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心臟處上丹田中妖元力的不斷流失,面板上的數字也從“4”跳動至“1”,安樂得以感覺到,體內的靈力正在發生一次全新的蛻變。
液態靈力在經脈中奔涌不息,好似沸騰的開水,將那股混亂的特性傳導到全身上下。
這種靈力的改造,本該需要安樂每天一點一點修煉、積累,積少成多,花費大量的時間才能完成。
但眼下,在妖元力神秘的催化作用下,幾乎只是一個瞬間,蛻變就已然完成。
‘不過,妖元力不也是我平時辛苦積攢下來的嗎?’
‘這就是所謂的厚積薄發吧!’
安樂心中感慨,隨後看向不遠處的周碩。
他口中的咒文似乎快到達尾聲。
體表實質的靈力瘋狂涌動,形成一股小型的風暴,令這堅實的隧道都在顫抖,掉落下的石塊被捲入其中,眨眼就在靈力亂流中變成碎末。
金丹修士的靈力容量何其龐大,而當週碩把它們幾乎盡數調取出來後,更是顯得駭人誇張。
靈力彷彿源源不斷的灌輸進那被稱作“玄鎧”的法術中,令他的氣息節節攀升,達到令人心悸的程度。
江俊良震撼的盯着周碩,忍不住一時失神。
“氣勢,竟然還在攀升!”
“他的肉身到底比之前強了多少倍?”
“還有這種法術……究竟是……”
江俊良心中肅然,想道:“等到玄鎧完全成型,安道友絕對擋不下來!”
他催動靈力,準備用出自己掌握的最強法術,眼神決絕。
“我至少……也要攔住他十秒。”
同時,江俊良喊道:“安道友,你快走!去和葉道友匯合,纔有一線生機。”
話音剛落,積蓄已久的法術就已朝着周碩的身軀襲去。
此法名爲“飛煙斷玉氣”,乃是江俊良花了大價錢從太一閣中兌換出的攻擊性法術,據說是哪個化神長老所創,威力十分不俗。
眼下他全力施展之下,靈力化作千百道煙塵狀的靈光,激射而去,彷彿連空氣都能洞穿。
靈光看似柔弱,實則比世上大部分金屬都要堅韌,蘊含削金斷玉的威能,且覆蓋範圍極廣,幾乎沒有躲閃空間。
這樣的法術,堪稱戰場上的大殺器。
看到光雨落下,連周碩眼底都閃過一抹異色。
轟!轟!轟!
數聲震爆聲中,璀璨的靈光迸濺,好似一團團煙花在隧道中綻放,瑰麗卻又充斥着致命的殺機。
通道再度震顫不止,彷彿要因此崩塌。
“打中了!”
江俊良心中一振:“這一擊,就算不能重傷周碩,至少也可以阻礙他法術的成型。”
然而,當靈光散去之時,江俊良的心卻是漸漸沉入谷底。
“……怎麼會?”
靈光中,周碩的身形重新顯現。
不論是他的肉身,還是那身玄鎧,全都毫髮無傷,就連不斷涌入的靈力,都沒有受到絲毫影響。
強悍的氣息,仍在快速且穩定的顯現。
周碩大笑了起來,語氣滿是自信和狂傲:“真是天真,我這身玄鎧豈是你這種微末道術能夠破解的?”
“我還要多謝你給我送來的這些靈力。”
“什麼?難道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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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俊良臉色驟變,他意識到,周碩的這身鎧甲比起之前還要完整。
他法術中的靈力,竟是被對方吸走了!
周碩手中再度掐出一個法印,眼中閃過殘酷的情緒:“只差一點了……馬上,就送你們上路。”
這時,他忽然發現,空氣中殘餘的靈氣像是發生了某種變化,給他一種難言的不詳預感。
而這股不詳的源頭,竟赫然來自於……
這道正在向他靠近的、身披鬼鎧的怪異身影!
“安道友!?”
江俊良心中不解:“他爲何不逃?難道他看不出那法術的強悍嗎?”
周碩輕蔑的嘲諷道:“呵呵,沒有選擇逃跑,反而向我靠近了嗎?”
縱使先前的安樂展現出了遠超築基的戰力,但當自己這身玄鎧完成了八成後,對方就已然不足爲懼!
安樂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繼續向周碩走去。
“不靠近你的話,怎麼能把你打爆呢?”
