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西晉距今已經有千年,所有傳承不記載於書籍典故,完全靠祭司之間心口相傳,恐怕沒有比時間更好的武器,能抹去一樣東西存在的痕跡。
可看起來,即便經歷了千年,祭司承載的任務並沒有完成,雷山古墓被開啓後出現的苗巫,我們在獨南見到煉製人蠱的苗巫,統統說明巫蠱王雖然消失了,可他的信衆卻一直都還在。
“其實我還是沒想明白,巫蠱王既然敢背棄神,應該不會愚鈍,他假傳神旨,勢必會想到早晚有一天會怨聲載道,難道他就沒有丁點的防備,任由九黎後裔勢如破竹偷襲幽都祭壇?”薛心柔咬着筆頭問。
“能讓巫蠱王感興趣的只有那些異巫,歷代祭司都在揣摩巫蠱王這樣做的意圖,可到現在仍然是一個謎,與其說是巫蠱王在統治九黎後裔,還不如說是他的死忠信徒在代爲統治,從巫蠱王進入幽都祭壇,就沒再出來過,至於族羣有什麼變化恐怕他根本不知曉。”大祭司一本正經回答。“何況,在進攻幽都祭壇之前,巫蠱王派出大量的信徒離開,就是因爲這個原因,纔沒能將巫蠱王的信徒一網打盡。”
“派出大量信徒?”我眉頭一皺問。“去搜捕懷孕的婦女?”
“不是,進攻之前,祭司抓大一個巫蠱王的形同,就是從這個信徒口中得知幽都祭壇防禦鬆懈,這才堅定了進攻的決心,同時也從這個信徒那兒得知另一件事。”大祭司說。
“什麼事?”
“巫蠱王派出這些信徒離開江西,前往中原。”
“去中原?”我們茫然的面面相覷,宮爵詫異說。“九黎的勢力根不沒在中原,派出信徒去中原幹什麼?”
“據說是找一個人,巫蠱王親自下達的神諭,不惜一切也要找到那個人。”
“找誰?”葉九卿認真問。
“不知道,連巫蠱王也不清楚要找的是誰。”大祭司搖搖頭。
我們更加茫然,薛心柔蹙眉說:“中原地大物博,茫茫人海那麼多人,巫蠱王該不會腦子出問題,找誰都不知道,讓這些信徒怎麼找?”
“但巫蠱王留下一個圖案,讓信徒找到有這個圖案的人。”大祭司回答。
“什麼圖案?”田雞追問。
大祭司轉身去神龕,從開啓的暗格下面拿出一個油紙包裹的東西,在我們面前緩緩展開,並且告訴我們,這東西是從被抓獲的巫蠱王信徒身上收出來,因爲擔心巫蠱王有其他舉動,因此這東西由祭司世代傳承保管。
油紙包展開後,裡面是一塊薄薄的石片,上面銘刻着圖案,當我們看見那圖案時,包括黃平在內,所有人全都瞠目結舌的愣住。
石片上銘刻的是一條威嚴肅穆的龍,身體上招展着雙翅。
羽龍!
這是月宮九龍舫的標誌,巫蠱王竟然讓信徒也在找尋月宮九龍舫。
“你們,你們知道這個圖案是什麼意思?”大祭司吃驚的問。
估計是他看出我們震驚的反應,從他的問話中就不難發現,他根本不清楚這個圖案的含義。
“巫蠱王在幽都祭壇寸步不離研究異巫,怎麼會突然派人找月宮九龍舫,難不成,他知道這艘船的秘密?”田雞吃驚的說。
“應該不會,從十二祖神選擇九黎人開始,就沒有透露過月宮九龍舫的事,還有,祖神隱瞞了異巫,就如同月宮九龍舫隱瞞山海經一樣,他們在這一點上是一樣的,都不喜歡凡人知道他們存在的原因和目的。”葉九卿搖搖頭說。
“的確也是,在祖神之殿中,雖然有祖神的玉雕,可是黃金面具下的神是沒有五官的,可見九黎人甚至都沒有見過祖神的樣子。”我深思熟慮說。
“既然祖神沒有透露過月宮九龍舫,那爲什麼巫蠱王會知道,並且派出信徒尋找巫蠱王的下落?”宮爵眉頭緊皺問。
“歷代祭司中,都沒有誰知道月宮九龍舫以及羽龍,唯獨巫蠱王知道,說明在魔國雙城中,巫蠱王應該是看見了這個圖案,換句話說,祖神在魔國的時候,曾經提及過那艘船。”薛心柔想了想說。
“恐怕並非僅僅只是提及那麼簡單,巫蠱王到最後爲了創造出新的異巫,可以說簡直是喪心病狂不惜一切,巫蠱王所有的專注都在異巫上,突然派人尋找羽龍,想必也和異巫有關。”我揉了揉額頭說。
宮爵隨手拿起地上的天靈蓋,一籌莫展說:“祖神在魔國,寧可放棄對月宮九龍舫的追查,也在搗騰異巫,這兩者之間到底有什麼聯繫呢?”
