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泰公主心裡起了疑,卻無論如何不可能懷疑一個七歲的小娘子能謀劃什麼的。
等走到了雕着鯉魚戲荷花的小石橋上,平泰公主頓住了腳步,交代桂嬤嬤:“那孩子,只怕是有點呆!之前就聽說五小姐飯量大,人憨厚,現在看來,還真是這麼回事。春桂,以後你就多費心了,尤其是飲食方面,人已經這樣了,可不能讓她把身量給吃壯了!”
桂嬤嬤點點頭:“殿下放下,以後老奴會嚴格監管送到風波樓的飯菜的。”
平泰公主想了想,道:“我記得以前三皇姐貪吃,長了贅肉,你給她弄來一份食譜,管飽卻不會長肉的那個,你還記得內容嗎?不能說話已經很可憐了,總不能讓容姐兒再吃不飽吧!”
時間過去了這麼幾十年,桂嬤嬤哪裡還記得清楚!臉上露出爲難的神色來。
平泰公主見狀立馬明白了,不由得嘆了口氣。
桂嬤嬤想了想,提議:“若要吃飽,多吃些米飯,菜做清淡些,少油少肉,應該差不多了吧!”又想了想徐其容現在有些瘦弱的身形,補充了一句,“之前沒人管着,五小姐現在身形也還好,應該不是那麼容易吃胖的。”
平泰公主想了想,覺得也對,便道:“這兩日她還病着,由着她吃,等她好了,就讓她來跟我一起用膳,她的那份飯食,你去交代廚房單獨做。已經七歲了,規矩禮儀都該學起來了。”
“是。”桂嬤嬤一邊扶着平泰公主往前走,一邊點頭答應,然後又跟平泰公主說起徐家各房太太小姐哥兒的性情來。
此時此刻,跟着裕王妃回孃家的霜憐郡主終於回到了裕王府。剛進二門,便撞上了正要出門的小王爺。
裕王妃的爹是江州總督管樹秋,管家人丁興旺,可興旺的都是男丁,裕王妃是管樹秋的獨女,到霜憐這一輩,除了霜憐。管家的女眷們生了一個又一個。全都是帶把兒的!
所以,管家上下簡直把霜憐當眼珠子一樣寵着。霜憐能養成現在這樣的性格,跟管家的溺愛是脫不了關係的。
小王爺見自家妹妹頭上的珠花又換了樣式。先跟裕王妃請了安,然後不由得打趣道:“你又去外祖打秋風了?得虧你生在了我們裕王府,要是生在管府,只怕你那閨房。都修到金山銀山上去了。”
霜憐郡主挺得意的:“得虧哥哥生在我們裕王府,要是生在了管府。只怕哥哥就成了狗不理的小可憐了!”
管家的男娃子太多了,男娃子在管府,還真不怎麼受待見!
小王爺不由得覺得好笑,等樂夠了。才用摺扇的扇柄敲了敲腦袋,道:“你看我這記性!文清叫我給你帶個話,要是回來了。趕緊去楊府看看佳仁。”
因爲佳仁年紀太小,將軍府跟長公主府又只隔了兩條街。楊景成又是一成親就出徵了,所以霜憐並沒有多重視佳仁這場婚事。
聽哥哥這麼說,她不由得打趣起佳仁來:“之前佳仁還說我們是酒肉朋友呢,現在楊府有她的知己在,還要我去做什麼?”
小王爺隨口道:“只怕是想要約你一起去徐家看徐二小姐和徐五小姐吧!”
因爲郭老太太說話做事太不體面,所以佳仁和霜憐並不怎麼去徐家找徐其錦和徐其容的,再加上徐其錦又是她的伴讀,要是想一起玩了,直接約在外面就是。徐其錦和徐其容兩姐妹也是巴不得這樣的。
於是,霜憐郡主擺擺手,笑道:“那麼麻煩做什麼,我現在去下個帖子,叫上徐二和徐五,一起去將軍府看佳仁就是了。”
裕王妃一直站在旁邊看着兩兄妹說話,見霜憐這麼說,笑道:“咱們不是帶了許多東西回來麼,讓下人給徐家姐妹送一份過去,也算是我們的心意。”
小王爺臉上表情一頓,僵笑道:“徐家姐妹只怕是不能出來了。徐二染上重風寒了,應該還沒好。”然後上前一步,附在霜憐的耳邊低聲道,“徐五啞了。”
“什麼!”霜憐驚呼,手上動作太大,一巴掌甩到了裕王妃的手臂上,裕王妃手臂一麻,見女兒激動那樣子,也不好說她了,自己默默地退後兩步,遠離了霜憐。
“這怎麼可能!”霜憐瞪大了眼睛問小王爺,“我走之前她們都還好好的呢!”
小王爺被嚇了一跳:“又不是我乾的!”然後生怕霜憐纏上他,一邊跟裕王妃行禮,一邊往外跑,“文清約我去京郊踏青,我先走啦!”
