕錯了路徑。玄奘遲疑道:“諸位,這裡的山路難行,不知諸位有什麼看法?”正此時,一陣陰風吹過,虎嘯震天,所有人只覺一股腥臭撲面而來!騎士的首領高聲道:“大師快走!”不等玄奘反應過來,就見一個黑影從陰風中撲了出來,狠狠扼住了首領的咽喉,只聽一聲虎吼,鮮血迸濺,首領被狠狠撕的身首異處。
那個黑影落地,現出身形,卻是一個身披斑斕衣甲的大漢,就見他:雄威身凜凜,猛氣貌堂堂。電目飛光豔,雷聲振四方。鋸牙舒口外,鑿齒露腮旁。錦繡圍身體,文斑裹脊樑。鋼須稀見肉,鉤爪利如霜。東海黃公懼,南山白額王。這大漢一露面,衆人頓時就明白他不是人,只因爲這大漢額上一個明顯的“王”字,兩腮生有六根鋼須,分明就是一個老虎精。玄奘心中一驚,沒想到這還沒有踏上西牛賀州,就碰上了妖魔,而且,看這妖魔的威勢,只怕還不是一個善於之輩。就在玄奘嘆息之時,那虎妖大吼一聲,只見五六十個獸首人身的小妖怪飛快的奔了出來,手中拿着各種兵刃與十幾名騎士糾纏在一起。那虎妖咧開血盆大口,哈哈大笑,雙手化爲了虎爪,足下一動,直奔玄奘撲了過來。“南無阿彌陀佛!”玄奘長嘆一聲,“難道我就要命喪此處?”過了片刻,玄奘只覺咽喉一緊,但是卻不痛,那虎妖伸手握住了他的衣領,拖着他捲起一陣妖風,虛虛晃晃之間,也不知往何處去了。虎妖一走,就聽見一聲熊吼,一聲牛吼傳來,頓時,兩道妖風沖天而起,捲進騎士羣中,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玄奘被虎妖一陣妖風捲到了密林深處,有小妖將玄奘捆縛在樹上,那虎妖端坐在一個樹樁上,靜靜等待着。不多時,就有一羣小妖歡快的跑了進來,每個小妖都扛着一些殘缺的身體部分,大吼着:“啓稟寅將軍,熊山君和特處士回來了!”玄奘認出那些身體部分就是陪他一起來的大秦騎士們的,此刻他才注意到小妖們身後進來的人,當先一個黑大漢生的:雄豪多膽量,輕健夯身軀。涉水惟兇力,跑林逞怒威。向來符吉夢,今獨露英姿。綠樹能攀折,知寒善諭時。準靈惟顯處,故此號山君。又見那後邊來的是一條胖漢,你道怎生模樣:嵯峨雙角冠,端肅聳肩背。性服青衣穩,蹄步多遲滯。宗名父作牯,原號母稱牸。能爲田者功,因名特處士。三妖聚首,這西行路上的第一難,玄奘該如何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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