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狂沉默了良久說道,
“其實你是喜歡牧歌的對不對?”
當齊豫看到牧歌的那一刻,他的目光就從來沒有從她的身上挪開,甚至剛纔侍者將紅酒灑在他的身上他都沒有注意。
如果是平時,齊豫一定會大發雷霆的,可是今天他卻是沉默着任由侍者替他擦拭着紅酒。戰狂這才明白,原來齊豫早就發現了牧歌,因爲牧歌他才如此的失神失態。
“她只是我的棋子。”
齊豫握緊拳頭冷冰冰的說道。是的,她是他的棋子,是他剷除陸青的工具而已。而對她而言,她只不過是在贖罪,也許以前他是喜歡牧歌的,只不過現在,每次看到牧歌總是想到親人的慘死,想到這些他的內心一抽一抽的,疼的痙攣,根本就不可能將牧歌好好的疼愛。
戰狂看着齊豫手臂上的青筋暴露,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齊豫,因爲你站在棋局之中,所以你根本看不清棋局,甚至看不清自己,更看不清自己對牧歌的感情。在那場災難裡,牧歌是無辜的,她不應該揹負你這麼多年來的痛恨,其實你自己也應該明白,如果牧歌沒有打電話讓他們一起去看煙火,或許他們也會以另一張方式離開,既然沒有找到任何蛛絲馬跡,爲什麼就不認定是天命呢?”
齊豫亞麻色的頭髮被風吹起,他的牙咬的咯咯作響,
“天命?我從來就不認命。”
難道是天意讓他經受這種沉重的打擊,是上天安排他經歷血雨腥風的殺戮?他本來是陽光少年,可是現在確實披着華麗外衣的殺戮者,他的身上,他的手上都曾濺滿鮮血。
戰狂將齊豫口袋中的胸花掏出來,那胸花是一排水晶小鑽拼成的維尼小熊,在燈光下熠熠生輝,這個胸花他是最熟悉不過了,他曾經見牧歌佩戴過,牧歌還曾焦急的尋找過,原來落入了齊豫的手裡,他把它當寶貝似的帶在身邊。
“齊豫,我真不知道你是不能原諒牧歌,還是說你恨得人是自己。”
齊豫愣了一下,他奪過戰狂手中的胸花狠狠的扔進了水裡,
“你胡說什麼?”
“你以爲你毀滅了證據就無法證明你內心的真實想法,你這是掩耳盜鈴,欲蓋彌彰。其實這麼多年來你恨的人是自己吧,否則你怎麼會在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這麼激動。你說你恨牧歌只不過是爲自己找藉口而已。”
“閉嘴!”
齊豫氣急敗壞的將戰狂推開。
“你自己好好的想想吧,牧歌心裡有你纔會答應你這個荒唐的決定,你知道你這個決定的後果是什麼嗎?你這是在讓牧歌自尋死路,自取滅亡!”
自尋死路?自取滅亡!牧歌在用自己的生命做他的棋子,想到自己內心深處那個天真爛漫喜歡穿着公主裙的女子將要失去生命,齊豫的心口竟然莫名的疼痛,這種疼痛蔓延全身,竟然有種痙攣的抽痛。
他是喜歡牧歌的,所以看到她出現的那一刻,他覺得自己灰白的世界有了光亮,他甚至開始嫉妒牧歌身邊的陸青,當他看到陸青擁抱着牧歌的時候,他的眼底冒火,他恨不得用槍將陸青的兩隻手臂打穿,然後用刀剁碎喂狗。
原來這麼多年來他恨得其實是自己,恨自己的軟弱無能,沒有先知的預感,沒有超人的超能力,竟然眼睜睜的看着親人在面前一步步的墜落。他恨自己,雖然知道這是一場人爲的意外卻什麼也查不到,什麼也不能做。他將這種恨意,轉嫁在牧歌的身上。本來以爲自己的心裡會舒服一點,可是看到她受委屈受羞辱,自己的內心竟然加倍的難受。