霜憐氣結,卻也沒有辦法,當下急吼吼的跟裕王妃說了一聲:“母妃,我先去將軍府找佳仁了。”就往外跑,這個時候馬車還沒有卸下來,正好趕得上直接走。
裕王妃看着一雙兒女無可奈何,兒子是男子,冒失一些也就罷了,女兒比兒子還要冒失,那就真的該哭了。
霜憐趕到將軍府的時候,佳仁正跟她新鮮出爐的小姑子一人拿着一本書對坐着。只是,楊夢雲拿着書是在認認真真的翻閱,佳仁拿着書卻是在發呆。
聽說霜憐來了,佳仁把手裡的書一丟,便迎了出去。一見面,等不及多說,佳仁直接把霜憐拉到了自己的臥室,屏退下人,對霜憐道:“徐二和徐五都出事了,我們府上的方神醫去看過徐二了,將養個一年半載的就沒問題了,倒是徐五,聽哥哥說,她是啞了。”
霜憐皺了皺眉:“我聽我哥說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好好的,怎麼就出事了?”
佳仁恨恨道:“我倒不知道徐家有這麼惡毒的人!徐五是吃了泡了黛米分葉汁液的綠豆糕出事的。”
霜憐性子急,立馬拉着佳仁要往外走:“先不說了,我馬車就在外面,咱們現在去徐府看看,你在路上慢慢跟我說。”
佳仁見霜憐急了,自己也急了,猛地一下子抽回自己的手,對滿臉詫異的霜憐道:“你去吧,我不能出門。不然我早就去看徐五了。”
“什麼意思?”霜憐有些不解,“這將軍府在搞什麼名堂?你是縣主啊,嫁過來就不能出門了?別管那麼多了,我去跟楊夫人說,看她敢攔着我們。”
佳仁卻後退了兩步,一臉的爲難和難以啓齒的模樣。
饒是霜憐那麼粗心大意的性子,也覺得佳仁有些不對勁了,難得的板起了臉,一臉嚴肅道:“到底怎麼回事?”
佳仁咬着嘴脣不說話。
霜憐自是有辦法對付佳仁,一跺腳,道:“你要不老老實實跟我說,我以後可再也不理你了!”
佳仁想着,自己之前拜託徐五幫忙,現在再瞞着霜憐倒不好了。再說了,霜憐跟她雖然是酒肉朋友,人也不怎麼靠譜,可霜憐不會害她的,於是乾脆直接把話說了出來。
“我之前跟別人約好了一起離開京城,可是這當頭徐五出事了,我怎麼能丟下還生死不明的徐五自己走?所以,我失約了。這些日子我都不敢出門,就怕那人在將軍府外堵我。”
霜憐聽得目瞪口呆:“你跟誰約好了一起離開京城?你不是被賜婚了麼!”
事情已經說出來了,佳仁也就不扭捏了,面無表情道:“那人叫周緯,是一個讀書人,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印象。”
“你私奔!”霜憐嚇了一跳,“你才幾歲啊?就跟人私奔了!你讓你娘怎麼辦啊?這可是聖上賜婚!”
佳仁說得淡定:“這不是沒私奔成麼!”
霜憐覺得自己腦子有些不夠用了:“你是不是瘋了?幸好沒私奔成,要是私奔成了,長公主府的名聲都被你毀了!”
佳仁哦了一聲,然後道:“那得謝謝徐五,要不是因爲她突然中毒出事了,我早就跟周緯一起遠走高飛了。”
霜憐扶額,指着佳仁道:“你不要告訴我你讓徐五幫你們私奔!”
佳仁點頭:“我寫信給她,讓她用徐家的馬車送我們出城。”
這下,霜憐的手指頭直接就戳到佳仁的額頭上去了:“你膽子夠大啊!徐五要是沒中毒,名聲也就毀了!”
佳仁搖搖頭:“她還小,過幾年大家就會忘了這件事。”頓了頓,一本正經道,“我這麼做,自然有我的道理。”
佳仁縣主的道理是什麼,接下來霜憐無論怎麼逼問,她都不肯開口了。到最後,霜憐也只好妥協,指責了佳仁縣主一通,氣沖沖的帶着自己的貼身丫鬟離開了將軍府。
一出將軍府,霜憐繃着的一張臉立馬變得喜笑顏開,貼身丫鬟小檀有些惴惴,試探道:“郡主?”
“佳仁說教了我那麼多次,可算是找着機會讓我反過來說教她了!”霜憐一臉得意,“走,咱們去徐家看徐二和徐五,說不定徐五看到我,一下子就好了呢!”
小檀嘴角抽了抽,剛剛自家郡主臨走時對縣主說的那句“你讓我省點心”,她說怎麼聽着不對勁呢!現在想想,這句話是縣主以前經常拿來說郡主的,郡主在替自己報仇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