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瑾,我要海鹽!”
周瑜臉色大變,許久才搖頭道:“陸兄你好大的胃口!而且出了個天大的難題給我。”
陸仁道:“沒辦法,公瑾你出給我的難題也不小。以公瑾這般多智卻要我去幫江東水軍購置糧米,由此可見荊襄劉表對江東的嚴心何等之深。公瑾你不拿點像樣的東西給我,不是讓我去送死嗎?說起胃口……也許我的胃口是大了一點,但和公瑾你比卻差了太多。我胃口大還只是爲了圖利,而你的胃口只怕是江東諸軍兵精糧足之後先由荊襄入手,進而是整個天下吧?”
周瑜默然不語,因爲陸仁提出來的條件可不是開玩笑的。鹽可不是一般的商品,在當時與鐵一樣是屬於重要的戰略物資,也是官府金錢收入的主要來源之一,所以一直都由官府嚴加管制,民間是絕不允許私自販賣的,一但發現就是重罪——事關國民經濟,誰敢大意?
苦思許久周瑜道:“陸兄,沒有迴旋的餘地嗎?”
陸仁道:“沒有。本來你不提要我幫水軍購置糧米的事我還不會注意,現在你一提起來我纔想到荊襄鹽貴,想必是劉表與吳候的世仇,彼此間斷絕了往來纔會如此吧?吳候封鎖了荊襄鹽路,反過來劉表也禁止荊襄糧米流入江東。本來以江東之富庶,這點糧米應該不會放在眼裡,可惜……大家心知肚明,我就不多費脣舌了。
“公瑾。我回荊襄購糧若是數目不大加之明言賑災是不會有什麼問題,但你幾萬兵馬所需的糧米卻會多到什麼程度?或許劉表是不曉武備會不以爲意,但他手下必竟還有能人,不可能瞞得過劉表左右,我又沒有什麼權勢在身,一但有失只會是家破人亡地下場。與其如此到不如你給我足夠的海鹽,我以行商之名販回糧來,或許在利動之下劉表還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換句話說。孫劉兩家都拉不下面子來。暗中就由我來奔走出力吧。”
周瑜道:“話雖有理。但此事太大,瑜真的做不了主,能否容我思量數日?若瑜覺得可行,還當上表吳候訴說利害。”
陸仁道:“這個當然。不過我也勸公瑾一句,荊襄少鹽與江東缺糧,哪方更吃虧?而且吳候轄下會稽數郡毗鄰大海,正所謂‘煮海爲鹽’。隨時可以製出大量的海鹽,與其閒置不顧到不如給我一些讓我販去荊襄,我也好藉此幫江東購回所需的糧米。再有一點,江東得到糧米錢帛會整軍備戰,劉表得鹽獲利卻又會如何?我只知道荊襄軍士雖衆,卻已經有好幾年沒有整備過了……這也是我爲什麼沒有向你要鐵的原因。”
周瑜心中盤算道:“不錯,東吳得到這些錢糧可以儘快完成軍備,劉表得到鹽利錢帛卻不會用在軍力之上。荊襄軍力會原地踏步。而東吳卻會實力漸長,這筆帳怎麼算怎麼划算!回頭我就上表吳候說清楚當中的關係,讓陸仁帶一批鹽去荊襄。”
想罷周瑜便拱手道:“就請陸兄在柴桑再住上半月吧。瑜即刻去辦妥這件事。”
陸仁微笑還禮,心道:“成了!有周瑜這一出面,多半我就可以大搖大擺的販鹽……只是鹽稅恐怕也要交掉不少啊!不管他,販賣私鹽固然是暴利,但一是對名聲不好,二是容易給荊襄豪族落下口實,萬一藉此對我下手我現在可招架不住。擺到明面上來可能還方便一些,到是回襄陽後得想辦法向劉表解釋一下,讓他不生疑心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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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五天地時間過去,這幾天陸仁沒有再東遊四逛,而是呆在府裡坐鎮管事。高順已經將二十隻船準備妥當,停在柴桑碼頭隨時聽候調用;陸信帶人多方奔走也順利地買回了六百餘石糧米,現在正在往周瑜派來地那十隻快船上裝,準備次日就出發前往海昌。另外陸仁暗中派人趕回荊襄一帶散步江東數郡天災的消息,事先爲自己購糧的事做點準備。眼下也就是等周瑜那裡的消息了。
這天周瑜派人送來了六成的訂金,陸仁正在計算除去造船購置原材料與匠人們相應的工錢這些成本能多出多少錢來。時間雖然已經是建安七年冬的十一月,陸仁卻忙出了一身地汗,一邊算還一邊咕噥道:“靠!好久沒有這樣忙碌過了!”
