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秋額角的青筋直跳,她以爲虞夏答應的是栽贓陷害水兒,沒想到虞夏答應的是去跟水兒打一架!
萬一小姐一生氣,把兩個都攆出去了怎麼辦啊!
虞秋也顧不得先摘下圍腰,直接就朝着喧譁聲傳來的方向跑。
徐其容早餐吃了兩個水晶包、一碗芙蓉粥、一碟熟栗子,一個蒸紅薯,正覺得有點撐,由珍珠和翡翠陪着在院子裡散步消食呢,就聽見有人說虞夏和水兒打起來了。
徐其容問了好幾句,都沒問明白兩人是因爲什麼打起來的,便讓人帶着親自去看了。
本來是想拉架的,結果這一看,徐其容驚呆了,立馬忘了自己的來意。
虞夏長得胖,力氣也大,水兒生得嬌小,細胳膊細腿的,大腿還沒有虞夏的胳膊粗。
要是虞夏動作慢一點,水兒還可以靠着自己身軀的靈活反敗爲勝,偏巧,虞夏是個靈活的胖子。抓頭髮、揪衣襟、絆腳、閃躲、擋手,這些動作沒有比她做得更手到擒來的了。
配合着虞夏那肥胖的體型,就有些滑稽了。虞夏對上水兒,那完全是壓倒性的勝利。水兒又哭又叫,那叫一個淒厲。偏生這個院子裡面,另外一個一等丫鬟被徐其容趕去廚房幫忙了,劉媽媽和韓媽媽早被虞夏支走了,其他人哪裡敢上前拉虞夏這個一等丫鬟啊!
虞夏也沒有笨到家,眼角的餘光一看到徐其容,便立即變得笨拙起來,水兒以爲虞夏力所不逮,忙抓住機會趕緊撓虞夏。
這下,水兒是顧不得哭喊了,哭喊的變成是虞夏了,胖乎乎的虞夏鼻涕眼淚糊了一臉,直哀嚎:“哎喲喂,別打了,咱們停手吧,疼死我了!”
水兒剛剛吃了那麼大的虧,現在好不容易佔了上風,哪裡肯停手!根本不回答虞夏的話,一心一意的撓虞夏,下手更狠了。
眼看着剛剛還威武雄壯的胖子一下子哭天喊地的求饒,周圍圍觀的衆人都有些接受不了這巨大的反差,驚呆了!
徐其容一陣無語,別以爲她沒看到,每次水兒往虞夏裸(和諧)露的皮膚上撓的時候,虞夏就身子一扭,避開了。
演了好一會兒,虞夏裝作纔看到徐其容,誇張的一扭頭,瞪大了“驚訝的眼睛”,大聲喊道:“姑娘救我,水兒她瘋了,她要打死我!”
水兒殺紅了眼,哪裡還管虞夏喊的什麼!
虞秋趕過來,正看到這一幕,心裡後悔極了,她真蠢,真的,爲什麼偏要找虞夏這個木頭來商量這件事呢!
徐其容並不理虞夏的呼救,乖乖巧巧的站在那裡看熱鬧!
圍觀的衆人本來想拉架的,但見徐其容這架勢,也不敢上前了,手頭有活兒的紛紛離去幹活,沒活兒的紛紛去拿零嘴、端茶水、端椅子伺候徐其容。
虞夏喊了半天也沒見徐其容有反應,有些掛不住了,雖然是故意的,還是很疼好麼!小姐你再不拉開我們,吃虧的就要變成我了!
虞秋被虞夏蠢哭了,見虞夏求救的眼神往自己這裡飄,只好上前道:“還不快放手!”
虞夏力氣大,趁着虞秋這話,手一甩,就把水兒推出去五步遠,踉蹌了好幾步才穩住身子。推開水兒後,虞夏扭頭看到徐其容皺眉,生怕露陷了,忙故意一屁股坐在地上:“哎喲,疼死我了!”
演技真是浮誇得不行!
徐其容扶額,演成這樣,她就是想要按照套路問話,也問不下去了啊!要是傳出去了,別人還以爲她傻呢!
於是道:“都回去洗漱梳妝,該上藥的上藥,該幹活的幹活,就這麼散了吧!”
“不行啊!”虞夏脫口而出,“姑娘你還沒有把水兒趕出去呢!”
徐其容笑得一臉真誠,問虞秋:“你怎麼看?”
虞秋有些緊張,小心翼翼道:“姑娘怎麼看,婢子怎麼看。”
徐其容復對虞夏道:“那還不快去?虞夏收拾好了來見我。”她怎麼不知道這件事跟虞秋有關,昨日沉沉在她房間進進出出好幾次,真當她傻啊!
水兒不高興了,哭哭啼啼委委屈屈的告狀:“是虞夏姐姐先動手的,姑娘可不能只聽虞夏姐姐的。虞夏姐姐把我胳膊都掐青了。”
徐其容用一種哄小孩子的語氣對水兒道:“沒事,等會兒我讓你虞夏姐姐給你道歉,讓她給你賠不是!”
