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山中須菩提,城外青萍仙

姬考單人匹馬穿過臨潼關、潼關、穿雲關、界牌關、汜水關,終於回到了西岐境內。這期間,只在最後一關汜水關受了些盤問,卻也因此結識了汜水關副將餘化。這餘化也是不凡,乃是截教四代弟子,人稱“七首將軍”,生的金面紅須,擅使一杆方天戟。餘化見到姬考使得是畫戟,動了心思,得知姬考身份之後,非要和姬考比試一番,總兵韓榮也攔不住他。姬考本來以爲這餘化是存心找事,後來聽他與韓榮交談,才知這餘化只是好武,見到習武之人便想交手,便欣然接受。兩人在總兵府中的演武場上步下戰,兩杆戟如同兩條出海蛟龍一般站在一處,事後韓榮說起還心有餘悸,說要不是自己站得遠,只怕就是勁風撲面也夠他受的。這一場切磋卻是餘化稍遜一籌,雖然他習練的截教近戰之術,但是畢竟他的資質有限,一身本領多是在法術之上,手上功夫確實比不上有女媧娘娘關照的姬考這般純熟。餘化輸得心服,不過也不肯弱了截教氣勢,姬考臨走時他說:“公子勝過餘化不算什麼,我只是門中的小小四代弟子,我師叔聞仲太師一手雌雄鞭法是得了師祖真傳的,公子是萬萬比不了的。”姬考也知道他這是輸人不輸陣,十分配合的連連點頭,這位七首將軍見姬考這般識趣,也是十分開心,便將自己平日裡閒來無事把玩的的一枚玉鐲送給了姬考。姬考自然不會不識趣的拒絕,便收下了這枚鐲子,隨後辭別韓榮和餘化往西岐而去。

姬考回到了西岐的領地,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放鬆,連日來壓抑在心中的那一股怒氣彷彿一瞬間便消失不見了。鬆開了繮繩,姬考平躺在馬背上,由着馬兒到處亂走,什麼都不想,就這樣睡着了。等到姬考醒來的時候,夜幕已經降臨了,他的坐騎正在小河邊飲水、吃草。姬考翻身從馬上下來,擡頭看着繁星閃爍的夜空,不知道怎麼的就想起了帝辛那一雙明亮猶如星辰的眼睛,也想起了自己和這位雄才大略的君主相識之後的所有事情,想起了他威嚴時的霸氣,想起了他開心時的頑童心態,這樣一個鮮活的人,這樣一個既有趣又有爲的君主就這樣不見了。所有的雄才偉略,所有的意氣風發都隨風而去了,留下的只是一個暴君,一個正親手摧毀自己原先苦心守候的天下的暴君。長嘆一聲,姬考解下了馬上的琴囊,盤坐在河邊,雙手按在琴絃上,靜靜的呼吸。忽然,他的手動了,一陣悠揚的琴聲響起,帶着淡淡的哀傷,如同在緬懷着一個遠去的朋友。琴聲飄蕩在山林之中,驚醒了無數的飛禽走獸,但是它們都沒有來打擾姬考,而是在自己的巢穴中靜靜地聆聽,彷彿它們也能聽懂這琴聲中蘊含的意味。過了許久,琴聲停了下來,姬考輕輕將琴收起,蹲在小河邊清洗着雙手。這時,一個慈祥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小道友好興致。”姬考心中一驚,聽這聲音,離自己至多不到三丈,可是自己方纔卻一點感覺都沒有!頓了一頓,姬考回身一看,只見一個白髮老翁正站在不遠處笑吟吟的看着他,這老翁赤足白衣,看上去非道非俗,讓姬考難以捉摸。姬考定了定神,上前稽首道:“晚輩姬考見過老先生!”老翁“呵呵”一笑,伸手搭上了姬考的手腕,道:“小道友不要多禮,來,我們坐下聊聊天。”說着,這老翁盤腿坐下,姬考吃驚地發現,在這老翁坐下的同時,地上的草葉自動結成了一個蒲團!老翁坐下之後,拉着姬考也坐了下來,他笑着說:“老頭子方纔在樹林中小憩,忽聞一陣悅耳的琴聲,便尋聲而來,沒想到小道友年紀輕輕在琴道上就有這般成就,實在是難得啊!”“老先生謬讚了,打擾到先生清淨,考實在汗顏。”姬考連忙賠罪。老翁搖了搖頭,說:“勿要叫我什麼老先生,老頭子有個名號,喚作須菩提,你便叫我須菩提便是。”“這如何能行,豈敢直呼老先生名號。”姬考擺手拒絕。須菩提也不強求,只是含笑看着姬考,就在姬考被他看的發毛的時候,他終於開口了:“實話說吧,老頭子此來就是爲小道友來的。小道友切不要問。”止住了姬考想要發問的話頭後,須菩提笑道:“此來只是想和小道友結個善緣,日後相見之時,自然知曉。”說罷,須菩提從袖中摸出一枚圓圓的果子,道:“此物名叫菩提果,乃是西方特有之物,小友且將此物貼身收好,待到有一天此物發熱之時,便將之吞服能保性命無憂。”說罷,老翁將這一粒菩提子放在了姬考手中,起身離去,一陣歌聲嫋嫋傳來:“大覺金仙沒垢姿,西方妙相祖菩提;不生不滅三三行,全氣全神萬萬慈。空寂自然隨變化,真如本性任爲之;與天同壽莊嚴體,歷劫明心大法師。”

