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榴和秋濃在外面守着,遠遠看着兩個小丫鬟在院子門口翻花繩,就見徐其娥帶着秀蘭往這邊走。
秋濃忙咳嗽了一聲,朗聲道:“十八小姐怎麼來了?姑娘和夫人在暖房裡面說話呢!”
徐其容眯了眯眼睛,把手裡的茶盞放回桌子上,收斂了神色。然後就見徐其娥神色不慎好看的走了進來,先向戚氏請了安。
戚氏這會子哪裡有精神去理會徐其娥的事情,淡淡道:“怎麼了?”
戚氏態度冷淡,徐其娥臉色有些難堪,扭頭看向徐其容。徐其容心底嘆了口氣,看向徐其娥:“可是出了什麼事情?”
“……今兒個早起之後,外面遞進來一封信,上面寫着我的名字。”徐其娥神色不甚好,把一封信放到了徐其容面前的桌子上,“跟上次那封信筆跡一樣,看起來是同一個人寫的。”一邊說,一邊偷偷覷着徐其容的臉色。
徐其容皺了皺眉,看了眼那封信,上面果然寫着徐其娥親啟幾個字,臉色不由得變得難看,見上面的蠟封還好好的,這才緩了緩,然後問道:“這次又是誰把信接進來的?”心裡想着,這門房真的是需要換了。
徐其娥看了眼秀蘭,秀蘭神色也很難看:“……並不關門房他們的事情,那人用信包了塊石頭,直接從圍牆外面扔了進來,若不是婢子眼尖,見着撿了回來,被別人看到,姑娘的名聲也就毀了。”
戚氏聽了這話,登時就怒了:“我們徐家最近是犯了什麼小人不成!”
“母親!”徐其容提聲喊了一句,然後轉頭對秋濃吩咐道。“叫陳五過來見我。”
“……這件事,你們以後不必再理會,也不許再提了,我總會處理好的。”徐其容見徐其娥一雙手緊緊的絞着手絹,也有些不忍,怕嚇着她了,語氣便緩了一些。戚氏聽她這話。也冷靜了不少。好言好語的勸慰了徐其娥幾句。
等陳五來了,徐其容站起身來,她穿了身藕荷色的襖裙。整了整衣袖:“聽佳仁縣主說,你們八個,是小王爺特意挑選的好手?”
陳五立在門框前,見徐其容神色不是很好。回想了一下最近發生的事情,遲疑着點了點頭。
徐其容勾了勾嘴角。淡淡道:“小王爺特意挑選出來的好手,連一封信都防不住?前些日子,我是怎麼叮囑你的?或者說,裕王府的人。不是我能夠使喚的?”
陳五扭頭看到桌子上未開封的信,登時心裡一跳,單膝下跪:“是小的們失誤。請十五小姐責罰。”
徐其容看向陳五:“那陳護衛的意思是,我能使喚你們?”
陳五忙點頭應是。徐其容這才道:“下去吧,小女子不求別的,只希望陳護衛能記得今天這話!”
陳五臉紅一陣白一陣,聽徐其容叫他下去,這才鬆了口氣,他萬沒有想到,一個小娘子居然也會有這樣的氣勢。
徐其容扭頭看向目瞪口呆的徐其娥:“你也下去吧!”
徐其娥眼裡閃過一絲欽佩和一絲豔羨,帶着秀蘭便狀似木訥的轉身出了暖房。徐其容這才長吁一口氣,跌坐在錦杌上。
戚氏見她這樣,伸手撥了撥那繡了一半的小繃子上的蜻蜓,有些怔忪,也有些哭笑不得:“娥姐兒的事情你處理起來得心應手,自己的事情,反而不知所措了?”
徐其容有些茫然:“母親,那我該怎麼辦?”
戚氏想了想,道:“流言這種事情,越去解釋,就越演越烈。當初錦姐兒不也是這樣麼?剛剛你處理娥姐兒的事情的時候,我想起來,這涪州城有一處雙桂禪院,是極受涪州百姓尊崇的寺廟。不如放出消息,說你從重陽節開始頻繁夢到亡母,又收到京裡傳來的消息,說在妙翠庵給你母親點的燈滅了,心急如焚,一下子病倒了。這兩日病情剛有一些好轉,便決定去雙桂禪院齋戒三個月,每日抄寫佛經,紀念亡母。”
徐其容微微一愣。
戚氏笑道:“華大少爺是從西京城來的,如此一來,人家只會想着你和他會面是因爲妙翠庵你母親的燈的事情,你在雙桂禪院齋戒,爲亡母抄寫經書,聖上以孝治天下,這個時候誰還敢明目張膽的傳你的閒話?等三個月後,正好到了除夕,家家戶戶忙着過年,誰還會想到你這件事?”
徐其容登時目瞪口呆,她從來沒有想過這麼“無賴”的辦法,看向戚氏的眼神立馬變得欽佩起來!難怪,戚氏當初以小娘子的身份做商販的事情,名聲上卻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她只當她是運道順遂,現在看來,竟是事在人爲了!
戚氏一本正經道:“因爲你前些日子替百歲堂的老人們做衣裳,又肯放過徐謹行一房的人,在大家心裡有了好名聲,所以這般做,大家願意相信你一回。若非如此,你就是在寺廟裡面齋戒一年,人家也會覺得你是在躲避流言蜚語的。”
這便是名聲好的好處了!
徐其容當下便道:“那我明日一早便收拾好東西去雙桂禪院,家裡的事情,麻煩母親了!”
戚氏想了想,道:“……到時候就讓秋濃跟着你去吧,衣衫也換了儉樸的……到時候我去看你,偷偷給你帶些好吃的。這段時間,要苦了你了。”
徐其容搖了搖頭:“母親不必如此,既然齋戒禮佛,那我就好好替咱們家求一求平安纔是。華惟靖素來固執己見,又會收買人,父親和葉神醫那邊,母親要費心了。”
第二日便有人看見徐家十五小姐一身素服,不施米分黛,神色憔悴,被一個五大三粗的丫鬟扶着上了一乘小轎,向着雙桂禪院的方向去了。
戚氏送着徐其容上了小轎,轉身進屋,迎面便遇上了葉夫人,登時扯起笑臉跟葉夫人點了點頭,打了招呼。
葉夫人皺着眉頭,神色急迫:“十五小姐怎麼就病了呢?爲何不讓我夫君替她把把脈?這川蜀之地溼氣重,若是因此重病,耽擱了就危險了。”
戚氏瞅着她笑得越發真切,幾乎是興高采烈的說出了那幾個字:“對呀,病了!”
葉夫人氣得一噎,身形晃了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