齊豫一步一步的走向牧歌,他的牧歌就在幾步之遙,他要將她擁在懷裡,然後帶她回家。
此時柴美美突然拿着一把水果刀刺向牧歌,眼疾手快的陸青將牧歌抱起來,然後擡腳一踢就將柴美美踢翻在地。水果刀被甩到了一旁。柴美美痛的在地上哀嚎。
陸青身邊的兄弟們連忙圍了上來,牧歌在他們的擁簇下上了一輛蘭博基尼。
車子迅速消失在夜色,只剩下喧嚷的人羣,有人謾罵,有人譏笑,摔在地上的柴美美無聲的哭泣,被一個瘦瘦的男人架起來一拐一瘸的走了。
齊豫呆呆的站在原地,他的手指握緊,明明牧歌就在咫尺,可是自己竟然還是沒有把她帶走。就在剛纔的一剎那,牧歌險些被鋒利的匕首刺穿,想到這些齊豫突然覺得自己做了一個最糟糕的決定,他將自己的頭髮揪着,忽然大步走向湖邊,縱身跳了下去。
此時人羣都已經散開,誰也沒有注意這邊的動靜,齊豫在湖裡撈了很久終於摸到那枚胸針。
他溼漉漉的爬上了岸,岸上有人朝着他伸出了手,是戰狂。
“快點上車吧”
冷風一吹,齊豫打了個冷顫,他忽然感覺今年的冬天似乎已經到來了。
戰狂將齊豫送回了齊宅,傭人們連忙將換洗的衣服拿出來,熬製了紅糖姜水端了上來。
喝了一杯姜水,齊豫瞬間覺得暖和了許多,整個人也彷彿活了過來。
戰狂示意他再喝一杯,齊豫擺了擺手。
“謝謝你。”
“我們是兄弟,客氣什麼。你接下了想怎麼辦?”
“我想盡快的聯繫上牧歌,讓她放棄這次計劃儘快的脫身。”
“你能這
麼想就對了,何必折磨牧歌,折磨自己呢,我希望你們兩個都好好的。”
戰狂拍了拍齊豫的肩膀。
戰狂走了,齊豫對着桌子上的照片發呆,鏡框是牧歌特意挑選的那款限量版的,照片裡一對少男少女笑的很純真,他們的笑容又如冬日裡的陽光,明媚動人,絲絲溫暖。
齊豫用手指摩挲着照片,當柴美美拿着刀子對着牧歌的時候,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只恨自己沒有足夠的速度趕在陸青前面將牧歌救下。
他不想讓牧歌置身與危險,他希望他的牧歌永遠能夠像照片上的這般的開心。陸青這個人他是瞭解的,做事果斷狠戾,只要是威脅到他的人,即使他不動手,他身邊的那些身懷絕技的高手也會替他剷除乾淨的。
看今天晚上陸青對待牧歌的樣子就知道牧歌已經受到了陸青的信任,只不過這種信任能夠維持多久呢?如果有一天牧歌露出了破綻,陸青會不會撕破臉皮將牧歌剷除。答案是肯定的,就想今天晚上的柴美美,即使前段時間兩個人你儂我儂,最後還不是被陸青無情的拋棄了。並且他敢保證,陸青一定不會放過柴美美的。
別墅裡,陸青陰狠的望着眼前一排整齊的黑衣人。
“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平時都吹噓自己的武功蓋世,怎麼關鍵的時候,都他媽的找不到人?”
老大這次真的發火了,衆人都低着頭看着自己的皮鞋尖。
陸青走到李青的面前,
“你不是號稱小諸葛嗎,怎麼沒有預測到柴美美演的這齣戲?”
李青小聲嘀咕道,
“只能說你的魅力太大了,誰也不知道她怎麼那麼癡情。”
陸青指了指無水和狂風,
“你們兩個都死哪裡去了?”
無水嘟囔道,
“我是要要緊的事情要解決,不知道狂風爲什麼不在。”
看到如水將事情推到自己身上,狂風不幹了,他呲牙咧嘴的說道
“再要緊的事情比得上保護無憂小姐麼?”
“我是去廁所,人有三急的。”
“放屁!那裡的廁所不是在附近嗎?用的着這麼長的時間?”
