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煙霧蔓延到了鬼魂淺淺的全身,太爺就慢慢的收了起來,瞪着晶亮的眼睛,抽了一口煙槍,道:“中了,這女娃能撐到七天了。”
跟趕屍匠一樣的時間,我看了陳捷一眼,道:“那,咱現在趕緊去吧,我先帶你們去看趕屍匠的屍體,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線索,要不淺淺就留在家裡吧?”
淺淺的頭搖晃的像是一個撥浪鼓,用她的話來說,就是家裡冰櫃裡有死屍,不敢自己呆在這,太爺慢吞吞的說了一句:“讓她跟着,魂魄之間有吸引力,我們還得靠她主魂來吸引那被帶走的一魄呢。”
左紅軍的世界觀在今天完全被顛覆了,以前他不相信,也不敢相信世界上是有鬼的,但是今天,他先是見到了陳靜的鬼魂,又是聽見了我們神神叨叨的說了一通,他現在的眼神有些呆滯,聽見我們說要走了,稍微回覆了一下精神,道:“我,我能做些什麼?”
陳捷皺了皺眉頭,道:“你先去暗中調查三兒照相館吧,看看那裡有什麼可疑的人物,不要打草驚蛇。”
左紅軍看了冰櫃中的屍體,點了點頭,隨即,我們分開行動。
其實也就是左紅軍單獨行動。
我們幾個朝着蒙中醫院的太平間趕去,在路上,癩皮狗終於打開了話匣子,那個把我一頓罵啊,罵的我面紅脖子赤,唯唯諾諾的說不出話來,淺淺第一次聽見癩皮狗說話,嚇的往路中央跑去,不過幸好她是魂體,汽車穿着她的身子而過。
路上給淺淺解釋清楚,然後又給他們說了這些天發生的事情,當我說到自己將三兒照相館裡面的那個紅彤彤的果實打爛,然後那東西鑽到了我的胳膊之中時,太爺像是看鬼一般看着我,將我身子翻來覆去看了個遍,眼神中竟然有些羨慕。
我們來到太平間後,有陳捷的面子,一路暢通,不過我作爲重點照顧對象,那太平間管事人認出了我,不讓我進去,我只好在外面等着。
閒來無聊,我走到窗戶旁邊往外面看,人倒黴的時候,別管怎麼樣都會是倒黴,我往外面一看,居然又看見一輛靈車。
靈車就靈車吧,靜靜的停在那,一動不動,這靈車我好像是見過,不過靈車差不多千篇一律,看花眼也沒有什麼,他們進去的時間不長,我在外面聽見了他們幾個的腳步聲,淺淺沒有跟着進去,同樣是雙手托腮,無聊的看着外面的車子。
我見到淺淺這樣,心裡挺難受的,歸根結底,要不是我強行拉着淺淺去找陳靜,淺淺就進不去三兒照相館,淺淺也就不會變成這樣,我衝着淺淺道:“淺淺,對不起!”
淺淺正在發呆,聽見我說話,扭過頭來,衝我道:“啥?”在太平間的某個拐角處,突然發出了一聲尖叫,我追了上去,看見那護士長正一瘸一拐的往前跑去,一定是她想要抓我的什麼小辮子,然後就跟我來了,沒有想到我居然跟空氣說話,還說淺淺什麼的,護士長一定是以爲見鬼了,所以嚇跑了。
我和淺淺對視一笑,這個護士長啊!
