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姐走了,舒雲鵬一個人坐在那裡發呆。貞姐的話,讓他意識到了,書本上的歷史,其說法也是主觀意識的產物,不可全信。貞姐對歷史上母系社會和父系社會的標準提出的質疑,確實有幾分道理。
歷史書上對母系社會和父系社會的界定,只是根據孩子認不認得父親來確定的,卻沒有考慮支配權問題。如果說,父系社會的女人歸屬於男人,那麼反過來,母系社會的男人也應該歸屬於女人,女人對男人應該有支配權,但顯然不是這樣的。那麼,這怎麼能說是母系社會呢?
不過,他也沒再多想。這都是過去的事了,管他怎麼說。擺在眼前的危機,纔是他需要考慮的。
雖然緊張萬分,終究還是一夜無事。一大早,舒雲鵬一醒來就跑上樓頂平臺,發現那兩艘太空巡洋艦沒有過來。他跑到指揮中心,詢問值班人員,值班人員告知,根據偵察,10公里外已經不見了那兩艘太空巡洋艦了。
“她們連夜撤退了?”舒雲鵬有點不太敢相信。
“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貞姐說。
舒雲鵬趕快找秦懷玉,沒找到,就叫了項紫丹。他們帶了幾個人登上太空船,趕到10公里外昨晚太空巡洋艦紮營之處,那裡已經空無一人。四周圍巡視了一圈,也沒見到聯盟軍隊。
“她們真的不見了!”他立刻告訴貞姐:“警報可以解除,但仍須嚴密監視中央城方向,以防她們殺回馬槍。”
“你快回來吧!”貞姐沒有答他的話,而是催促他趕快回去。
舒雲鵬一回到情侶堡壘,上了大樓進了指揮中心。他看見貞姐、舒醫生、項紫丹、易如等人都在,但個個神情肅然。
“怎麼了?”他詫異極了:“警報解除,你們怎麼反而緊張了?”
“秦懷玉不見了!”貞姐說。
“不見了,什麼意思?”
“我們到處找過,都找不到懷玉姐,”易如說:“昨晚上她和我睡一個屋,早晨起來她已經不見了!”
“呼叫過她了嗎?”舒雲鵬的心開始往下沉。
“呼叫過,她關閉了通訊器!”
舒雲鵬緩緩坐了下來,心裡覺得很憋氣。他知道秦懷玉爲人謹慎,有頭腦,她不會無緣無故就不見蹤影的,肯定是……他突然跳起來:“我的電腦呢?”
“在這裡!”艾米莉把舒雲鵬的便攜電腦拿給他。他打開電腦,果然發現桌面上有個新的文件包,取名:舒少校親啓。
“她怎麼說?”舒雲鵬還在看,貞姐就急不可耐地問道。
舒雲鵬沒吭聲,只是把電腦推給貞姐。貞姐急速看了,很吃驚地看着舒雲鵬:“她作爲你的私人代表,跟李雲逸去中央城覆命了?”
“我沒有要她這麼做!”舒雲鵬揉着自己痠疼的眼眶,拿回電腦調整頻段,開始與樑晶晶、艾米莉聯繫。
太空巡洋艦已經接近中央城了,秦懷玉打開了通訊器:“對不起,哥,我不想看到情侶堡壘和中央城勢成水火,只能這麼做了!”
“沒事的,秦中尉,”李雲逸安慰她說:“麗達還沒有安娜那樣的能力能一手遮天,委員會裡也不乏正義之人,沒必要太擔心。”
“我不擔心,”秦懷玉對着李雲逸嫣然一笑:“我可以住自己家裡嗎?”
她說的“自己家裡”,自然指的是舒雲鵬的住處。
“可以,但你不能隨便外出,有什麼需要就告訴警衛。”
把秦懷玉送到舒雲鵬的住處,李雲逸收走了她的通訊器,就去委員會覆命去了。臨走時,她告訴秦懷玉,萬事小心,不要輕舉妄動,否則她也沒法幫她。
“我會安心等待委員會的召喚,請放心吧!”
只剩下秦懷玉一個人了,諾大的地方顯得空蕩蕩的,但她一點也沒在意。這是她熟悉的家,有過很多美好的回憶,即使現在孤身一人,她仍然感到待在這裡很安心,沒有一點兒不適的感覺。
她看到客廳裡的那張長沙發,心中就漾起一陣暖意。多少次了,她象一隻乖巧的小貓捲縮在主人懷裡一樣,捲縮在舒雲鵬的懷裡,享受着他不經意間的撩撥和愛撫!從小就失去母親的她,雖然一向很獨立,但內心深處十分嚮往有人疼有人愛。
在舒雲鵬懷裡,他得到了她所渴望的。對這個給了她人間溫暖的男人,她永遠心存感激。她願意爲他出生入死,至死不渝。
她躺在長沙發上,閉上眼睛臉貼着沙發靠墊上,彷佛是貼着舒雲鵬寬闊的胸膛。她的臉上不知不覺地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不知躺了多久,她突然睜開眼並站了起來。天生謹慎的她,起身檢查了每一個房間。她知道,自從麗達狀告到委員會後,這裡肯定被搜查過了,沒準兒暗處已經安放了竊聽器微型監視器什麼的也說不定。
她很仔細地檢查完了,才安安心心地坐下來看了會兒電視。等到了時間,她起身準備晚飯,然後一個人靜靜地邊看電視邊吃飯。吃完了,她收拾完又開始看電視,十分逍遙。
她看着電視,不知不覺的迷糊過去。突然的輕輕的敲門聲,把她從迷迷糊糊中喚醒:“誰啊?”
