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強硬的小販

正在這時, 劉青臺走了進來,聽劉紅薇喚他的名字,在一旁笑道:“你們又揹着我在說我什麼壞話?”

三三看他一眼道:“劉大人既風流倜儻, 又年少有爲, 當爲萬世楷模, 有什麼壞話值得我們說呢?我們景仰還來不及呢。”

劉青臺不以爲意地笑了, 一聲不吭。劉紅薇關切地問:“皇上的病怎麼樣?”

劉青臺回答:“皇上只是傷風咳嗽, 王海潔說不礙事,已經給陛下開了藥了。”

劉紅薇這才放下心來:“王海潔現在哪裡?你替我好好謝謝她。”

劉青臺點頭道:“我知道,姐姐放心。她已經在馬車上候着了, 我這就是過來接三三一起回去的。”

劉紅薇看着三三笑道:“謝謝你今天帶三三來看我,我跟她聊了一下天, 只覺得神清氣明。”

三三卻愁眉苦臉地說:“姐姐千萬莫這樣說。我在我們那裡是一個心理醫生, 專門治精神病, 也就是你們這裡所說的瘋病。我們那裡有一個笑話,說自從得了精神病, 我的精神好多了。姐姐一誇我,我怎麼就情不自禁地想起這個笑話了。”聽了三三的打趣,劉紅薇二人也不以爲忤,都笑了起來。劉青臺道:“好了好了,別耍嘴皮子了, 跟姐姐告辭, 我們回去吧。”

三三二人上了馬車, 見王海潔正悠哉遊哉地編一個花環。三三道:“你倒興致高啊。”

王海潔笑着回答:“久等你們不來, 我看路邊的花長得挺漂亮, 就摘了一些準備編個花環回去送給子君玩兒。這個花環可是意義不同,用的是皇宮的花草呢。”

劉青臺對三三道:“你看看朱夫人的修養多好, 你今後多向她學一學。”

三三負氣道:“那我可學不來,我向來就是粗野慣了的。朱宇昂能夠找到昆昆,估計也是前世修來的。以你的人品,能夠找到我這樣的已經很不錯了。”

劉青臺恨鐵不成鋼地說:“你看你看,一說你就馬上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真是無可救藥!”

王海潔在旁邊打圓場道:“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你們見過劉紅薇了嗎?她現在情況怎麼樣?”

三三還在生氣,扭過頭不吱聲。劉青臺看了三三一眼,小聲跟王海潔說了句什麼,二人大笑起來。三三更是怒火中燒,但又不好意思問他們爲什麼笑。此時車已出了禁宮,行至鬧市,三三大叫道:“停車,我要下去!”

王海潔說:“三三,你又鬧什麼啊?馬上就到家啦。”

三三回答:“我哪敢鬧啊,我看路邊擺着攤子,忽然想下去逛一逛。”

王海潔還未表示意見,一旁的劉青臺表態道:“那我們就陪你一起下去看看吧,反正時間還早。”

三人下了馬車,三三故意拉着王海潔慢慢落在後頭,瞅着和劉青臺有一段距離了,問王海潔道:“他剛剛跟你說什麼呢?”

王海潔故作不知道:“什麼說什麼呢?你不是一直和我們坐在一起嗎,幹嘛還問我?”

三三道:“別裝傻,就是我生氣的時候,你們揹着我大笑,是在說什麼呢?”

王海潔“撲哧”笑道:“傻丫頭,別瞎想了,劉青臺誇你呢,說你把他姐姐勸得好,並不是只會做壞事。”三三也忍不住紅着臉笑了起來。

劉青臺回頭見她倆已落在很遠的地方,停下來在路邊候着她們,忽聽身旁有人吼:“小畜牲,我的東西豈是容你隨便看的?你今天買也得買,不買也得買!”劉青臺循着聲音望去,只見一個凶神惡煞般的小販,正抓着一個小男孩的衣領,惡狠狠地逼那個孩子買他的東西。小男孩不過十五、六歲,看裝束不像是本地人,此時嚇得臉色發白,顫抖着嘴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劉青臺連忙走上前去責問小販:“你想做什麼?”那小販仗着自己人高馬大,平時欺行霸市搞慣了,見劉青臺不過是個文弱書生,放開小男孩道:“你他媽少管閒事!”說完猛地朝劉青臺劈了一掌。劉青臺用兩個指頭拈住他的手,看似漫不經心,卻在指尖使了內力,小販一雙巨掌被他擎着居然動彈不得,不由大驚失色。劉青臺淡淡地道:“商家想贏得生意本是人之常情,但要講究方式方法,不能強迫別人來買你的東西。所謂強扭的瓜不甜,就算有人對你敢怒不敢言,迫不得已買了你的東西,但就在你強買強賣的同時,也賣掉了你的聲譽!”說完,他輕輕將小販的手放開了。小販本在用力掙扎,此時重心不穩一個踉蹌栽到地上,吃吃地說了句:“好小子,你——你給我等着!”跳起來一溜煙地逃了,連自己的攤子也不要了。那個時代的閒人多,儘管劉青臺引起的衝突不大,但早已在他們身邊圍了一大羣人,見正義得到了伸張,都忍不住爲劉青臺的行爲大聲叫好。

