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清冷天·方敏敏(一)

最初,她不叫敏敏,她閨名喚作方柔。

一直以來,敏敏二字都是她的小字,只有他才喚的。

“敏敏,敏敏……”他喚她時總是溫柔而關切,讓她不知覺的溺斃在他精心編織的柔情網中,不能自拔。

那時她還是帝都兆京城中最有名的貴族小姐——方氏一脈的掌權人,方高懿方太師唯一的掌上明珠。

在十年前的兆京,方家可是能呼風喚雨的大家族,連當朝皇帝葉正霖對方高懿都是禮待有加,每年的賞賜流水般擡進方府中。世人道,方家纔是這北朔王朝的真正命脈,葉氏,只是依附與方氏博得個天子的虛名而以。

當年的方家,是北朔勢力最大的氏族,曾是開國元勳,是一手將北朔王朝扶起來的古老姓氏之一,而已逝去的泰帝在彌留之際還握着尚是太子的葉正霖的手,要他好好禮待方氏,以求天下太平,海晏河清。

葉正霖也順應了先帝的意思,對方氏極度厚待。當時的方高懿已是正一品太傅,兼代吏部尚書,後又被封爲長樂公,上朝可不用站立,御前賜座。同時,經過多年的滲透,方氏一脈不僅在朝堂中掌控了實權,在民間,方氏也在製鹽,冶鐵方面多有謀利,靠着在朝堂裡的關係,方氏一脈很容易就控制了北朔的經濟命脈。

方氏,這個極近榮寵的氏族在十年前走向了鼎盛。

葉正霖特別恩准方氏宅邸可用皇家專用的金黃琉璃瓦,在那金碧輝煌,又佔地千傾的方府門前,日日訪客爆滿,所有人都懷揣着稀世珍寶,希冀着能有幸見上方氏族人一面。

——能與方氏扯上一點關係的人,面子比皇室中人都要大。

但偏偏天不遂人願,方氏雖然欣欣向榮,但做爲撐起方氏這棵參天大樹的族長方高懿膝下無子,獨有一女。

雖說無子,方高懿也並不苦惱,他細心栽培着這個獨生女兒,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都請了最好的老師來教導她,而方柔也確實爭氣,小小年紀便十分聰明,先生教導一點就透,一手琴藝更是學得舉世無雙,連先生都連連讚歎方家大小姐秀外慧中,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她的琴藝怕是已無人超越。

有了方家大小姐這黃金般的身份,再加上才情,使得十五歲的方柔在帝都裡成爲了最出名的貴族小姐,上門求情的人不計其數,幾乎將方府的門檻給踏碎。

方高懿卻並不着急方柔的婚事,在他看來,他的柔兒舉世無雙,帝都那些只曉得聲色犬馬的紈絝子弟根本就配不上她。

方高懿常常說,“我的柔兒,將來是要當上族長的人物,因此柔兒的夫君必須是人中龍鳳,才能撐起整個方氏。”

方氏安逸了多年,族中不思進取的子孫大有人在,聰敏自省者沒有,成事不足倒數不勝數,方高懿雖然將方氏一脈推向了鼎盛,但他還是日日擔心,族中他去之後,再沒有青年能支撐起整個氏族了。他中年得女,全部希望都寄託在這個女兒身上,他認爲,女兒比族中任何一個男子都要聰明,若得一個機敏的男子相助,方氏纔可以走得長遠。

因此方高懿在方柔年紀小小的時候,還差人叫她輔國權謀之術,希望她能像個男兒那樣掌控方氏大局。

方高懿太過在乎這個女兒了,他將所有心血都傾注在她身上,將她保護在方氏安逸富貴的襁褓之中,不讓她受到丁點傷害。已過及笄之年的方柔雖然早就到了嫁娶年齡,方高懿還是將她養在深閨中,不讓她見任何人。

因此兆京中雖然盛傳方大小姐姿容若仙,卻極少人能正真見上她一面。

方高懿忽略了,方柔雖然學有所成,但她畢竟是個十五歲的少女,終日被藏在閨閣中,不見外人,更談不上什麼閱歷,她所知道的一切都來自與書本和先生說講之事。

十五歲的少女,迫切希望能到外邊的世界裡。

她偷偷讀過學多雜書,裡頭有很多寫的是才子佳人的愛情,她爲那些故事感嘆唏噓,花前月下,情意綿綿,這些她連見都沒見過的場景讓單純的她認爲自己的人生理應如此——尋個所愛的人,相伴一生。