“狂妄!”
周碩手中的法印來回變換,更多更濃郁的靈力從經脈中傾瀉而出,匯入玄鎧之中。
安樂的挑釁,已經讓他動了真怒,他打算催動出最強狀態的玄鎧,再一擊把這隻蹦躂的築基小蟲給碾死。
可是下一瞬!
嗡——
原本穩定的玄鎧突然開始猛烈顫抖起來,方纔顯現出的完整形狀、玄妙紋路、堅固甲冑,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的扭曲、崩碎。
“嗯?”
周碩神色驚怒,企圖用靈識維持玄鎧的狀態,結果卻無濟於事。
他剛修補一部分玄鎧,就有更多的靈力發生暴動,朝着混亂無序的狀態滑落。
“該死!你做了什麼?”
周碩朝着安樂怒目而視,眼底隱隱帶上一絲驚慌。
成型後的玄鎧極度堅固,還會自主汲取法術中的靈力,哪怕是元嬰修士,也要花上一些工夫才能破開。
可現在……
“你這等微末道術,我翻掌便可破解。”
安樂幽幽嘆道,隨後身形閃爍,徑直衝到周碩面前,擡手便是一拳轟出。
砰!
周碩的身軀倒飛而出,口中溢出鮮血。
還未撞擊到巖壁之時,安樂就如影隨形的來到他的身後,又是一記肘擊落在他的後心,將皮肉打得凹陷進去。
砰!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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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
緊接着,接連不斷的打擊聲,好似疾風驟雨般在幽暗的隧道中響起,還傳出了一陣又一陣的迴音。
在江俊良不敢置信的眼神中,金丹後期的周碩,宛若一個皮球在安樂手中來回擊打,甚至連手都還不了。
“安道友的氣息,和之前又有不同?”
“莫非他在戰鬥中再次突破了?”
想到這點,江俊良已經震驚得有些麻木了。
******
另一旁。
安樂心中感慨:“這具肉身,可真硬啊。”
明明是他在捶打周碩,但擊打的部位卻隱隱作痛,堅硬的骨骼有開裂的趨勢。
事實上,周碩的實力還是勝過安樂一大截。
無論是修爲還是肉身,都強得出奇。
若不是安樂憑藉自己的積累,臨陣突破,解鎖了極爲剋制玄鎧的【道法之敵】,此時恐怕早就被周碩鎮壓了。
玄鎧道術固然堅固無比,堪比法寶。
但是再堅固的鎧甲,也難以抵禦來自內部的侵蝕。
當玄鎧吸收了一部分安樂的靈力後,勝負就已經分出!
“還好周碩幾乎動用了全部的靈力,不然如果只是打斷一個法術,勢必會對此有所提防。”
不過眼下,安樂無奈的發現,就算周碩在壓制玄鎧的反噬,幾近沒有還手的精力,自己也沒辦法真正殺死他。
“我這半年的努力,果然比不上他百年的錘鍊。”
“境界的差距還是太大了,得儘快突破到金丹。”
轟!
下一秒,周碩的身軀被重重砸進了巖壁中,形成一道人形的印痕。
他死死咬着牙,面目猙獰,鮮血從牙關滲出。
安樂一連串的打擊,雖沒能殺死周碩,卻仍給他造成了不小的傷勢,形貌更是極爲狼狽,不復之前的自信張揚,心中恨道。
“可惡,他到底用了什麼手段,竟然破了將軍賜予我的玄鎧道術。”
“等到凌萱她們回來,我必殺你!”
周碩也意識到了安樂攻擊力的不足,於是用殘餘的靈力固守心脈,拖延時間。
在他想來,等凌萱等人殺了那兩名女修歸來,就是安樂他們的死期。
不多時,從通道中傳出一陣腳步聲。
周碩面露喜色,剛想出言喊道,話語卻卡在了嘴角,眼神閃過驚駭和不敢置信。
程月梅和葉靈兒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而在那道身材極爲高挑的女子身上,赫然散發出了……元嬰的氣息!
