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表裡不一的思緒

不知過了多久,稍覺得有些口渴的憂便去附近的自動販賣機買了罐熱咖啡,順便也給看起來同樣因爲口渴而一臉煩悶的奏帶了一罐。緊接着,兩人就分別坐在圖書館外的長椅上一口一口地啜飲了起來。

“我可不會說謝謝什麼的。”

不一會兒,捧着它的奏忽然低着頭,輕聲說了句。接着馬上又裝作若無其事似的從憂身上將視線移開,全神貫注的看着手裡的咖啡罐,時不時地輕輕搖晃着它。

“這點小事我也不會在意。反正,只是順便而已。”

憂轉過頭,盯着她那彷彿有些糾結但拼命故作淡定的表情說,“是嗎?如果你能這麼認爲那太好了。”說着,奏又將咖啡罐遞到嘴邊,喝了一口。然後起身徑直走向眼前不遠處放着的,緊挨着電線杆子的垃圾桶,毫不猶豫地將它丟了進去。

然後又埋頭在隨身拿着的橘色帆布包裡尋找着什麼。

緊接着,只見她走到憂面前,聲音稍有猶豫似的看着他說:

“給,這個算是回禮。”

“啊?”

頓時,憂的目光詫異地在她和忽然就被有些強硬地塞到手裡的棒棒糖之間不停地打轉。一臉錯愣不已似的表情,困惑得剎那間不知道該對急急忙忙別開視線的奏說些什麼。

“我不想欠你人情,可是今天包裡只帶着這個。覺得不,不合口味的話,扔掉也沒關係!”

彷彿費了好大勁兒纔將這番話說完的奏,她的臉這時候已經滾燙得就算要裝作沒看見,也不可能了。然而憂這時候也像是被氣氛感染似的一邊移開視線;一邊捂着嘴偷笑個不停。

“你喜歡吃這個嗎?”

他一邊笑一邊問,甚至還把手中的棒棒糖舉到眼前仔細端詳了一番。——只見它被紅綠格紋似的糖紙仔細包裹着,上面的圖案也是偏向可愛的風格。看着就像是......不太規整的幾何圖形似的。或許是個顛倒過來的愛心符號也說不定。

“不,不行嗎?!”

這時,奏一邊低着頭狠狠地盯着自己的鞋尖;一邊用有些窘迫的聲音反問道。那又羞又氣又拿憂無可奈何似的表情真的是頭一回見到。忽然,也許是不想讓自己再出醜了吧?只見奏在幾次深呼吸稍稍平復了一團亂麻似的情緒後,猛地擡起頭用一本正經,但有些僵硬的口吻說了句:

“再見!”

然後,眨眼間便頭也不回地在信號燈改變前穿過馬路,離開了。緊接着直到她的身影被對面街區那鱗次櫛比般的住宅淹沒後,憂終於像是再也憋不住了似的放聲大笑起來。

“怎麼了,哥哥?一個人在這傻笑什麼呢?”

頓時他靠着椅背,笑得停不下來的模樣理所當然地把從圖書館走出來的澪嚇了一跳,當自動門打開又關上的瞬間,她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了什麼非常可怕的東西一樣。

所以不由得用書角輕輕敲了一下憂的腦袋。

“哦?這麼快就完事了嗎?”

“裡面冷氣開得太強了,我可不想待得太久。畢竟,如果着涼的話就糟了。”

感覺到疼的憂轉向澪的方向問道。而她一邊點了點頭;一邊解釋說。

“話說哥哥,你剛纔有和誰在一起嗎?”

說着,澪的視線很自然地落到了他手裡拿着的棒棒糖上,一邊端詳着;一邊問。臉上帶着些許疑惑的表情......

“這個?這個是剛纔奏那傢伙給我的。沒想到她居然會喜歡吃這種東西——”

憂一邊轉頭向不知何時坐在身旁的妹妹解釋着;一邊又再次不禁笑了起來......因爲,他總覺得棒棒糖和奏以往給人的印象實在八竿子打不着。若是不瞭解她的人根本不會想到那樣的她居然會喜歡這種偏可愛風格的零食......

而且,別說是一般人想不到,就連自己也是剛剛纔知道的。

“奏?你說的是那個Untime的奏小姐嗎?”

