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谷城帥府校場之上,劃分兩塊,一邊擺放文案,一邊跑馬沙場。校場之外人聲鼎沸,俱都是聞訊趕來,自認有才之人。
時值正午,校場中響起聚兵號角,只見上千名鐵甲兵士進入校場,將校場包圍起來,鎮壓喧譁之聲。隨後,一文一武兩名大人並肩而出,此二人便是陽谷城駐軍大帥劉思茅和陽谷城刺史許定,是這城中最大的官。
兩人登上將臺,相視點了點頭,劉思茅揮了揮手,旁邊走出了軍司馬,高聲道:“今日考校才具,左手側考校國策謀略,右手側考驗沙場廝殺。凡進入校場者,不得喧譁,不得擾亂校場紀律,違者軍杖五十,趕出校場!現在,入場!”
在校場外,道衍等五人並肩而戰,孫侯笑道:“道衍兄,你先去考校謀略,我們兄弟四個去廝殺一番,等你前來。”“如此也好,我稍後就到。”道衍淡淡一笑,五人隨人羣分走左右兩側。
道衍來到左側,選了一張書案坐下,環顧四周,就見來了能有四五十人,一眼看去,並無出衆人才,也就不曾在意。就在衆人皆落座之後,有一隊軍士捧着一卷兕皮地圖張掛在前方,跟來的一位長官,身穿長衫,肋下佩劍,勃勃英姿,赫然是一名軍中參謀。
這參謀來到近前,指點地圖道:“這地圖上勾勒了一場虛構的戰爭,青色是我大玄兵勢,黑色是大秦兵勢。限時一柱香,最短時間想出一策,根據策略高下定能力。焚香!”話音未落,就有軍士捧上一個香爐,內插一支檀香,正嫋嫋燃燒。
道衍一看,不敢怠慢,忙仔細查看地圖軍勢。乍一看,他眉頭緊鎖,大玄兵勢弱了秦軍至少三成,着實棘手。但是細看之下,忽然發覺此是大玄邊境,也就是說秦軍深入他國作戰,不佔地利,又看地圖上註明的節氣天候,淡淡一笑,心道:“實在好勝!”就要提筆落策。
剛剛飽蘸筆墨,就要落筆,道衍忽然停住了,腦海中閃過那參謀所說的話,猛然一驚,暗笑道:“險些被他誤導,只以爲出策越快便好,卻極易忽略他說的是以策略高下定輸贏。那麼,這個取勝之策便有些不夠了,要玩就玩個大的!”一念及此,道衍閉目靜思,準備謀劃一條大勝之策。
就在此時,忽然一陣如雷般的鼓聲響起,喊殺聲、馬蹄聲不絕入耳,吵得人心煩意亂。
道衍眉頭一皺,搖頭道:“還要考驗對外界干擾的抵抗能力,難道是要選拔軍中參謀?還要儘快上陣不成?”他也就是想想,對此並沒有什麼異議,繼續靜思策略。
道衍能夠泰然處之,不代表所有人都能泰然處之,不過片刻,就有人跳了出來,高聲道:“這般吵鬧,如何靜思謀略?”有了領頭的,自然有人隨聲附和,四五十個人之中,就有半數提出了抗議。
那參謀等了一會,見只有這些人說話,冷冷一笑,道:“喧譁校場,違反軍令!來人,將這二十三人叉出去,打五十軍杖,丟出校場!”“遵命!”馬上就有一羣如狼似虎的兵士上前來捉拿這些人。其中還有一些身懷武藝之人,不肯束手就擒,準備反抗,卻發現圍在周圍的兵士已經張弓搭箭,只要一動,立刻射殺!頓時全都萎了,老老實實被壓了下去,不多時就想起了慘叫之聲,校場之中更顯嘈雜。
過了半柱香時間,道衍睜開了眼,奮筆疾書,不多時就寫出了一番破秦軍,追殺於秦國邊境的謀劃概要便書寫出來。他志得意滿,淡淡一笑,捲起了策略,走上前去,向那參謀交付。忽然,他發現,在一旁已經有好幾份策略擺放在那裡,心中一動,也並沒有小視,畢竟並不能說別人不如他,也許就有人堪破參謀話語,又有急思。道衍向參謀施了一禮,往右側校場而去。
道衍來到沙場,正好看見自家兄弟沙淵下場比武,正打得虎虎生風,滿堂喝彩。孫侯看見道衍前來,忙向他招手,等他到了近前,笑道:“你來的忒慢,我都打過一場了。”“我那邊動腦子,你這邊動手,還嫌我慢!”道衍搖頭一笑,問道:“可曾注意有多少人左側來到右側的?”
孫侯笑道:“幫你看着呢!連你一起有五人,其中三人在那邊站着,還有一人就是那個佩劍的黑小子。”道衍順着孫侯的手看去,只見那三個站在一起的人,雖然一身普通衣衫,但是難掩身上的英氣,自有一番氣度。而那個黝黑少年,看上去並沒有什麼出奇,只是劍眉下一雙大眼睛十分有神,兩顆瞳仁黑得像寶石一般。
“道衍,我看那三個傢伙不是我大玄的人,反倒是像秦、齊兩國的百家學子。”孫侯低聲道,道衍點了點頭,道:“我也這樣認爲,你看他們腳上的靴子,並不是我大玄流行的款式,而且所佩戴的飾品,也不是大玄風格。看來傳聞中,道門棄國而去,陛下招攬百家進駐的事,可能是真的了!”