“原來如此……”
周碩瞬間想通了一切,眼底滿是悲憤、絕望。
隨後,身軀中本就混亂的靈力瘋狂涌動,逐漸匯聚在一起……
安樂反應很平靜,淡淡說道:“他要自爆。”
不用安樂提醒,葉靈兒大手一揮,抓住身邊三人,身體像是一柄大錘破開岩層,向着隧道之外飛速逃離。
轟——
短短數秒後,他們的身後就傳來一聲巨響。
可怕的靈力衝擊將搖搖欲墜的隧道徹底炸塌。
不過葉靈兒他們逃得夠快,只有極少數的光和熱波及到身後,但即便如此,也可想象金丹自爆處的威力。
“竟然直接自爆了?”
江俊良非常驚詫,大部分能修煉到金丹的修士,都極爲惜命。
畢竟成就金丹後的壽命悠長,遠勝凡人,能苟活着誰想死呢?
自爆金丹這種做法,更是極端中的極端。
程月梅皺起眉頭:“不只是他,其他的修士也全部自爆了,我們根本來不及問出什麼信息。”
江俊良分析道:“他們難道是不想被搜魂,抽取記憶?”
“這批人的身份,絕對大有古怪。”
此時,葉靈兒倒是沒有在意這點小細節,而是有些驚訝的衝安樂說道。
“小師弟,你的氣息……又變強了?”
“還有,你不是說好自己先躲起來的嗎?怎麼還是和他正面搏殺了。”
葉靈兒的語氣稍稍有些埋怨:“早知道,還不如讓我直接動手。”
安樂收起鬼鎧,歉然說道:“是我考慮不周了。”
實際上,他之所以將周碩等人分開,是因爲在推演中得知,對方具備一種合擊之術,聯合之下可以與元嬰抗衡。
而葉靈兒的狀態又不穩定,這才鋌而走險,親身對抗周碩。
不過這些話,安樂也不可能向師姐提及,只能老實認錯了。
爲轉移話題,安樂好奇問道:“江道友,你是如何察覺這羣人身份有異的?”
江俊良苦笑道:“我看他們身上的道袍殘破不堪,就起了疑心,然後便詢問兩個問題,以作試探。”
“果然,一試就露餡了。”
“清寒分殿的殿主根本不姓李,而正是我後來提到的章海雲,就算是新調來的修士,又怎麼會連殿主的名字都記不得呢?”
聽到這話,安樂迅速瞭然:‘果然,能修煉到金丹的修士,沒一個是省油的燈。’
“只不過我那時被他們盯住了,實在沒法傳遞情報,好在你們也都察覺到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江俊良有些敬畏的看了安樂一眼,要不是他成功拖住了周碩,他們兩個在剛纔就已然身隕。
即便安樂之前已經給過他很多驚訝,但是這一次,則是讓江俊良再度意識到安樂的深不可測。
他頓了頓,接着說道:“這批人應該是在殺害了太虛宮的弟子後,僞裝成他們的樣子。”
“我起初懷疑,這批人只是鋌而走險的散修,但現在,這種統一的自殺方式,我想……他們說不定是哪個組織的成員。”
******
四人一邊聊一邊開拓着岩層。
有葉靈兒作爲開路機器,自然非常順利,加上他們似乎本來就不在岩層深處。
沒過多久,眼前的巖壁“咔嚓”一聲碎裂。
陰冷幽暗的冷風,絲絲的吹在安樂臉上。
程月梅輕吸了口涼氣:“嘶……好冷。”
巖壁外的世界,僅有極其微弱黯淡的光芒,從而得以看見影影綽綽的輪廓,大部分的色調都是銀灰色。
在遍佈陰影的空間下,這些輪廓好似難以形狀的怪物。
或是匍匐、或是昂立、又或是伸出自己的獠牙。
安樂擡頭看去,一輪模糊的、彷彿被磨砂玻璃遮蔽的月亮,正高掛在不知是天幕還是巖壁的高處,看不真切。
“這裡,就是月淵。”
安樂心中略有驚歎,和地龍開闢出隧道中一成不變的景象相比,眼前的畫面無疑壯闊了許多。
有一種清寒純真的美感。
這時,安樂突然想到一件事,問道:“虛淵的出入口,應該不只分佈在太虛宮的治下吧?”
“是的。”
“虛淵的範圍極廣,至今還沒有誰完全探索過這方世界。”
剛點頭應道後,江俊良神色微微一怔,像是意識到了什麼。
“安道友,你是說……”
安樂冷靜說道:“其他聖宗、仙宮和神朝的弟子,也都能進入虛淵。”
“想借機滲透進來的,恐怕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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