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元年五月,朝歌縣旁的呂布軍大營中一片忙碌。兵士,將官們都忙着更換號服和旌旗,因爲袁紹已然登基稱帝,對他們而言就是改朝換代了,“朝廷”重新統一規制了號服旌旗。
朝歌縣位於太行山東麓,袁紹將呂布軍大營設在此處,專爲討伐太行山中的黑山賊。
自呂布投奔袁紹後,一直保持着相對的獨立性。呂布在袁紹庇護下,持續擴充着自己的兵馬實力。從最初的兩千人擴展到當下的近四千步騎。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這一切都是有代價的。都是靠討伐黑山賊的累累軍功,以及呂布麾下將士的鮮血性命換來的。
大帳之中,呂布眉頭緊鎖,正單手託頭,依於案几之上思緒着。他行伍出身,沒有天下士子讀書人那麼多忠孝情懷。所以對於袁紹稱帝,他是無所謂的。他只關心袁紹稱帝后,會對自己和自己麾下部將有何影響。
只是呂布軍中擴編出來的兩千來人中,有不少中低級將官是士族子弟。他們中一些人,對於袁紹僭號稱帝表現出明顯的不滿情緒。這讓呂布頗有點頭痛。
此外,更讓呂布煩心的事,還是袁紹對自己的態度。近段時日來,呂布已經能明顯感覺到袁紹對自己的不信任。
上個月,在一次討伐黑山賊的戰鬥中,雖然戰果輝煌,但呂布軍也折損不少。呂布以此爲由,向袁紹討要求補充兵力,被後者婉拒。同時,從上面撥付下來的糧餉也越來越少。
正當呂布思緒不寧時,一名令兵入帳稟報道:“報!啓稟溫侯,大將軍…聖上的御使前來營中宣詔!”
呂布點點頭,又提醒令兵道:“以後勿要稱某爲溫侯,因爲這是漢室給某的封號。”
片刻後,大帳之外就佈置好香案,以迎聖旨。“御使”宣讀完後,呂布接過“聖旨”,心中已是五味雜陳。
這“聖旨”內容封任他爲趙朝的司隸校尉,屯守洛陽。沒有任何其餘爵位加封。而且並非要他帶本部兵馬前去,只是要其帶着袁紹配給他的五百甲士前往赴任。那五百甲士現在就等在營外。
呂布即刻在中軍大帳召集衆將,宣佈此事。衆人聽完,立刻七嘴八舌喧譁起來。
“溫侯,這不是明擺着剝奪你的所有兵馬嗎?”呂布手下驍將成廉說道。
“我看不止奪兵權這麼簡單。當下這洛陽已人跡繆繆,離袁紹的腹心之地又很遠,中間還隔着河內張揚這股勢力,形如飛地。本無屯守必要。袁紹爲何要溫侯在此屯守?這其中很是詭異。”宋憲也開口說道。
“是啊。袁紹剛剛殺了麴義,這可是爲他立下汗馬功勞的嫡系將領,他可什麼事都乾的出來。溫侯要小心!”
呂布做個手勢,讓衆將安靜下來,而後說道:“你們所顧慮這些,某也都想到過。汝等且附耳過來…”
第二天一大早,呂布只帶着數名親衛隨扈,在那五百甲士的“護衛”下向南行去。奇怪的是他並未帶家眷同行。當天夜裡,人馬安下幾座營帳,露宿曠野。
到了半夜時分,黑影幢幢,那些甲士們一個個從篝火旁爬起來,向呂布營帳摸去。而後殺聲四起,袁軍甲士們持矛操刀向帳中殺去。一通亂捅亂砍後,方纔發現營帳內空無一人。
“糟了,定是讓呂布發覺,跑了。這我們該如何回去覆命啊!”一名頭目驚呼起來。
另一名將校高呼道:“追!”
“不用追了。某在這!”夜空中,傳來一個聲音。袁軍甲士們循聲望去,個個都大驚失色。
呂布正策馬持戟立於數十仗之外。他的身後,是手持火炬的數千兵馬,如同一條火龍橫陳在荒野之中。
呂布又冷聲說道:“放心,某知道爾等也是奉命行事,不會加害爾等。回去告訴你們的主子袁紹。他與某就此恩斷義絕,兩不相欠!”
說罷,他兜轉馬頭,領着大軍繼續向南方進發。再行幾十裡,便是河內張揚的地界。五百名袁軍甲士呆若木雞的望着遠去的火龍。
朝歌還屬於袁紹的腹心之地,周遭還有不少其餘袁紹駐軍。呂布不想與袁紹過多糾纏,便沒有當時就發難帶兵脫離袁紹。而是要諸將在其離開營地後,帶領全軍悄然尾隨而來。
“溫侯,此次我們投奔何方?”成廉策馬緊走幾步,追上呂布問道。
“先過了黃河再說吧!”呂布輕描淡寫的答道,黑夜掩蓋了他臉上的苦澀之情。
“要不,我等去投奔梁州牧馮宇如何?”衆將聽了成廉此話,都將目光投向呂布,只是後者久久沒有做答…
……
他就是孫策,最近一段時日,他還獲得了一個諢名—江東小霸王。只因爲這大半年來,他在江東左擋右殺,銳不可擋。將衆多江東豪族割據勢力收服麾下。除嚴白虎盤踞的吳郡外,江東全部收入囊中。
孫策望着臺下衆多將士,深吸一口氣高聲說道:“昨日,某收到壽春來的消息。某的主公袁術僭號稱帝了。但某一直記得父親大人以忠孝爲先的教導,所以自他僭號稱帝之時起,他袁術便不是某的主公!因爲某不僅是他的下屬,更是大漢的臣子。他既爲漢賊,某便不能與他爲伍!自今日起,兒郎們當要積極備戰,來日爲國殺賊,建功立業!”
他的話音剛落,校場上的兵士們便在各級將官的帶領下,齊舉刀槍,高聲齊呼:“我等願追隨將軍,爲國殺賊,建功立業。”呼喝之聲,往復數遍方纔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