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仁清晨醒來,見懷中的婉兒還在酣睡,不忍心打攪她的好夢,便輕輕的想抽出身子下牀。只是這一動之下,婉兒便立刻驚醒。
“老公你醒了,我這就去給你打水漱洗。”
婉兒剛坐起身想下牀,下身傳來的疼痛卻讓她俏臉微微變色。
陸仁急忙把她按躺回牀上,順手拉過被子蓋住那令他又有些心猿意馬的一抹春guang:“別亂動!你昨天初經人事,身子又一直這麼瘦弱,要多休息一下才行。你今天也不要急着下地,一會兒的飯不做也罷。我先去府衙應個卯,大食前會趕回來,路上在酒肆順便買些吃的就行了。”
婉兒道:“可是老公,我……”
陸仁愛憐的輕撫着婉兒的臉龐道:“婉兒你聽話,巳時之前不要下地。要是我巳時回來的時候,你沒有老老實實的躺在這牀上,小心我打你的小PP。”
婉兒噗嗤一笑,輕輕的點點頭。
陸仁柔聲道:“好了,閉上眼多睡一會兒。我去去就來。”
婉兒聽話的合上雙眼。昨夜她實在太過疲倦,現在還有些朦朧睡意,而且這兩個月令她魂牽夢繞的陸仁現在回到她的身邊,讓她一顆長久牽掛的心完全放下,昨夜又了卻她一樁心事,這時她整個人也鬆懈下來。不一會兒她便帶着甜甜的微笑再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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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仁趕到府衙時,荀彧已經坐在那裡隨意的處理一些公文。見他來,荀彧笑道:“義浩,你去元讓那裡耕了兩個月的田,人黑了不少不說,性子也勤快多了嘛!以前很少見你這麼早來的。”
陸仁老臉微紅,拱手道:“荀公見笑了。”
荀彧道:“來,先坐一會兒,現在也沒什麼緊要事。”
陸仁道:“我離開兩月,這帳目上沒什麼問題吧?”
荀彧道:“還行!你離開大概半月的時候,就已經有不少派出購糧的人返回,那些日子還真有些忙。不過也多虧了你這算盤,還有你那些新奇的數字符號與算法,我和子陽(劉曄的字)他們幾個雖說忙點,但也沒拖拉下來。要按以往,詁計這會兒我們還全忙得滿身是汗。”
陸仁奇道:“哎?那些數字你們在用?”
荀彧用手一指牆上,陸仁順着所指望去,下巴再次砸在地上——牆上寫着兩排字,上面是隸書漢字,下面則是他平時記帳直接用的阿拉伯數字,分別對應着從一至十,再百、千、萬。看這架勢,到像極了現代銀行裡平時貼在櫃檯上的那種情況。
不說他目瞪口呆,荀彧放下竹簡,直接用大袖子給自己扇涼:“這些數字符號方便書寫,基本上都是一筆可就,省下太多事了。我們現在都是算好之後,再在帳尾總數上寫文字,即方便又不用擔心他人因爲這數字好塗改而出錯。”
這到是和現代中的情況一樣,陸仁點頭之餘也沒再說什麼。
兩個人又隨便聊了幾句,間中荀攸、劉曄、郭嘉這些人也相繼到來。陸仁除常打交道的幾個之外,其餘的並不怎麼認識,正好趁這機會找荀、郭二人一一介紹。
因爲並沒有什麼要緊事,所以一幫子人根本就是在那裡侃大山。不過也沒侃太久,曹操也親自跑了來。一衆人等慌忙施禮,曹操則大袖子一擺,示意不用太拘束,他只是隨便來看看。
又談了些沒什麼營養的話,曹操向荀彧問道:“文若,現在境內的財政情況怎麼樣?糧食夠用嗎?再就是我借下的債務情況如何?我還真不知道我現在欠大家多少錢,還不還得起那!”
衆人大笑,荀彧翻出一卷書簡,攤開給曹操:“主公,你應該好好的謝謝義浩。這些日子各地買來的和略陳地得來的糧草足夠吃到明年夏天,馬上又要秋收,糧草根本就不用擔心。至於主公欠的錢嘛……不瞞主公說,若是把陳地得來的錢帛算上,再除去賞賜有功將士的,主公不但可還清欠債,還有一大筆盈餘。”
曹操愕然:“什麼?我還有錢賺?”
荀彧道:“當時我按義浩的提議,定下粟帛的折算率爲十鬥一匹,再以此爲準分派給購糧衆人。不曾想其他各處粟帛對換的情況更高,像徐州是十三鬥一匹,江南一地更高至十八斗一匹,換來的糧草遠遠的超出我們的預計。”
曹操道:“只是這樣,我軍的錢帛不是不多了嗎?”
陸仁心裡一動,問道:“荀公,該不會是有人以南糧去北換了帛來,又去江南換糧,這樣反覆數次吧?”
荀彧道:“不錯,正是如此。這一來二去,我軍糧草錢帛越來越多,到是南北兩地的帛糧價格變動得厲害。眼下是不好再換,只好作罷了。”
靠!這算什麼?三國版的倒買倒賣?
陸仁心下不安,這種做法只不過是把其餘各地的錢糧物資集中到曹操手上,對整體的商業流通來說並不是好事。不過曹操可不這麼想,再說事情也沒陸仁想得那麼糟,各地的糧帛怎麼樣也要先保證自己的需求,他們換來的不過是可進行流通的流動物資而已。
曹操開心不已,笑道:“如此一來我就安心了!無債一身輕嘛!我也算能夠不失信於衆將了。”
荀彧道:“正是,現在我軍錢糧充,是該對呂布動兵的時候了。”
曹操道:“嗯,我軍自陳地回師,正士氣高漲,錢糧又足備……呂布那邊情況怎麼樣?”
