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逶迤十幾裡的夏侯淵大軍迎着朝陽向洛陽趕去。本來他是打算暫時躲入宜陽的。
但還鄧艾卻勸道:“夏侯將軍,宜陽這樣的小城無法容納數萬人的大軍。而且樑軍距離他們不遠,是不大可能有時間在宜陽城外修築一所營寨來與宜陽城相呼應。所以退守宜陽也很容易被圍困住。”
夏侯淵眼珠動了動,反問道:“你意思是要大軍退往洛陽。”
“正是,…”鄧艾喉嚨動了動,卻將後半句話生生的吞嚥了下去。其實他那後半句話是,“即使洛陽,也不一定守的住。”
夏侯淵立住馬,從懷中掏出地圖看了看,嘴上說道:“好吧,就退守洛陽,反正距離宜陽也不遠。”他的話音剛落,數裡外的地方便隱約傳來馬嘶人喊之聲…
正在行進中的魏軍後軍又聽到了後方傳來的陣陣馬蹄聲。不過領軍的將領卻不顯得太驚慌。
此前,就有一支小規模的騎隊混合着二三十乘戰車不停的滋擾,襲擊他們。不過只要虎豹騎出動,並且長槍兵在隊尾擺出密集長槍方陣,就能將這股樑軍輕易嚇退驅散。
這次,魏軍同樣如此,三千長槍手排爲六排五十列的長槍密集方陣,兩千虎豹騎分爲兩股,從左右兩翼向馬蹄聲傳來的方向包抄而去。這五千人誰也沒料到,這已是他們人生的最後時刻。
兩千虎豹騎剛剛看見對方戰騎的身影,重箭就挾帶着風聲撲面而至於。在馬嘯嘶鳴和驚叫慘呼聲中,虎豹騎騎手接連不斷的被射落馬下。一名騎手的戰馬被重箭射穿胸甲,將他側翻在馬鞍之下,騎手技巧嫺熟的一個前翻,卸去衝力。當他單膝跪地要站起身時,發現了位於虎豹騎騎隊側翼長弓戰車的身影。此時,另外一騎虎豹騎收不住腳步,直接將他踩踏到地上,奔踏而過。
兩千虎豹騎很快就在五百乘長弓戰車的狙射之下幾乎損失殆盡,剩餘的少量倖存者倉惶而逃。此時,樑軍的兩千輕騎飛羽衝了上來,從長弓戰車的空隙中越過,繼續向魏軍長槍陣的兩翼包抄而去,馬鞍上的弓手已開始彎弓搭箭,齊齊放出箭矢。
鋪天蓋地的密集箭矢很快就瓦解了長槍陣的隊形,短時間內的大量上亡讓這些長弓手們士氣消耗的幾盡全無,他們有的人甚至丟掉長槍,轉身向後逃亡。樑軍的輕騎飛羽還沒接近這些長槍兵,後者就已完全潰散。所有人都開始逃亡,撒開兩腿向後飛奔。
但是他們的兩條腿怎麼也不可能有樑軍戰騎的四條腿快,自然也不可能有戰車的兩個軲轆快。箭矢依舊不停的襲來,讓他們持續不斷的變爲大地上的屍體。比箭矢更恐怖的是樑軍的三千重裝騎兵也追了上來,手中的狼牙大棒如同死神鐮刀劃過莊稼地般,將坐騎兩旁的魏軍步卒成片的擊倒。
如此慘烈的傷亡下,魏兵的行軍軍陣從隊尾向前逐段逐段的開始崩潰,無論步騎皆四散逃亡。
當這些情況被中軍的夏侯淵,鄧艾看清楚時,魏軍已被擊潰了近半了。鄧艾在夏侯淵耳邊小聲叫道:“將軍,現在大勢已去,我們還是趕快撤退。讓中軍盡力抵擋這些追兵一陣。”
鄧艾的話語將夏侯淵從震驚中喚醒回來,他立刻下令中軍結陣防禦如同奔雷般來襲的樑騎,自己卻在親兵簇擁下,策馬向前軍跑去。
那些中軍的魏軍步騎們見到來勢洶洶已近在咫尺的樑軍,又見到主帥夏侯淵向前逃去,哪有心思去結陣禦敵。樑軍戰騎還未衝至,他們就已紛紛潰散。即使如此,大多魏軍步卒還是沒逃過輕騎飛羽的箭矢,長弓戰車的重箭或是重裝騎兵的狼牙大棒,倒落在洛陽西郊荒原上。
夏侯淵與鄧艾一路狂奔,衝到了大軍行軍隊列的最前方。他們邊策馬飛馳,邊喊叫着要他們所掠過的魏兵加快速度。整個魏軍行軍隊列速度也陡然提高起來。
終於,他們見到洛陽城城郭的影子。城中守軍早已爲他們放下吊橋和打開城門。夏侯淵馬不停蹄的馳入洛陽外城後,尾隨的樑軍鐵騎就已殺至。華雄帶着三千重裝騎兵衝在最前方,可惜的是當他距離吊橋不到兩仗距離時,吊橋再次被高高的來起。
華雄一勒繮繩,急忙將坐騎剎住。他將手中騎槍往地上一擲,氣呼呼的道:“可惜,可惜,就差一步便能全殲了夏侯淵部。”
雖然華雄未能全殲夏侯淵部,但逃入洛陽的夏侯淵兵馬其實只剩下五六千人。
夏侯淵連連搖頭說道:“未能完成聖上突破潼關的任務,丟失弘農,又損兵折將,這都已是大罪。若某再丟失洛陽,那回到鄴城也是死路一條。反正橫豎都是死,某不如在此賭一把,若能憑藉洛陽這座堅城大挫樑軍銳氣,折損他大批兵馬,那麼某還能在朝廷哪裡將功贖罪。”
鄧艾心中暗想:“你死是你的事,我不給你陪葬”,想到這,鄧艾抱拳對夏侯淵說道:“既然如此,那讓末將去洛陽東邊的郡縣關城籌集援兵前來支援洛陽,可好?”
夏侯淵也沒多想,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鄧艾拿了夏侯淵給的手令和印信,在幾名親兵的伴隨下,打馬出東門向虎牢關的方向跑去。他剛跑出去沒多久,樑軍的數百戰騎和數十長弓戰車就飛馳到東門之外。這是最後一個被樑軍封堵住的洛陽城城門。又沒過多久,樑軍主力也開到洛陽城下,三萬兵馬將整個洛陽城圍了個水泄不通。夏侯淵這次插翅也難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