這是很多貴族小姐所希冀的事情,但事實是,很多女子生的高貴,卻最終做了政治的犧牲品,被父母指婚,嫁給於家族來說最爲合適,自己卻不愛的男人。

方柔不想這樣。她過得太過順利和平靜了,她需要轟轟烈烈的人生。

所以,當遇上了他以後,她毫不猶豫的墜入愛河,愛得轟轟烈烈,爾後被傷的鮮血淋淋。

和他相識最初,源於煙雨朦朧的五月。

那是石榴花開得最盛的時節。

兆京城變得溫暖而溼潤,時常會下些小雨,雨絲如牛毛,在一場濛濛細雨過後,那枝頭上的石榴花便能迎着水汽綻放,擠擠挨挨,紅的像血,熾烈得如同她十五歲的生命。

那時她隨着母親去城外的清遠寺中小住。

每年這個時候母親都會在清遠寺小住,母親信佛,長年吃齋,她是個安詳的婦人,從來不參與十幾個姨娘之間的爭風吃醋,她最多的時候是待在自己屋中,唸經或是抄經文。

母親的年紀不大,但在方柔看來,她比實際年齡要老上十歲,方高懿已經很多年沒有去她房中了——最叫人羨慕的方氏正房夫人,過得並不好。

母親在廟中小住,其實是從一個佛堂搬向另一個佛堂罷了。

方柔並不喜歡寺廟中那淒涼的氣氛。

於是每當到了這個時候,她心情總是不大好的,但她又不能逆了母親的意思,只得帶了足夠的書本,以慰藉在寺中無聊的日子。

一日夜裡,方柔叫丫鬟掌了燈火,獨自一人在房中看書。

五月的夜裡稍顯涼意,這個貴族小姐只着了一件素白的單衣,披着一件薄薄的絲綢披風,一陣微涼的夜風吹來,風中帶着花朵甜膩的香味,方柔揚起臉來,陶醉一吸,她突然想到,這清遠寺中有個石榴園,這個時候,滿園的石榴花大概是開了,滿樹豔紅定是非常漂亮的。

想到這裡方柔決定去石榴園看看,於是套上鑲着珍珠的繡鞋,打算叫上丫鬟同去,可喚了幾聲也不見丫鬟答應道,方柔走到門外,竟見小丫鬟靠着牆角,睡着正香。

方柔微微一笑,她沒有叫醒小丫鬟,而是緊了緊披風,憑着記憶朝那石榴園走去。

——如果不是她任性而爲,她或許不會遇見他。

或許不遇見他,纔是最好的。

在府中,方柔素夜間素來不出門戶,不知道石榴花朝開夕落,因此當她走到石榴園中時,竟發現花朵都枯萎了,朵朵蔫在枝頭上,叫人很是掃興。

藉着輕紗般的月光,白衣少女腳步輕盈的在花間走走停停,臉上卻透露着點點失望的神色。

就在她隨意轉過一個彎後,看見了孟玠。

——夜涼如水,周遭殘花滿目。

二人就這樣在寂靜的夜裡堪堪撞見。

少年俊逸。少女秀美。

方柔本以爲夜已深了,這又是寺廟,自然不會遇見他人,因此穿的極爲隨便,柔軟的頭髮披在腰間,連襪子都沒有穿上,一雙白皙纖纖的腳踝就暴露在空氣中。

在猛然見着一個陌生男人後,她低聲“啊!”了一聲,爾後迅速轉過身去離開,哪知她步子太急,一腳踩在一斷枯枝上,接着她只感覺腳踝一陣劇痛,身子一斜,便摔在了地上。

孟玠時年剛剛弱冠,他一身如水的白衫,他手持燈籠,在看見方柔後也是吃了一驚,正欲離開,可又聽到了方柔吃痛的悶哼聲。

他提高了燈籠,見那小姐坐在樹下,揉着疼痛不已的腳踝,他躊躇了幾番,最後還是轉回身去。

“這位姑娘,你腳崴了,可不能揉。”

方柔只聽一個清凌凌的聲音傳來,她擡起頭來,看見那個男子竟沒有走,他提着燈籠,正居高臨下的看着自己。

高傲的貴族少女陡然間生氣了,她臉紅得燒成一片,“轉過去!不許這麼看着我!”

她雖是生氣了,模樣卻還是十分嬌憨可愛。

孟玠看着這個連生氣都像是撒嬌的美麗少女,突然爽朗的笑起來,他蹲下身去,將燈籠提到方柔面前,他戲謔道,“我就看你了,怎麼樣吧?”

“你!”方柔哪裡遇見過這等不規矩的男子?不說她見的男子本來就少,即便是見到了,管對方身份幾何,哪個對她不是恭敬有加?她見這個少年一身飄逸的白衫,生得劍眉星目,在燈籠的照耀下,他的眼睛更是熠熠生輝,好似一不小心,連靈魂都會陷進去。

方柔從來沒有和一個男子單獨相處過,又見他調笑自己,極度氣憤下,扭過頭去,竟不爭氣的哭起來。

孟玠更沒有想到自己隨便一句言語,就能叫一個年輕姑娘哭起來,不禁慌忙去安慰,可越安慰她哭得越是傷心,最終,失去耐心的他威脅道,“好了好了,你哭吧,最好哭大聲點,我看你樣子也是個大家小姐,你使勁哭,引來了所有人,叫他們看看你這幅模樣和一個男人待在這裡!”

一言完畢,方柔猛然止住了哭聲,一雙小白兔般無害的眼神看着孟玠,只是還是止不住一抽一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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