此時此刻,澪看上去似乎有些激動,甚至還不由得用肩膀輕輕頂了一下憂的肩膀表示了不滿——“怎麼了?”

霎時間弄得他有點兒莫名其妙。

“哥哥!既然如此,你剛剛爲什麼不叫我啊?!”

憂頓時露出了不解的表情回問:“爲什麼要叫你啊?”

可纔剛說完,不料,眨眼間就被微微傾身向前的妹妹毫不客氣地揪了臉!——“還跟我裝傻?你知道我最喜歡Untime了吧?!”

“那還真是對不起了!話說能......能鬆開嗎?”

他一邊忍受着越來越沒辦法視而不見的痛楚;一邊拼命努力嘗試着從牙縫裡擠出這些話。然而因爲臉頰被澪拉車得不忍直視,聲音變得非常奇怪,有些支離破碎、藕斷絲連的感覺。

而且表情也扭曲得就像是被毫不留情砸碎的玻璃似的難看。

這樣的打鬧當然也引來了行人的目光。不知道在那些人眼裡,我們又是什麼樣的關係呢?

“大概是無可救藥的笨蛋情侶吧?”

緊接着,就像是看穿了憂此時此刻的想法似的,澪有些害羞的別開視線說道。同時也終於放開了手,看來那些齊刷刷往這裡聚集的目光還是讓她感到有些害羞的。

“也許吧?”

想到這裡,憂也不禁緊跟着笑了起來。

同時,在Aenny——也就是櫻經常光顧的百貨商場裡,筱正被她強行牽着走,不停地穿行在一個接着一個服裝品類的貨架間。對於這樣被拉着走,說實話筱有點兒慌,但是即便如此她也儘可能地讓自己跟上櫻的步伐。

總覺得在這個時候如果說出不同的意見壞了她的興致的話,可能會被埋怨。

所以,儘管櫻的做法有些忘乎所以,以至於在某些時候只顧自己的感受,可就算是這樣,筱仍舊任由她牽着穿過一個接一個的貨架。期間,櫻看到合適自己的衣服就會停下來問店員價格,以及能否試穿。

當然,得到的回覆也都令人滿意。

這次,只見她又在裡側靠近窗邊,倒數第三排的貨架上看上了一件繭色襯衫與鐵灰籃色短格紋裙。

“筱姐,要不要試穿看看?可以嗎?”

緊接着她又轉頭問了留着栗色短髮的店員——

“當然可以。這邊請......”

結果在櫻那又推又搡似的勸說,以及旁邊的女店員那溫和又恰到好處似的微笑下,筱頓時發覺,自己好像除了答應也沒有第二個選項了。因此,只得帶着看起來稍有點難爲情又不忍心拒絕的表情走向了距離櫃檯不遠處的更衣室。

“真是的,櫻!”

等筱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樓梯轉角後,朧從後面追上來不由分說似的狠狠敲了她腦門一下——“我想你不會忘了今天是因爲什麼纔到這裡來的吧?”

“難道不是爲筱姐挑衣服嗎?”

面對朧那彷彿火冒三丈似的目光,櫻不由得歪過頭,用食指抵着下巴回問着。

瞬間,就好像是對她的回答徹底無語了似的,只見朧重重地嘆息了一聲後抱着雙臂說道:“當然不是啊!雖說也是挑衣服沒錯,但是不是常服,而是CosPlay用的服裝好嗎?!”

話音剛落的瞬間,又緊跟着嘆了口氣。

“而你挑的那些,幾乎全部都是常服啊......”

最後,只見她用像是癟了的氣球似的口吻緊接着補充道。然後不禁苦笑着連連搖頭......而櫻這會兒的表情,就好像是遭到當頭一棒似的,簡直就和處理速度忽然變慢而出現卡頓的電腦似的,驚愣得不得了。

只見她直直地盯着朧,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怎怎怎怎怎!怎麼辦啊?!”

在朧跑去向待在櫃檯裡的店員借來本雜誌,緊接着一邊翻頁;一邊告訴因爲停止思考而宕機的櫻到底什麼是CosPlay之後,只見恍然大悟的她抓着朧的肩膀拼命地搖晃!

眼神也變得像是破磚爛瓦似的越來越渾濁。

“冷靜點兒啦!”