他們幾個已經從太平間裡出來了,臉上的表情不是多好看,應該是沒有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癩皮狗齜牙咧嘴的被陳捷抱在懷裡,太爺吧嗒吧嗒的抽着大煙槍。
淺淺突然在後面尖叫了一聲:“快看!”我回頭朝着窗戶外面看去,是那輛靈車,現在有個男的朝着靈車走去,兩人穿着西服,中間那個被兩人駕着,頭低着,像是沒有骨頭一般,有些嚇人。
我腦子裡轟的一聲炸開了,包冥戚!上次勾走趕屍匠魂魄的就是這兩人!我衝着他們幾人喊了一嗓子道:“趕緊追!包冥戚在外面靈車上!”說完我衝着外面跑去,淺淺更積極,飄得比我還快,我回頭衝她喊道:“笨蛋,你是可以穿牆的!”淺淺恍然大悟,掉過身子,一頭衝着牆扎去,我一邊跑着,心裡一邊想着,一定要等一會,一定要再等一會,三兒照相館那結界不是被破壞了嗎,爲什麼包冥戚還要持續的來進行配冥婚,他們的目的不就是配冥婚然後將那些鬼物都圈在結界中,然後用秘法來將鬼魂身體中的某個東西抽出來?
結界壞了,他們再去哪弄這個程序,或者說,他們還有另一個類似於三兒照相館的地方?
我跑了出來,可是正好看見那個靈車緩緩的朝着大門口走去,我馬不停蹄的繼續追趕,可是我們已經拉開距離,那靈車晦氣所有人都不跟它搶道,我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靈車絕塵而去。
他們在後面跟了過來,看見跑走的靈車,癩皮狗尖聲道:“你追那東西幹什麼?”我道:“上次趕屍匠就是被這兩個穿西服的男人帶着一個女屍給勾走了魂魄,這次我又看見了他們,可是沒想到,讓他們跑了!”
癩皮狗道:“記下車牌號了嗎?”我道:“記下了,蒙A67451,只要不是套牌的話,就錯不了。”陳捷讓我給左紅軍打一個電話,他是公安,想要調查一輛車的蹤跡,相對來說簡單的很。
左紅軍聽見有包冥戚的線索了,同樣是很興奮,不過他下一句話就讓我驚了一身冷汗他道:“淺淺還好吧,沒有被包冥戚的抓走吧?”
我着急的轉了一圈,周圍除了他們幾個在沒有別人,那半透明的,穿牆過來的淺淺,還真的沒有了!完了,我又把淺淺弄丟了!
我支吾了幾下,趕緊掛了電話,淺淺啊,你又去哪裡,不是卡在牆裡了吧,太爺看着煞白臉色的我,慢吞吞的道:“那個鬼丫頭,被那兩人抓走了。”
我感覺到有些天旋地轉,神啊,要不要這麼折磨我,我纔剛救出來的淺淺!
癩皮狗恨鐵不成鋼的數落我:“你爲啥帶着那個鬼丫頭衝,多俊的一個鬼丫頭,要是嫁給別的鬼,那不可惜了!?”
陳捷說了句人話:“其實這是不賴趙寅當,那兩人既然能生拘活人魂魄,淺淺一個遊魂,自然不會是他們的對手了。”
我們幾人沉默,一行人出了醫院,到了大街上。
過了將近十分鐘,左紅軍的電話打來了,說有了那輛靈車的下落了,讓我們趕緊坐車追過去,他也通知警方,攔截那輛靈車了。
我心裡祈禱,一定要攔住那輛車,一定要,這次不管那兩個人是什麼來頭,我一定要讓他們付出足夠的代價!
我們坐上出租車,按照左紅軍說的,去建創大街趕去,出租車司機倒是給力,看見我們幾個從醫院出來,臉上神態焦急,油門踩下,轟鳴的往前追去。
上車之後,我跟左紅軍打通電話,一直聯繫,我當時在車上的感覺就像是美國大片裡的警匪追逐戰,好在這地方的車不是太多,出租車司機技術過硬,慢慢的,我們已經逼近了那個靈車。
不遠處,聽見了警笛響起,按照左紅軍的說法,前面就是一座橋,橋的那頭警車已經把路給堵起來了,而我們,在後面緊緊的跟着,來一個甕中抓鱉。
現在已經能看見那像是烏龜般的靈車在前面跑着,不急不緩,衆車避讓,我們開車的那個司機有些發毛,在前面道:“這,這前面可是有一個靈車,咱們要超它麼?”