“那裡太髒了,根本就沒有如廁的心情。”
看着兩人跟斗雞似的掐起來,陸青的臉更黑了,
“你們兩個馬上出去給老子吹冷風,今天晚上不許睡覺了。你們不是喜歡鬥嘴嗎?一晚上不夠的話再加兩晚上。”
黑夜將手中的手提電腦收起來插嘴道,
“大哥,是不是懲罰太過了?”
陸青轉過身來瞪着他,
“還說呢,你難道沒有在監控裡看到?”
“我看到了,只不過還來不及說,柴美美就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偷襲了。雖然說我對電腦方面有研究,可總不能在電腦裡面阻止吧。”
替牧歌包紮傷口的暗夜淡淡的說道,
“其實無憂小姐沒有什麼大礙,這幾天手不要碰水就是了。”
牧歌看着大家爲了自己受訓受罰,頓時覺得很難爲情。她走到陸青的身邊,搖晃着陸青的手臂,
“青,我沒事的,再說了我沒有那麼嬌貴,只是一點點破皮而已,用不着大驚小怪的。”
陸青看着牧歌包紮的手臂,心裡莫名的疼痛,這要比在自己身上劃一個口子還要疼痛。
他不耐煩的朝着李青一行人擺擺手,
“時候不早了,你們都下去吧。”
他們趁機一溜煙撤出了客廳。
狂風不服氣的說道,
“老大什麼時候爲一個女人這麼訓斥我們了?我看老大真的被這個女人迷失了心智。”
如水戲謔的說道,
“要是我的眼前有這麼個出水芙蓉,我也樂意被迷失心智,最好來個身心淪陷。”
狂風鄙夷的撇了一眼如水,
“你就是個花癡,要不你等着老大把這個女人玩膩了送你。”
如水不甘示弱道,
“狂風你小子還別狂,要是有一天你遇到了一個自己喜歡的人說不定比老大還柔情似水呢,到時候你就改名爲柔水吧。”
“呸!女人才叫這水那水的,老子是響噹噹的純爺們。”
兩人一路上大眼瞪小眼的又開始掐架。
李青無奈的搖着頭,對於眼前的這兩個人他已經無語了,上輩子一定是冤家,這輩子纔會一見面就掐架。
李青覺得還是暗夜和黑夜這兩兄弟好,兩人通常總是保持沉默,而且兩人都是心思縝密的人,否則也玩不了手術刀,整不了電腦。
李青加快步伐趕上了黑夜和暗夜。
“你們覺得這個無憂小姐有什麼問題嗎?”
暗夜回答道,
“沒什麼問題啊,身體健康的很,而且似乎比一般人的體質還要好,這次應該是個意外。”
李青聳聳肩,
“我說的不是這個。”
黑夜摩挲着下巴,
“我總覺得這個女人看着挺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具體說好像跟那天晚上跟老大纏滿香豔的女人很像,不過這點他也不敢確定,畢竟世界上相像的人很多。光憑背影和身條是看不出端倪的,況且那天,老大將女人
擋住了,他看到的是老大的背影。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李青聽到黑夜的這句話上了心,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前段時間你不是跟老大一起出去了麼?都幹了什麼?”
黑夜瞬間清醒,連忙晃動着腦袋,
“不是告訴過你嗎,我們那天是想把齊豫新研發的芯片偷來,本來是想給齊豫一個下馬威的,沒想到齊豫那小子留着一手呢,我們什麼也沒有弄到。”
李青狐疑的看着黑夜閃爍不定的眸子,
“真的?”
“當然是真的了。”
陸青曾經叮囑黑夜一定要對那天晚上的事情保密的,如果有第三個人知道了,黑夜全年的獎金就要扣除了。
李青當然不相信黑夜的話,他總覺得黑夜有事情瞞着自己。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那個女人是一定有問題的,不過最好不要讓他抓住那個女人的蛛絲馬跡,否則,他一定不會對她客氣的,他不是老大,不懂得什麼叫憐香惜玉,只要威脅到老大的,威脅到兄弟們生命甚至整個組織安全的,他一定會全力以赴的剷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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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醒來的時候,桌子上擺放着一碗長壽麪,上面有一個荷包蛋,碗裡還冒着熱氣,雞蛋的香氣散發出來。
陸青狐疑的看着桌子上的面,這些傭人怎麼搞得,竟然偷工減料早上只給自己做了一碗麪。
陸青的臉色黑了一層,
“張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媽是他的老傭人,她顫悠悠的走了過來。臉上堆滿了笑容,
“少爺,這是無憂小姐做的。”
這個女人的手受傷了,暗夜都叮囑她不能碰水了,怎麼還給自己煮麪?