“唯一的解釋,異巫或許和月宮九龍舫有關,而巫蠱王一直留在祖神身邊耳聞目染,雖然不清楚那艘船的來歷,但或許也意識到異巫和月宮九龍舫密不可分,因此在幽都祭壇中,巫蠱王不斷的失敗後,最終把希望寄託在那艘船上。”田雞說。
“不!”我突然豎起指頭搖晃幾下。“巫蠱王要找的並不是什麼羽龍和月宮九龍舫。”
“啊?”田雞一怔,把薄薄的石片遞到我面前。“可上面銘刻的就是羽龍啊,巫蠱王找的不是月宮九龍舫,那他找的是什麼?”
“是人,月宮九龍舫上的人!”我停住手指激動不已說。
“對啊,大祭司剛纔也說了,從那個被抓獲的信徒口中得知,巫蠱王讓這些人去中原找一個素未謀面的人。”
“笑話,就連祖神都找不到月宮九龍舫……”
田雞剛咧開嘴說到一半突然停住,看他表情,我想田雞應該已經知曉,巫蠱王要找的是誰,我對着田雞點點頭說,對於祖神來說,月宮九龍舫上的人和那艘船一樣的重要。
這幾千年來的追逐從未停止過,但每一次祖神都功敗垂成,但唯獨一次收穫就是在西晉時期,也是祖神在魔國甦醒的時候,我到現在還記得,從應悔元嘴裡得知的應家秘密。
在應家的傳聞中,應家先祖具有探知地下金銀的能力,可這種能力漸漸在消失,因此應家先祖留下黃金羅盤,但沒過多久,神憑空出現在應家,並且帶走了應家先祖,所以應家後人堅信,應家是被神詛咒了。
“巫蠱王要找的事應家後人!”田雞目瞪口呆。
“應家先祖是月宮九龍舫上的人,但巫蠱王並不知道,只知曉要找的人和羽龍有關,可,可問題是巫蠱王派出信徒找應家後人幹什麼?”薛心柔表情迷惑。
我站起身在聖樓來回走了幾步,默不作聲沉思,漸漸眼睛一亮,應家先祖是被十二祖神帶走的,葉知秋在雷山古墓中拍攝到的壁畫,證實應家先祖被帶到了魔國雙城,並且在那裡被祖神用於一次極爲離奇的獻祭。
而當時巫蠱王是唯一可以進入並且接近祖神的人,巫蠱王應該目睹了這一切,但問題是,祖神根本不需要什麼獻祭。
“那祖神抓走我先祖幹嘛?”田雞聽到這裡追問。
“祖神在魔國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創造和改進異巫,你說祖抓走你先祖是爲什麼?”我反問。
“祖神,祖神在用應家先祖創造異巫?!”宮爵反應過來。
我點點頭,但很快又糾正了宮爵的說話,祖神不是用應家先祖,是用月宮九龍舫上的人,葉知秋拍攝下來的壁畫,或許並不是什麼獻祭,而是祖神用月宮九龍舫上的人,直接想創造出新的異巫。
可是巫蠱王卻並不明白祖神這樣做的原因,更不清楚應家先祖的身份,因此在他心目中,用人就可以創造出異巫,可見當時在魔國中,不管祖神出於何種目的要這麼做,但最終的結果,祖神是成功了,因此讓巫蠱王根深蒂固的認爲,他只要找到同樣的人,便可以同樣完成神蹟。
或許在應家先祖的身上,巫蠱王看見羽龍的標誌,所以他最後纔會派出信徒尋找有羽龍圖案的人。
“等會!”我停在聖樓中,突然一怔然後緩緩張開嘴。“錯了,有件事我一直理解錯了。”
“什麼事錯了?”
“在獨南山,那個苗巫知道我不懼怕蠱毒後,就利用你們身上的蠱毒要挾我,讓我給她血,當時苗巫對我說,不懼怕蠱毒的只有兩種人,我最開始以爲是祖神和巫蠱王,這裡錯了。”我轉頭看着其他人大聲說。“不懼怕蠱毒的是祖神和月宮九龍舫上的人,巫蠱王功虧一簣是因爲他沒有祖神的血,無法創造出異巫,但是月宮九龍舫上人的血,同樣也具有這樣的能力,因此巫蠱王纔會讓信徒尋找……”
我突然停住,嘴不由自主張開,下意識捧着自己的頭,震驚無比的愣在原地。
“怎麼了?”其他人問。
再完美的異巫對祖神來說都沒有任何意義和價值,祖神不可能在魔國爲了異巫而放棄千載難逢追查月宮九龍舫的機會,但事實上,祖神第一次出現還有比月宮九龍舫,更讓他們在意的事。
之前我一直沒想明白祖神爲什麼要這麼做,我嘴角蠕動幾下。
“我知道祖神爲什麼要留着魔國雙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