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電的光一直照在棺槨上,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在我內心開始蔓延,光線中我們突然看見有東西如同珠簾般慢慢出現,我心裡一驚,把手電擡高,驚恐的看見從墓室頂上,數百條長長的東西悄然無聲的向棺槨下垂。
開始我還以爲是飄舞的紗幔,但很快發現那些向下移動的東西似乎是活的,不約而同在向棺槨四周的盜墓賊潛行。
“頭上!你們頭上有東西!”田雞大聲的喊。
盜墓賊一怔,就在擡頭的剎那間,那些緩慢移動的東西如同觸手般,迅猛有力的快速刺下,準確無誤插入那七八個盜墓賊的頭中,光亮中我們驚慌失措的看見腦漿和鮮血,頓時從盜墓賊的頭頂流下。
其他的觸手也分別刺入這些人的身體,他們甚至都沒來得及發出慘叫,所有人像是身上插滿管子,不停的抽搐。
然後我們看着這些被伏擊的盜墓賊身體慢慢在上升,被數百條觸手向墓室頂拉昇,他們手中之前哄搶的金銀珠寶紛紛掉落,大部分還是掉在棺槨中,想必再一次掩蓋了棺槨裡的女屍。
其餘的散落在地上,哐當的聲音讓我們心驚膽戰,我終於明白這墓室裡爲什麼會散落陪葬品,也清楚爲什麼墓室頂上會像風鈴一般吊着那麼多屍骸。
我之前一直詫異這裡的墓室頂怎麼會是白色,事實上那是被無數攻擊盜墓賊的觸手所覆蓋的原因,如今整個墓室頂都在蠕動,看的雞皮疙瘩都起來。
“在吸血,你們看那些管子。”田雞指着上方說。
我和宮爵擡頭,光亮中那些穿透盜墓賊身體的白色觸手裡,有鮮紅的血液在上升,像是抽血的針管,當血被吸到墓頂時,整個墓頂蠕動的更加強烈,我不由自主蠕動了一下喉結,看樣子這地底的墓室中未知的嗜血怪物被喚醒。
我們手裡已經沒有能自保的東西,田雞從身上拔出匕首,卻並沒讓我感到踏實,面對墓室頂不斷蠕動的那些東西,一把匕首根本無濟於事。
也就片刻功夫,七八個盜墓賊已經被那些觸手吊到墓室頂,我們眼睜睜看着他們的身體乾癟,全身所有的鮮血全被吸食,如果被風乾一般來回搖晃,撞擊在其他屍骨上,那詭異的風鈴聲再次響起。
這些觸手雖然行動自如,可相互之間卻極其協調,像是被什麼東西在控制,我一直注視着被吸食的鮮血全都彙集向墓室頂的正中,那裡有一個想肉囊一樣的東西,在鮮血的充盈下逐漸鼓脹,看上去如同一個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白色的肉膜像容器一般裝滿鮮血。
在下面看着這一切有一種莫名的膽寒和恐懼,當觸手裡最後一管血灌入肉囊之中,那肉囊開始慢慢從上往下蠕動,裡面的鮮血也隨之翻滾,忽然間肉囊猶如一朵詭異的花朵般向下盛開。
裡面的鮮血瀑布般落下,不偏不倚剛好倒入正下方的棺槨之中,我瞟見田雞不停蠕動的喉結,即便是處變不驚的宮爵如今也臉色煞白。
等到所有的血都倒入棺槨,充盈的肉囊又恢復了之前的乾癟,墓頂上那些蠕動的觸手再一次悄然無息的靜伏,詭異的墓室重新變的死一般靜寂。
我眉頭一皺,在我們來之前,這裡已經有很多被吸乾血的屍骸,如果血都是被灌注到那棺槨之中,爲什麼之前我們看到的棺槨裡並沒有血,棺槨裡只有一具女屍,這些怪物爲什麼要給女屍澆灌人血?
就在我詫異的時候,旁邊的宮爵目瞪口呆顫抖的擡起手:“詐屍?!”