牧歌正好晨練回來,她穿了一身阿迪達斯的天鵝絨玫紅套裝,整個人顯得青春靚麗,如含苞待放的玫瑰花。
陸青結果傭人手中的毛巾,給牧歌擦着額頭上的汗,
“最近霧氣比較大,還是少出去的好。”
“沒事的,我今天是興致好,平時懶得起這麼早,怎麼面不好吃嗎?”
“還沒吃呢。”
牧歌的眼中燃起期待的火花,
“快點嚐嚐嘛,看看我的廚藝是不是有進步了。”
陸青笑着拉開椅子坐下,他用筷子將麪條挑起來,慢條斯理的吃着,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渾身散發着貴族的氣息,牧歌第一次見有人吃麪條竟然吃的這樣的優雅。
她噗呲一聲笑了,
“大哥,麪條不是這麼吃的。”
牧歌奪過陸青手中的筷子,將麪條撥進嘴裡,發出呲溜溜的聲響。
她朝着陸青眨了眨眼睛,
“看到沒?這纔是麪條的正確吃法。”
陸青撇撇嘴,
“吃相真難看。”
他依舊學着牧歌的樣子將麪條撥進嘴裡發出呲溜溜的響聲,他伸出大拇指,
“嗯,味道不錯呀,有長進。不過今天怎麼突然給我做麪條,你可別告訴我你只學會了做麪條,我可是知道你最近一直在研究做飯的書籍啊。”
牧歌神秘的說,
“你只猜對了一半。”
“快點告訴我,到底是什麼原因,你要是不說,我就開始親你了,親到你想說爲止。”
天啊,這是什麼懲罰措施啊。牧歌連忙拉開和陸青的距離,她捂着嘴說道,
“過生日的時候都要吃長壽麪的啊。”
陸青手上的動作停止了,他的眼眸裡閃過莫名的東西,他扔下碗什麼也沒有說便上樓了。
牧歌呆呆的坐在餐桌旁,這人怎麼回事呀,怎麼這個反應,自己可是忙活了兩個多小時才做出了這碗麪,真是浪費了自己的心意。
其實誰也沒有告訴她今天是陸青的生日,她看到他牀頭有一疊日曆牌,每個日曆牌都在11月24號這一天重重的圈了個紅紅的圈圈,她猜想這一天一定是他的生日,否則他怎麼會對這一天這麼執着呢?
牧歌輕輕的走進了陸青的房間,陸青不自然的看了看她,彷彿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的侷促不安,眼裡的慌亂竟然讓她覺得生疼。
“我……不是故意浪費了你的心意的。我只是……只是很久沒有過生日了。”
什麼?很久沒有過生日了?他不是董事長嗎,應該有許多諂媚的人在他生日的時候包辦晚會,或者送些禮物啊。他不是有好兄弟麼,他們至少要給他置辦一個簡單的生日宴會吧?至少要送點囑咐吧?至少有生日蛋糕吧?他家裡的傭人這麼多,怎麼會沒有人提及他的生日呢?
“沒事的,味道確實不怎麼樣,不過我會改進的。”
陸青連忙說道,
“不是,味道好極了,真的不是你的事情。”
牧歌的聲音放柔,
“你是不是害怕過生日?”
她也僅僅是猜測,她知道陸青完全有能力擺一道滿漢全席邀請所有的人來參加他的生日宴會。只要他一聲令下,定是高朋滿座,祝福聲不絕於耳。
但是,實際情況是,他根本就沒有提及過自己的生日,並且身邊的人也對此無任何的反應,那麼原因只有一個就是陸青一定是下了命令,不讓任何人提及他的生日,可是他究竟在恐懼什麼?或者說逃避什麼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