一直等到須菩提離開,姬考才逐漸恢復神智,這須菩提自從出現,便牢牢掌控了姬考所有的一舉一動,包括他的心理變化,這實在是太可怕了,姬考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受,哪怕是面對着聖人女媧也沒有這樣的感受。晃了晃有些發矇的頭,姬考長出了一口氣,看着手中圓潤的菩提果,將它貼身放在了心口。蹲在河邊,撩水洗了洗臉,清醒了一下之後,他也不想在這山中久留,翻身上馬,策馬向西岐城奔馳而去。姬考走後,一陣金光閃過,須菩提再次出現在林中,看着姬考的背影淡淡微笑:“徐道友,希望這次以後,我們可以成爲朋友。”又站了一會,他消失不見了,只有一道七彩光芒閃動了一下。

姬考乘着夜色來到了西岐城外數裡之外,遠遠的看着西岐城上的點點火光,姬考心中充滿了喜悅,他輕輕一磕馬腹,胯下的坐騎向前一衝,加速向西岐城趕去。忽然一道青光閃過,一個青袍道人傲然站在姬考的前方,冷若冰霜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道:“徐道兄,又見面了,沒想到我會跟你有二次傳道之緣。”這青袍道人一出現,姬考便知道不好,遠方的西岐城瞬間便消失不見了,他放眼所及之處全都是青色的蓮花,胯下的坐騎四蹄不斷地奔跑,卻根本就是在原地奔跑,根本就沒有移動過!那個青袍道人來到了姬考面前,雖然姬考在馬上,但是去感覺是這個道人在俯視自己。這個道人走進了,姬考才發現這個道人只是一個青年,根據姬考的目測,這道人身長九尺有餘,背上揹着一柄長劍,劍柄如同一朵綻放的青蓮,他目光所及之處,彷彿帶着無窮無盡的劍光,讓人不敢直視。姬考翻身下馬,安撫了一下坐騎之後,躬身道:“不知這位仙長如何稱呼,攔住在下所爲何事?”“你叫我青萍就可,我所來是爲傳你道法。”自稱青萍的道人淺笑道,伸手拔出了身後的長劍,輕輕一彈,劍上飛出三朵青蓮依次沒入了姬考的眉心、膻中、輪海。三朵青蓮入體,姬考卻根本無法阻止,他的心神全部被封在了體內,進入一種無我無識的狀態。“無盡歲月之前,你帶着無比虛弱的的身軀降臨在我面前,那具身軀如今只怕早已不毀不滅。如今,你又頂着一副凡胎出現在我面前,徐道兄,你我還真是有緣啊!這九轉玄功算是便宜你了!那準提想和你修復關係,我懶得管他,只是如今這局面我也是看不真切,只能回去約束門下弟子,你自己多保重吧。”青萍道人淡淡道,忽然發現姬考手腕上的玉鐲,褪了下來之後,他淡淡一笑,“你走到哪,都和我截教有關係。”說話間,這枚原本翠綠光滑的玉鐲出現了一道道劍紋,組成了一幅玄奧的符文。呼吸之間就將一件凡俗玩物煉製成了一件威力不俗的仙家法寶,這等手段簡直就是不可思議。青萍道人在這手鐲中練入了一道陣法,只要將此鐲拋出,便可瞬間佈下大陣,這陣名叫“悟”,乃是當年徐縉在血海之上參悟得來的,之後又和最善陣法的上清聖人推演了許久,早已成爲一道擁有不可思議力量的大陣。將手鐲給姬考重新戴上之後,青萍道人消失不見了。

不知不覺間,天色大亮,姬考忽然伸了個懶腰,渾身上下傳出一陣炒豌豆一樣的爆響,口中吐出一口濁氣,他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股淡淡的清香,覺得渾身上下都輕快許多,呼吸的每一口空氣似乎都能從身體的每一個毛孔中鑽出。這種通透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姬考哪裡還不明白自己是得了大好處了,而且他的腦海中還有一套完全是爲了近戰而存在的功法,只是參悟了一小部分,他便受益匪淺了,這要是全都學會,那還了得!姬考欣喜之餘,也十分的疑惑,昨天晚上一連碰到兩個大神通者,第一個送了自己一個保命符,第二個更厲害,幫自己洗髓伐經,還傳了這般深奧的功法。姬考現在還沒發現自己手鐲的變化,否則一定會更加震驚的。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姬考無奈的搖了搖頭,反正自己也沒吃什麼虧,就當作是仙緣吧!整理了一下心情之後,姬考踏上了返回西岐的最後一段路。他來到城下,自然是有人認得他,連忙通報。“大公子回來了!”這一消息很快就傳遍了西岐城,深受百姓愛戴的伯邑考公子回來了,西岐百姓們全都向西伯侯府而來,想要在路上見上這位仁厚的公子一面,倒是搞得姬考十分的狼狽。好不容易回到府中,姬考先去拜見了太祖母、祖母,然後去和父親談了一會,最後便是去見一衆兄弟。忙活了半天之後,他舒舒服服的洗了個澡,躺在榻上便睡去了,回到家了,徹底的放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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