我們望過去,那一刻我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一條硃紅色的長袖緩緩從棺槨中擡起,從長袖中一隻僵白毫無血色的手扶在棺槨邊。
緊接着我就看見雙鳳銜珠的金冠從棺槨中升起,我在心裡倒吸一口冷氣,那個被紅絲錦帕遮擋住臉的女屍,竟然從棺槨中血淋淋的坐了起來。
我手抖的厲害,手中的手電光也跟着在抖動,那女屍坐在棺槨之中停頓了片刻後,臉慢慢轉向我們,鳳冠下面低垂的珠簾,一直不斷的向下滴落着人血。
雖然距離棺槨很遠,但被一具埋了上千年的女屍盯着,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讓人心裡發寒。
“你……你說過是被死人養大的,這……這樣的死人,正……正常嗎?”田雞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沒見過能……能動的死人。”我驚慌失措的搖搖頭。
“現在該怎麼辦?”宮爵問。
“沒……沒學過。”我還是隻有搖頭,葉九卿他們只教我探墓,可從來沒人教我,在古墓裡遇到死了上千年還能動的女屍時該怎麼辦。
“爬……爬出來了!”田雞驚恐的說。
棺槨中的鳳冠女屍竟然從爬了出來,動作僵硬而遲緩,用極其詭異的姿勢拖着鮮紅的長裙向我們爬來。
在棺槨之中看見女屍時感覺生前應該是傾國傾城的美人,而現在不知道什麼原因,那女屍身體臃腫肥碩,被人血浸透的長裙完全鼓起,似乎快要包裹不住她的屍身,上面被錦帕遮掩的頭和下面的屍身完全不成比例,顯得格外恐怖陰森。
我們三人不約而同向後退了一步,惶恐的說不出話來,那女屍在地上爬行,可頭卻一直擡起和背脊成九十度,那絕對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看的人毛骨悚然。
女屍爬到距離我們不遠的地方停住,身體慢慢直立起來,雙手低垂可動作遲緩生硬,像是一具甦醒的殭屍,鮮紅色的長裙中,依稀有東西在蠕動,身後是一條從棺槨拖行自此的長長血漬,自始至終我們都沒聽見任何聲音,死寂般的恐懼令人窒息。
女屍的雙手擡起,又開始用詭異的步伐緩慢向我們移動。
呯!
響亮的槍聲在死寂般的地底墓室中響起,我們看見女屍的頭向旁邊偏了一下,頭上的鳳冠有些傾斜。
開槍的是黑衣人,他是除了我們三人之外唯一的倖存者,他在我們旁邊向女屍開槍,這麼暗的光線下準確無誤的擊中女屍的頭,可見這人槍法極其精湛。
不過我心裡很清楚,他並不是想施以援手,進來的人如今只剩下我們四個,剩下的人越少生還的機會越渺茫,與其說他是在幫我們,還不如說是幫他自己。
可被擊中頭也無濟於事,那女屍僅僅頭偏了一下後,又慢慢轉了過來,黑衣人見狀也不遲疑,再連開三槍,全都擊中在女屍的頭上,女屍踉踉蹌蹌向後退了一步,頭一晃垂到身後,頭上的鳳冠也掉落在地上,從我們這個角度看過去,站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具無頭的紅衣女屍。
但這並沒讓我們懸起的心放下,槍似乎對這女屍丁點用都沒有,雙手還是擡着,僵白的手指彎曲成爪,僵硬的衝着我們揮舞。
田雞下意識看看自己手裡的匕首,我猜他一定在想,連槍都沒用,拿把匕首有毛用,那女屍的雙手忽然停住,垂落在身後的頭竟然緩緩的重新直立起來。
燈光中我看見一張這輩子見過最恐怖的臉,一頭乾枯凌亂的長髮下,一張完全支離破碎扭曲的臉,看不見絲毫的血肉,腐爛的地方露出森森白骨,撕裂的皮膚掉落低垂着掛在臉上,完全無法分別的五官和腐爛的皮膚揉捏在一起。
眼眶外面是垂落的眼珠,令人噁心不安的是,那眼珠竟然還在動,很奇怪這女屍少說也埋了上千年,貝墓堅固防水墓室內相當乾燥,按理說這女屍即便不腐,也應該變成一具乾屍纔對,可女屍雖然面目陰森可怖,但頸部以下和雙手裸露在外面的軀體卻保存的相當完好,除了沒血色之外和常人無異。
女屍的頸子明顯被折斷過,軟綿無力的支撐着上面的頭,像是有意識一樣甩動着沒有光澤的眼珠死死盯着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