三三見劉青臺這邊人聲鼎沸,連忙甩開王海潔慌慌張張趕了過來,奮力擠到他身邊問:“青臺,發生了什麼事?”劉青臺看她一張小臉急得通紅,眼睛裡分明有着藏不住的慌亂,不由心中一暖,柔聲道:“沒事。可惜你來晚了,錯過了一場好戲。”三三激憤地道:“我要看什麼好戲?你這人就喜歡逞強,強中自有強中手知道嗎?到時候被人抓着再揍你一頓就老實了。”劉青臺不禁失笑。此時王海潔也趕了上來,把三三拉到一邊小聲斥責道:“沒事就好了,你不要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罵他了,男人都很愛面子的。你還總說不要他,我看這世上也只有他才能容忍你的壞脾氣!”

劉青臺見受小販欺負的小男孩正呆立一旁怔怔地看着自己,走上前去和顏悅色地道:“你是外地來的吧?下次小心點。這種不要臉的人哪裡都有,官府也管不過來,最好的方法還是不要招惹他們。”小男孩緊盯着劉青臺英俊的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一雙明亮的眼睛裡卻瞬時噙滿了淚水。

三三看着那小男孩,忽然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怎麼都想不起究竟曾在哪裡見過這人,不禁望着他的臉在一旁發愣。劉青臺一回頭,就看到她的呆相。三三這樣的表情在他看來就是春心萌動的表現,不由醋意大發,以至於剛剛她對他的好也被沖淡了,喝斥道:“看什麼看?你是在看稀奇還是在看古怪?走啦走啦,回家了!”說完板着臉像押解犯人一樣將三三二人送回將軍府,一路上話也懶得和她們說了。王海潔對三三暗笑道:“你這個老公不得了,完全是一個醋罈子。你到底做了什麼讓他這麼不放心你呀?”

三三長嘆道:“你算是說對了,只要對方是個男人,不管是八歲還是八十歲,他都恨不得我不跟人家講話。我仔細反省自己平時的所作所爲,就算談不上姿態優雅,但好歹也端莊得體,並沒有什麼不規矩的地方,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我看秦幻琪比我放肆多了,李靖哲也沒這樣管着她啊。”

王海潔沉思道:“他很在乎你,心思又太細了。要換了朱宇昂那種人,我就算去剃個光頭他都不一定能馬上發現。可是這樣的人你又不會喜歡啊。”她見三三沉默不語,又接着說,“說到秦幻琪,她的婆媳關係處得比你好。秦幻琪的婆婆肯定不至於一天到晚在兒子跟前說她壞話,讓他們夫妻不和。總之每一種性格都會有優點和缺點,既然你選了劉青臺,就要寬容他,只要不是原則性的問題,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你是心理醫生,這一點你其實應該比我更懂。之所以到現在你還想不通,不過是因爲當局者迷罷了。”

三三嗤之以鼻道:“你能不能把一天不說教、不撮合、不往劉青臺臉上貼金?我都受不了了!”說完甩開王海潔徑自去換衣服去了。

這日下午天色近晚,劉青臺通知督察院其他人可以走了,他仍像往常一樣留在院中看案卷。三三手上有一個摺子,儘管已經寫完,但知道劉青臺要求嚴格,也不等他勸便主動留下來工工整整地譽抄了一遍。張容瑋不知有什麼事,也一直呆在院中不走。整個督察院就剩下他們三個人。這時忽然守門的公人來報左丞相高梓來了,劉青臺連忙起身迎了出去。

高梓持着劉青臺的手笑道:“你真是鞠躬盡瘁。我就知道你必定還在院中,所以直接到這裡來找你了。列位臣工若都能像你這樣,我大魏又何愁不昌盛啊。”

劉青臺垂着眼睛道:“高丞相言重了。”

高梓一進門,發現三三和張容瑋都在,不禁捂着鬍子笑道:“不錯不錯,都察院不但上司勤奮,而且下屬也很努力!”

三三怕高梓要和劉青臺談什麼私事,連忙站起來說:“我的事情已經弄完了,我馬上走。”張容瑋也起身準備退出去。高梓看着自己親自選出的這三個得意門生,心裡喜歡得不得了,笑道:“不妨事,我找青臺聊點事情,你倆也順便坐着聽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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