荀彧道:“細作來報,兗州、濮陽境內正如當日義浩所說,呂布軍士暴虐無比,自蝗災後不但不加緊農耕,反而拼命的四下劫掠百姓,百姓怨聲載道,對主公翹首以盼。現在主公出兵,正當其時!”
曹操讚賞的望了眼陸仁,道:“義浩當日所言不差啊!”
陸仁紅着臉應道:“主公過獎了!”
這時衙門前傳來一聲馬嘶,不多時一個身材高大,長鬚過胸的文士跑進來,還邊跑邊喊:“主公可在裡面!?”
曹操道:“仲德來了!有什麼急事嗎?”
陸仁心道:“這就是程昱程種德吧?一直以來還沒和他見過面的。”
程昱匆匆見禮:“主公,今早我得到細作急報,兗州薛蘭、李封出城劫掠,城中空虛,正是發兵攻打的好時候!主公可速派人馬前去攻城,一但得手再急攻濮陽。那時呂布勢單力孤,定可復取濮陽!”
“哦!今天還真是好消息一個接一個!好,事不宜遲,傳令各營馬上準備,申時一到我就要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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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下子來了任務,陸仁也就要跟着忙起來。他是主薄,記點糧草軍器這些是他的活。急急忙忙的趕回家,路上胡亂買了些食物帶給婉兒,自己也草草的吃了幾口就趕回府衙幫荀彧處理公務。好不容易忙到申時,在城門口送曹操大軍離去,與荀彧對望一眼,都是一樣的灰頭土臉,樣子十分搞笑。
荀彧道:“主公這纔剛回來三天,也沒能好好休息一下,又要忙着出征。辛苦他了……”
“切!我還是昨天才回來的,只休息了一個晚上就跑來忙,你咋不說說我?”
心中暗暗不爽,嘴上還是得客氣一點:“沒辦法,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馬上就臨近秋收,那時地裡就全是糧食,呂布一劫掠就有了養兵的本錢,那時再打就會麻煩許多。現在動手,就是要趁這隻豺狼還沒有回覆氣力,打得他不能翻身!”
荀彧道:“不錯,絕不能讓呂布回覆過來……對了義浩,有件事我還一直沒問過你。”
陸仁道:“什麼事啊?”
荀彧道:“你在元讓那的時候,元讓來過幾次。聽他說,你對種稻極有心得,什麼開溝、間隔、除草,還有你居然用黃白之物作肥料,我可真的是聞所未聞。義浩,這黃白之物當肥料,真的可行嗎?”
陸仁道:“當然可行!黃白作肥料,可比往日用的草灰強上許多。”
荀彧道:“何以見得?”
陸仁忽然覺得這是一個勸說荀彧的好機會。夏候惇不肯,不見得這位曹操的財政大管家不肯,荀彧整日裡爲曹軍的生計擔憂,能增加曹操收入的事應該能讓他動心。只是得想個好些的說詞才行。
陸仁陷入沉思。直接和他解釋微生物的作用以及食物鏈?以荀彧的知識程度解釋得清纔怪,陸仁自己也是僅有着讀書時的一知半解。顧時大感頭痛,反覆想着該怎麼說這個徇環關係。
等等,徇環關係?
陸仁眼光一亮,找到一個說詞:“荀公,這世間萬物,其實都是生生徇環,延延不息的。”
荀彧道:“是天理徇環,延延不息吧!義浩你的書沒看好啊!”
陸仁差點沒一跟頭裁在地上,這會兒荀彧居然要和他談古書,真談起來他準丟臉丟到家。趕緊乾咳一下,尷尬的拉回正題:“呵呵,陸仁疏忽!荀公,這間萬物都有生命,也都有其用處。我們吃的米糧原本也是草木,自然有其本命,在我們肚中雖似亡去,但仍以黃白型態存於世間,就好像人之故去,靈魂尚存一般。若讓其迴歸本命,自會加而成之……”
說到這裡,陸仁自己都覺得越說越不像話。再偷眼看下荀彧,那茫然的神情,只差沒口吐白沫暈過去了。別說荀彧,陸仁都有聽不懂的感覺。
良久,荀彧才輕聲道:“義浩的意思是說,若讓黃白迴歸田裡,就好像……借屍還魂一般?”
陸仁撲通一下撞在城牆上。這荀彧是怎麼理解的?借屍還魂?聽着就夠恐怖的了。他就不想想是他自己解釋得亂七八糟,哪能怪人荀彧?
罷了罷了,陸仁也不想再去找什麼藉口說詞,直接了當的說道:“其實是我流浪時,曾將一稻田當作茅廁,卻不想那稻田秋收時比其他田地多收出幾十斤稻穀的緣故。剛纔說的那些只是我的推斷。”
荀彧用極度BS的目光瞪着陸仁道:“你早說嘛你!誰都知道你讀的書並不多,現在肚子裡那點料還是在學堂當雜役的時候偷聽來的,也沒誰怪過你說話不夠文雅。好好的擺什麼文彩?下次麻煩你還是照平常那樣說話好不好?本來於民有利的一件事差點被你說的理解成鬼神之事去了。”
陸仁額頭冷汗直冒。
荀彧不再BS他,而是若有所思的道:“即然這樣,過兩天我就去安排人收集這些黃白之物,再分送到各處農田去。”
陸仁道:“荀公你打算安排些留守軍士去做這個?”
荀彧沒好氣的道:“誰跟你說我要安排軍士去做了?城中有些戴罪之人,平日裡不過是在牢中白費糧米,到不如讓他們去做這活,只消派上幾個衙役看管即可。”
哦,勞動改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