水兒見徐其容這樣,又想着不管怎麼說虞夏是一等丫鬟,正管着她的,也不好得罪狠了。便乖乖巧巧的點頭道謝。
虞夏想着這裡人多,不好說話,反正待會兒再跟徐其容說也是一樣。虞秋卻不敢等虞夏再辦這件事了,鐵定會辦砸,於是脫口而出喊住徐其容:“姑娘!”
徐其容淡淡道:“該做什麼做什麼去!”
虞秋沒辦法,只好回廚房。
因爲徐其錦和徐其容年幼,沈氏還在的時候,在風和院和楓樺院,用自己的嫁妝銀子,各設了一個小廚房。因爲沈氏請的廚子好,所以徐其錦和徐其容一般都吃自己小廚房做的飯菜。
小廚房只管姑娘一個人的飯菜,因此,虞秋雖然是去廚房幫忙,倒也不累。
徐其容想着,這件事還是問虞夏比較好。虞秋心眼多,估計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所以並不打算聽虞秋說話。
沒一會兒,虞夏便收拾好了,來找徐其容。徐其容擺擺手,讓屋裡丫鬟婆子都出去,然後問道:“誰叫你們打架的?”
虞夏下意識的脫口而出:“是虞……”然後才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改口道,“沒有人叫婢子打架!”
徐其容便道:“你不說清楚,我就不趕水兒走了。”
虞夏急了,把虞秋昨晚的話都忘到了腦後:“姑娘,水兒不能留了,她是別人安插在我們院子裡的眼線!”
徐其容心裡咯噔一跳,問道:“誰安插的?”
虞夏道:“是二小姐!”
徐其容一驚,脫口而出:“你胡說!”
“並不是婢子胡說!”虞夏忙把虞秋昨晚跟她說的事情說了,然後道,“婢子瞭解虞秋,這種事情,她並不會騙人。”
徐其容皺着眉:“是虞秋看錯了,這件事就這樣吧,以後不許提了。”
虞夏嘟着嘴:“怎麼可能是看錯了。”
徐其容勉強笑道:“昨晚珊瑚樹那裡黑燈瞎火的,虞秋看錯了也是有的。”
虞夏可不信:“還聽見她們說話呢!”
徐其容小臉一肅:“你是不是也想去廚房洗菜?”
虞夏這纔不敢繼續說了。
徐其容心裡翻滾着驚濤駭浪,她一母同胞的姐姐在自己院子裡安插眼線嗎?可她姐姐纔多大啊!還是說,是虞秋或者虞夏說了謊?如果是她們說謊,那她們又是誰的人?
就沒有人希望她順遂的活完這一輩子麼!
徐其容有些恨。
偏生虞夏還不死心,問道:“那水兒什麼時候趕出去?”
徐其容都快被她蠢哭了,這樣的人哪裡擔得起說謊騙人這樣的重任!
“既然是虞秋看錯了,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又道,“走,我們過去風和院,看姐姐。”
等到了風和院徐其錦的屋子,才知道徐四老爺也在。看到徐四老爺身邊的小廝坐在門外的臺階上跟小丫頭閒聊,徐其容下意識就要轉身回去。偏生那小廝已經看到她了,手腳麻利的起身上前來請安。
徐其容腳步一頓,表情有些僵:“我來看看姐姐。”
那小廝見徐其容這樣,以爲是小姑娘看到爹爹在姐姐這邊,吃醋了,忙笑着替徐四老爺解釋:“四老爺說等下就過去看五小姐呢!”
徐其容點點頭。
徐其錦的屋子藥香味濃厚,一點也不像是感染幾日風寒的樣子。徐其容聽到徐四老爺道:“後天便是佛誕日了,我已經去白馬寺請了高僧。但是今日早上,你叔祖母把我叫過去,說畢竟是在家裡做道場,請和尚來不合適,讓我去妙翠庵請靜玄師太。錦兒,你怎麼看?”
徐其容心裡一跳,那靜玄師太可不是什麼好人!衆人只道她佛法精深,人又慈悲,徐其容卻知道,這靜玄師太背地裡男盜女娼的事情幹了不少!她前世交好的佳仁縣主,便是被靜玄師太勾着跟一個男人好了,最後私奔,還連累了徐其容的名聲。
徐其容停下腳步,示意大家不要做聲,咬着嘴脣接着聽。
便聽到徐其錦咳嗽了兩聲,道:“靜玄師太是城裡好多官宦人家後宅的常客,與太太奶奶們交好,大家都誇她好,想來也是有好處的。可是,要說她佛法精深,我卻是不贊同的。天天忙着應付太太奶奶貴小姐們呢,哪裡有時間研修佛法!咳咳,再說了,後日道場,爹爹在呢,請的雖然是和尚,卻是白馬寺德高望重的,誰還能說什麼!”
徐其容鬆了口氣,聽到徐四老爺道:“我也是這麼想的,既然錦兒也沒意見,便不改了。”頓了頓,又道,“主要是已經跟法什大師說好了,出爾反爾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