她問道,但沒有回答,只是輕輕的敲門聲依舊。她站起來走到門邊,從貓眼裡往外看,她看到的是神色緊張的歐陽嘯月。
她拉開門,歐陽嘯月已經把食指按在自己的嘴脣上,示意她別出聲,隨即閃身進門。
“怎麼啦?”秦懷玉幾近耳語地問道。
“懷玉姐,”歐陽嘯月也是象秦懷玉一樣的低聲:“你不該來中央城!……後半夜三點,樑晶晶、艾米莉來接應你出城!”
歐陽嘯月說完,轉身出門,左右看看,然後消失在夜幕中了。
秦懷玉有點犯暈了。她原本想,自己代舒雲鵬來中央城,只要能面見全體委員,事情應該說得清楚的。但看到歐陽嘯月這般模樣,她意識到事情並不是如她所想,也許人家根本不想弄清事實,就是要整整舒雲鵬這些人。
“怎麼辦?”她想。委員會如果已經聽信了麗達,存心要找她的麻煩,那麼,她這次來就有點失算了。但就此逃走,似乎又不那麼合適。
她猶豫着,考慮該怎麼辦。考慮再三,她決定不走。無論會遭受何等不公平的待遇,既然來了,她一定要有所收穫,否則白來了。
但她怎麼阻止樑晶晶、艾米莉呢?她們已經決定來接應她,特別是她們如果接到舒雲鵬的命令而來,那就一定會來。萬一她們遭遇不幸,她豈不是拖累她們了嗎?
她知道,她不能這麼幹等着,她該做些什麼了。
她決定了,就打開門,走到院子裡。她看到,住處周圍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戒備森嚴。她不過是舒雲鵬的護衛領隊之一,中尉軍銜,低級軍官一枚,有必要這麼嚴加看管嗎?但是,她知道,她秦懷玉是舒雲鵬最親信的人,這纔是她被重視的真正原因。
她走到大門口,立刻被攔住了。門口的幾個警衛很不客氣地擋住了她:“請秦中尉進屋去!”
“我在自己家門口走走也不行?”秦懷玉笑嘻嘻地問道。
“不行!”警衛推她,要她進屋,她站着不動,警衛動不了她,趕緊叫人幫忙。三四個人圍上來,想把她弄回屋裡,但還是動不了她。那些警衛急了,其中一個喊了聲:“把她架回屋裡!”
秦懷玉要的就是這個,既然你們動手了,那就別怪我不客氣。她三下兩把,把那幾個想架住她的警衛弄翻了,同時下了她們的槍,並用槍頂着其中一個的腦袋喊道:“把你們的頭兒叫過來!”
應聲而來的,是歐陽嘯月。她跑過來一看,那四個警衛已經躺在地上哼哼,就立正向秦懷玉敬禮:“中尉,怎麼了?”
“你是她們的頭兒?”秦懷玉厲聲喝道:“她們竟敢跟我動手,你說怎麼辦?”
“中尉息怒,她們是直屬衛隊的,不知道您是誰,見諒見諒!”她說着,對那幾個人訓斥道:“別仗着你們是直屬衛隊的就這麼囂張,掂掂自己的斤兩,找秦中尉動手,夠格嗎?……都滾一邊去!”
四個人吃了苦頭,知道厲害了,乘歐陽嘯月的話趕緊下臺階,溜一邊去了。但是,她們沒走遠,盯着秦懷玉和歐陽嘯月。
“她們連你也不放心?”秦懷玉低低地問。看見歐陽嘯月微微點頭,她又提高嗓門大聲說:“給我聯繫李雲逸委員,我要找她!”
“這麼晚了,李委員恐怕早就睡了!秦中尉,請進屋,明天再說吧!”歐陽嘯月大聲說,接着又壓低嗓門:“她們在裡面了……”
秦懷玉裝作無可奈何的樣子:“好吧,就明天,明天一早你就告訴她我要見她!還有……”她指指那幾個站在不遠處的直屬衛隊隊員說:“讓她們幾個給我滾遠點!”
“是,中尉!”歐陽嘯月舉手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