陳捷義正言辭的道:“當然不用超過他,只是在後買年跟着就行,活人哪能跟死人搶道?”
司機感激的看了陳捷一眼,感覺他太講理了!
前面的靈車終於慢吞吞的停了下來,後面的車也跟了上來,將靈車堵在中間,我扔了五十塊錢給司機,幾人從出租車跑下來,衝到靈車邊上去,那前面圍住的警察,也趕了過來,左紅軍爲首,走到靈車後面,碰的一腳,直接將門踹開。
我心裡撲通撲通的跳着,可是看到靈車後面打開的門,那激動的心情瞬間被澆上冷水,裡面空空如也,沒有西服男子,也沒有低頭死屍,當然也沒有淺淺!
不應該啊,難道不是這輛車?車牌號就是蒙A67451,這錯不了。
司機被我們大陣勢嚇了一跳,從車上跑下來,對着左紅軍點頭哈腰,問發生了什麼事?左紅軍黑着一張臉,對我怒吼道:“人呢,哪裡有人?!”
我不知所措,看見靈車的就我和淺淺,現在淺淺找不到了,追上車又是這麼一輛,現在該怎麼辦?
陳捷走到了靈車上,東摸西看,然後下車,道:“之前確實有人氣,不過,不知道爲什麼消失不見了。”司機臉上表情微微一變,左紅軍是辦案老手,捕捉到這一點,嘿嘿一笑,將那司機帶到警察局當中。
我們三個沒跟着去,太爺說直接去三兒照相館,肯定能找到線索,陳捷在路上問道:“太爺,你能不能請大仙幫忙看看,我們究竟該去哪?”太爺道:“老胡就是告訴我要去三兒照相館的!”
這靈車只是一箇中介,三兒照相館是包冥戚的最後終點站,源頭不知。
白天的三兒照相館依舊是熱鬧非凡,進進出出,別管是情侶還是夫妻,都喜歡上三兒照相館這裡來拍寫真,婚紗照。
太爺帶着我們走進去,來到前臺,對那值班的工作人員道:“我是太爺,你跟三兒說一聲,讓她下來見我。”本來那個人還想說什麼,但是實在受不了太爺那灼灼的眼神,只得摸起電話,打通。
這三兒,肯定就是照相館的boss了,能開一個陰陽通吃的照相館,肯定不簡單。
或許是東河區的人都知道太爺的威名,那傳說中的三兒並沒有託大,嫋嫋婷婷的從二樓走了下來,沒錯,三兒是個女人!
下來的三兒一襲白衣,高傲冷豔如同雪山之蓮,她下來之後,眼睛停留在我臉上有兩秒鐘,然後才衝着太爺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太爺拿出煙槍,抽了幾口,對着三兒道:“三,本來我不想來的,但是,這次他們把陳捷娃娃的朋友給弄走了,怎麼的,我們都算是個朋友,把那人的生魂還回來吧!”
三兒聲音冷冷的,淡淡的道:“我們三兒照相館只管的收斂陰魂,至於那配對接親的,都是包冥戚的人乾的,再說了,有人破壞了我們的業果,你覺得,我們還能還給你們那個陰魂麼?”
三兒說着這話,冷冷的朝我看來,我一度以爲,這個三兒就是那天晚上見到的那有守宮砂的女子,同樣的冰冷。
我知道她說的是那個紅色的果實,就道:“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我就想着當初救出淺淺,馬面欺人太甚,然後我就將那果實給毀了。”
三兒臉上掛着寒霜,道:“我們積累了將近百年的業果,全被你給竊取了,你還有理了?今天要不是太爺在這,我一定殺了你!”
太爺咳嗽一聲,道:“三,用死人煉東西,是損陰德的事,這娃幫你毀了,也算是幫你做了一件好事,聽太爺的,給我說包冥戚他們在哪,我親自去找他們!”
三兒對我毀掉那紅果子耿耿於懷,不過她聽太爺說我們要去找包冥戚,居然勾了勾嘴角,冰山一般的女人居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