孫侯不屑道:“管他的呢!只要不是奸細就行!快看,老沙要贏了!”道衍連忙回頭,就見沙淵掌中大槍一擺,將對手從馬上抽了下去,已然獲勝了。道衍幾人哈哈大笑,齊聲喝彩。
此戰結束,軍司馬登臺高喊:“此戰,陽谷城沙淵勝!下一戰,齊國儒家卓越對戰玄國陽谷城陳思易!”話音未落,就見那三個被孫侯注意的人中走出一人,慢條斯理,頂盔摜甲,一步步都做得一絲不苟,最終翻身上馬,抄起了一杆比使用的大槍。
“裝模作樣!”孫侯不屑的撇了撇嘴,道衍搖頭道:“不可小覷,此人並不是故意做作,而是這樣一種風範已經銘刻到了他的骨子裡,就好像是道士打坐吐納一般。早就聽聞儒門乃是齊國顯學,今日一見,果然非同凡響。”
就在他們說話間,猛的一聲喝彩響起,軍司馬道:“此戰齊國儒家卓越勝!下一戰······”
“什麼,這就贏了?”孫侯只是一個走神,這一場比賽就結束了,頓時吃驚不已。道衍搖了搖頭,道:“早就跟你說,不要小覷天下英雄,你就是不聽!老老實實看着吧!”孫侯吐了吐舌頭,不再說話了。
隨後,道衍一行人中朱鵬、白龍二人也都上了場,獲得了勝利。那齊國三名百家學子去了儒門卓越,餘下的兩人都是兵家弟子,都姓王,一個王峰,一個王源,不知是不是兄弟。
“下一戰,陽谷城陳道衍對戰陽谷城趙丙!”
終於輪到道衍上場了,他淡淡一笑,也不去換盔甲,直接抄起一杆比武專用的齊眉棍就竄上了一匹馬,橫棍立在場中。對面來了一個大漢,拿着一杆長槍,也沒頂盔摜甲,一見道衍,哈哈笑道:“我說你這書生,連衣服都不換就來打擂,小心被我一槍戳死!”
“你若能戳死我,由得你戳!”道衍淡淡一笑,不以爲意。那趙丙卻覺得道衍小視與他,不禁大怒,一催坐騎,掌中大槍撲棱棱抖開槍花,分胸便刺!道衍輕撥馬頭,戰馬一跳,閃過一邊,讓過了趙丙的槍,他掌中的棍可就不留情了,橫掃一擊,正中趙丙後背!趙丙慘叫一聲,跌下馬來,掙扎了半天沒爬起來。
“陳道衍勝!”隨着軍司馬的喊話,道衍嘿嘿一笑,跳下馬來退出場去。
“下一戰,徐黎對戰玄國慶元城張仁義。”
聽到這一聲報,道衍皺了皺眉,道:“怎麼沒有籍貫?是何人?”正疑惑間,就見那個黝黑少年走進了沙場,也不取兵器,直接翻身上馬,策馬緩緩來到中央。軍司馬高聲道:“凡比試者,需用校場提供兵器!”
“我從不用別人的兵器,此戰,我空手。”這個徐黎話語中帶着絲絲清冷,十分的不近人情,還有那麼一絲桀驁在裡面,一開口就引得一部分人不滿。尤其是與他對敵的那個張仁義更是感到自己被侮辱了,氣的滿面通紅,揮舞大刀,策馬衝來!
孫侯撞了撞道衍,道:“你說這小子是藝高人膽大,還是個愣頭青?”道衍搖了搖頭道:“我看不透他,就好像是完全沒有修煉過一樣,這本身就不平凡。看看就知道了。”“說了等於沒說。”孫侯又撇了撇嘴,把注意力放在了沙場上。
這張仁義揮刀直取徐黎,徐黎卻是一動不動,甚至看都沒看張仁義。就在張仁義揮刀砍向他的時候,他也沒動,就像是被嚇傻了一樣!就在圍觀軍士準備救人之時,徐黎猛地擡頭,雙手向上一合,正好夾住了兜頭砍下的刀鋒,隨後就見他雙膀一較力,只聽見“咔嚓”一聲,大刀刀頭被他硬生生折了下來,張仁義掌中只剩下一個刀杆。
張仁義愣住了,他本來就是個半瓶子醋,沒想到竟然碰到這麼一個空手入白刃,還能撅斷鴨蛋粗的硬木刀杆的狠人,頓時就懵了。他懵了,徐黎可沒懵,將刀頭丟掉,一踢馬肚,策馬上前,兩馬一錯神的功夫,輕舒猿臂將張仁義拎了起來,慣在地上。
道衍凝神道:“這是戰場擒將的手法,這個徐黎,有些門道。”他身邊的四人也都點了點頭,就算是一直嬉皮笑臉的孫侯也面色凝重。
“陳道衍、孫侯、朱鵬、沙淵、白龍、徐黎、卓越、王峰、王源九人上將臺,餘者進行下一輪!”軍司馬高聲道,宣佈了第一輪就展現出卓越武力的九人。這九人相互看了看,一同往將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