朧一邊用雜誌一角輕輕地敲着櫻的腦袋;一邊補充說,“這家店也有CosPlay用的服裝的,所以......放開我!”

說着,她拍掉櫻那因爲方寸大亂、不知所措而抖個不停的手,補充道。而正巧在這時候,筱也回來了——“怎麼了,櫻?”

“筱姐,非常對不起!儘讓你陪着我瞎晃悠了......”

緊接着,櫻便面向剎那間有點兒驚訝的筱,老老實實地低頭道歉了。只是此時此刻走到她跟前這麼問的筱,還有點跟不上她的氣勢。但是當她看見朧那哭笑不得又儘可能裝作什麼也沒看見的表情後,大致便明白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別這麼說嘛!難得有個假期,所以你會這麼興致勃勃也是情有可原的嘛!”

緊接着她一邊替櫻解釋着;一邊輕輕撫摸着她的腦袋,就像要故意把她那一頭垂肩短髮弄亂似的輕輕撫摸着。剎那的瞬間,櫻看起來有些不甘心似的抵抗了會兒,但沒過多久,就任由筱繼續了。

“而且,我本來也沒有幾套常服,所以......雖然這麼說可能有些奇怪,但還是謝謝你嘍!”

說着,筱衝着她那微微擡起的視線與目光露出了似是而非般的竊笑......

“話是這麼說,不過筱姐你穿着這樣的搭配,果然很合適——”

“是吧是吧?”

筱邊笑邊說。

沒一會兒,櫻便也跟着笑了起來。表情也重新變得像是雨過天晴般明朗了。然後他們沿着店員的指引,乘坐電梯來到了三樓。這裡,纔是原本的目的地。

而另一邊,奏也在經過了幾條小巷後,來到了父親的醫院附近......

“誒,爲什麼?”

可是有那麼一瞬間她卻不知道爲什麼會來這兒,只是感覺不知不覺就走到這裡了。於是,心想着來都來了,在外邊像個幽靈似的晃悠的話,怎麼看也不太好——

所以,露出些許苦笑的她便登上了臺階,推開猶如流水般的強化玻璃門,走進了大廳。

“反正,本來也是打算要來一趟的......”

眼前的建築物像是筆直延伸的樹幹似的,被兩旁像是倉庫般的住宅簇擁着。

外面的圍牆上隱約有着爬山虎附着的痕跡......

當自動門緩緩打開的那個瞬間,漆黑的,像是潑了墨汁似的地板最先闖入眼簾,狹長的通道兩邊還擺放着看起來總是不合時宜的盆栽。這個時候也都無精打采似的與牆角里的陰影巧妙地融爲了一體。

因爲有它們的存在,原本就不怎麼寬敞的通道看上去顯得更狹窄了。

牆面理所當然的也斑駁得到處都有掉漆,以及龜裂的痕跡。——那些貼在牆上的海報彷彿就是爲了把這些痕跡擋住而存在的。不過現在也變得破破爛爛的了。

天花板能輕而易舉的看出黴斑的痕跡,幾乎遍佈每個角落,就好像雨點似的。與牆面的夾角里甚至還有着不止一張蜘蛛網。不過這些不是奏此時此刻留心的地方。所以,她徑直穿過大廳,跑上了二樓。

然後右轉,直接向父親的辦公室走去——

“爸,我能進來吧?”

她用比平常說話的聲音略剋制的嗓音喊了一聲......

“奏?進來吧。”

話音剛落的瞬間,門被躡手躡腳似的輕輕推開了。

推門進來的奏,直接走向位於房間中央的辦公桌,緊接着從牆邊拉來一張椅子,坐在他對面......

這個房間雖然並不寬敞,然而還是要比想象的大得多。

“爸爸,話說......你應該有在服裝製作方面的熟人吧?”

兩人之間雖然隔了張辦公桌,而且父親看起來手邊的工作還沒完,但是奏此時此刻仍舊毫不猶豫地直奔主題。——

“有是有,怎麼了?”

男人頭也不擡似的一邊回答女兒的問題;一邊繼續奮筆疾書。

“既然如此,你幫我個忙唄......”

說着,她有些興奮似的探出身,把臉湊得近了些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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