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林之中,暮色蒼茫,成百上千的戰象,數以千計的步卒還在林中跋涉逶迤而行。這是莫渾帶領的扶南軍,佔了扶南總兵力的一半。
莫渾雖然親自領兵,但也將範曼與其子範陀都帶上。一方面他有自知之明,出謀劃策還得依靠範曼,行軍打仗還得依靠範陀。另一方面,他將兩人單獨留在吳哥城內也不放心。如今在吳哥城中坐鎮代政的卻是剛被他提任的丘皮蓬,因爲此人在吳哥城中沒有根基,這點恰恰讓莫渾頗爲放心。
經過幾日的艱苦行軍後,大軍越過一條長滿熱帶植物的丘陵,大海便豁然出現在他們眼前。範陀比劃着對莫渾說道:“王上,我們從此處沿着海岸北上,一直順着海岸走便能抵達沙瓦底。但臣認爲我們應該先順着海岸線向南行軍。”
莫渾不解的問道:“爲何要如此?”
那邊範曼代替範陀答道:“王上,此處南邊四五十里便是那狼牙修國,現在已成爲樑國的一個忠心屬國。我們若不管它,直接去攻打沙瓦底,它偷偷出兵偷襲我背後,斷我補給該如何是好。另外從我們扶南腹地到沙瓦底,雖然直線距離不大,但其間要經過重重荒莽之地,翻越高崗山丘無數,路途難行,補給困難。若我們不能速戰速決的話,就必須先找個補給基地,用於中轉糧草之用。而攻取這狼牙修城,以其做爲這個中轉點再合適不過。”
莫渾沉吟幾息道:“首相說的也有道理,但是若是我們先攻打狼牙修,必定會走漏消息。達不到奇襲沙瓦底的效果。聽朱羅人說,那沙瓦底城和旁邊的一個叫騰龍城的衛城異常堅固高大,如果讓樑軍提前防備,我們必定難以攻佔沙瓦底港。所以本王還是決定先行攻取沙瓦底。首相剛纔不是說了嗎,我們不能速戰速決的情況下,才必須找個中轉基地。但本王有意,也有信心一戰便能奪下沙瓦底港。”
範曼剛要張口再勸諫幾句,突然想到,若是莫渾速戰速決的願望落空,他很可能就此撤兵罷休,那麼事情還有挽回的餘地。於是範曼張口的嘴巴啊了半天,又合了起來。
扶南國的大軍沿着海岸向西北方向疾行,此時整個安達曼海都被朱羅軍的第一艦隊控制,樑國的陸上斥候也不可能巡邏到此處。因此他們不用擔心自己會被樑軍的巡邏部隊發現。相反,第三天他們離伊諾瓦底江河口還有百餘里時,就被摩梭的海上斥候發現,由此兩軍建立起了聯絡。雙方約定,在某一個時刻,同時從海上和陸地上向沙瓦底發起攻擊。
……
一場傾盆大雨過後,伊諾瓦底江三角洲地區的空氣異常清新,但隨着烈日再次當空,天氣很快就會悶熱起來。
騰龍城一處涼亭內,諸葛瑾與廖化正在對弈着黑白子。廖化明顯察舉到自己處於下風,用衣袖抹着額頭的汗珠道:“這裡什麼都好,就是雨後悶熱。熱的我沒法思考。子瑜啊,某要去衝個涼,這棋就先不下了。”
諸葛瑾倒沒嫌廖化棋品不好,端起涼茶喝了口道:“算時間,那扶南國的軍旅若來,這個日子也應該到了吧。”
廖化不在意的說道:“嗨,你們讀書人就是想的多,也許那扶南國之主壓根就不願意幫朱羅人呢?甚至那朱羅的主將摩梭壓根就沒去請扶南人幫忙呢!”
諸葛瑾搖搖頭道:“不會,摩梭必定去要求或請求扶南出兵了。但扶南國王不願意幫助朱羅人是有可能的。只是我們要以最壞的情況準備,假設扶南人會答應朱羅的請求出兵從陸上攻我。”
廖化突然想起什麼,驚呼道:“若扶南人真如汝所說,突然出現攻打沙瓦底。那我們兩個人不能都留在騰龍城,還得有一個去沙瓦底城。這次和上次不一樣,上次我們都知道朱羅人沒有陸軍,所以他們不可能攻下沙瓦底城。但這次不同,若萬一扶南人來了,定是傾巢而出。沙瓦底城不能沒有一個品級較高的主將。”
諸葛瑾哈哈一笑道:“元儉放心,就是敵軍現在突然出現在城外,斷絕了騰龍城與沙瓦底城間的交通。我也能將你安全無虞的送回沙瓦底城。”
廖化滿臉狐疑的說道:“難道你在兩城間挖了條地道?”
“當然不是,挖隧道這種工程可是太浩大了。”諸葛瑾的話剛說完,兩人就隱約聽到城外的鼓號崢嶸之聲,那鼓聲一聽便知不是樑軍的戰鼓發出的聲音,而那號聲明顯是海螺號的聲音,而不是樑軍慣用的牛角號。兩人臉色微微一變,齊聲說道:“敵軍來了。”
一個時辰前,莫渾的數千大軍從伊諾瓦底江的三角洲東南面的叢林中冒了出來。摩梭的船隊早已按約定在那個地點的海岸線上等着他們,除了象兵,數千扶南步卒都登上朱羅人的艦船,向沙瓦底城衝去,因此他們避開了在三角洲區域巡弋的樑軍斥候。直接來道了沙瓦底和騰龍城下。
還有一些朱羅戰艦衝入空蕩蕩的沙瓦底港中,以及騰龍城水門外的城牆,對城頭射出漫天的箭矢。此時,樑軍纔開始發起反擊,那些曾大顯神威的水力自動弩炮又向海面上射出一發發石彈彈丸。長弓手也從堅固的塔樓中,城垛後向敵軍發起狙射。莫渾這才知道自己想錯了,樑軍顯然是處於高度戒備之中,方能這麼快組織起反擊。
城頭上,廖化急匆匆的對諸葛瑾說道:“子瑜,你剛纔說什麼時候都能將我送回沙瓦底港。但現在敵軍真的切斷了兩城間的交通,你是讓我飛過去嗎?”
諸葛瑾哈哈一笑道:“汝說的不錯,正是要你飛過去。”
廖化頓時明白過來:“你是要我坐飛艇?可現在風這麼大,升空之後不知吹什麼地方去了。拉飛艇的大象牲畜也不可能出城。我怎麼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