身邊的貂嬋不太懂這些事,又不願打擾到陸仁,只是靜靜的坐在一邊,偶爾爲房中取暖的火爐添上幾塊木炭。爐上水開,貂嬋泡好一壺茶遞給陸仁道:“義浩,先喝口茶休息一下吧,我看你也用不着這麼着急。”
陸仁放下筆道:“本來是沒什麼可急的,可現在已經是十一月了啊。按原定的行程,我們這會兒應該是準備回襄陽纔對,卻沒想到發生了這麼多的事。高大哥與子良現在都很忙抽不出時間,手頭上這些事暫時只有我來搞定,如果能多省下一些錢帛回襄陽後就能多購置些糧米,海昌那裡的百姓也就能少挨幾天餓。”
貂嬋道:“話是沒錯,可是你同時幫江東軍兵購置糧草地話豈不是讓他們早日開戰?前幾次我也聽你提起過,吳候可能明年春後就會對江夏用兵,若是糧草足備吳候就會沒有後顧之憂,這一仗那就打定了。”
陸仁端起茶杯,緩步走到窗前仰望天空,許久才輕嘆道:“看這天色,可能馬上要下雨了吧?再晚上一些時日就是雪也會下。”
貂嬋怔住,不知道陸仁爲什麼這麼說。
陸仁隨意地喝了一口茶,頓了頓接上話道:“阿秀,有很多事就像這天上的雨雪,你想阻止是阻止不了的,因爲不論你我都沒有這個能力。其實就算我不
購置糧米又怎麼樣?江夏他們是一定會打地。了不一年再打而已。而且按我的推算,吳候攻打江夏暫時還不是爲了佔據,再怎麼說江東本土尚未完全安定,江夏與東吳又隔着一條大江,吳候根本沒有足夠的實力守住江夏,所以這一戰多半會是以劫掠錢糧人口以充軍實爲主。”
貂嬋道:“那你回襄陽之後警告劉表嚴加提防如何?”
陸仁搖頭道:“沒有用的,不說劉表不曉武事這些話,劉表手底下好像也沒有能擋住江東諸將的人物。”說着陸仁心說本來有個甘寧能擋一下。可惜讓我挖走了。這會兒人還不知道在哪裡呢。
頓了一下又道:“還有。江夏軍兵一向缺少武備訓練,計平日裡也就是會衝着老實百姓發發淫威……該打的仗還是讓他打吧,讓江夏與劉表吃點苦頭或許是件好事,說不定能讓江夏的官員士卒們清醒過來,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貂嬋道:“這些事聽你說得是頭頭是道,我卻搞不太懂。算了,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相信你心中有數。”
陸仁笑了笑,心道:“如果我販來的糧草夠多,能夠讓孫權暫時放棄明年打江夏這一仗地打算就好了。不過那根本就不太可能,糧草能買來,人口我卻買不來,江夏這一仗還是會打地。只是希望黃祖別掛得這麼快,最好是晚兩年再掛……劉琦那小子我還沒完全搞定那!”
正發呆間,高順與陸信一齊自大門外奔入院中。高順口中還大喊道:“義浩。義浩,有好消息!”
陸仁楞了一下,放下茶杯迎上去問道:“高大哥。有什麼好消息啊?似乎你很少樂成這樣地。”
高順笑道:“年初派出去的船隊有十餘隻回來了,稍遲一些就會靠岸。”
陸仁大喜過望道:“果然是好消息!走,我們一起去碼頭迎接他們!”
陸信道:“大人你們去吧,我在府裡準備酒宴。”
陸仁自然是點頭應允並索性讓陸信準備得豐盛一點,自己帶上高順、貂嬋與二凌趕去碼頭。
趕到碼頭時已經有幾隻船靠了岸,有一人見陸仁正急急的奔過來立刻迎了上去大喊道:“大人,想不到你也在柴桑!我還準備停留兩天就趕去襄陽見你的。”
“黃信!”
等黃信奔到近前,陸仁仔細的打晾了一會兒才道:“一晃就是一年沒見……你小子比以前黑多了!”
黃信笑道:“能不黑嗎?海上的日頭可真毒!”
陸仁微笑着拍拍黃信的肩膀,又左右張望了一下,問道:“興霸呢?他沒回來?”
黃信一撇嘴道:“他?唉,別提了!”
陸仁心裡一緊,追問道:“怎麼?出了什麼事?”
黃信道:“沒沒沒,他……”
高順在一旁道:“義浩,這裡不是說話地地方,先回府再說吧。我看黃信一路勞累的,你先帶他回去歇息一下,這裡的船隻貨物我會打理好的。”
陸仁點點頭,讓人牽過馬匹回府。路上黃信與二凌這三兄弟少不了一番談笑。回來時府中酒宴正在準備,陸仁就先讓人送來些果酒小菜與黃信敘話。
黃信先是交待了一下船隊的事。當時船隊一共是派出了四十隻船,其中有六隻在航行時損毀於風暴與觸礁,五隻在抵達泉州後先行返回柴桑報信。餘下的二十九隻黃信這次帶了十三隻中、小型船隻回來,另外包括三隻白鯨在內的十六隻留在了甘寧身邊——甘寧在夷州沒有回來。
陸仁聞言鬆了一口氣,心道:“嚇我一跳!我還以爲甘寧出了什麼事呢。”
繼而問道:“剛纔聽你說,你們碰上過風暴?”
黃信心有餘怵的應道:“是啊,夏五、六月地時候碰上過好幾次,當真嚇人!損毀地那幾只船都被風暴給刮翻了,兄弟們也因此死了不少。”
陸仁道:“除此之外沒出過什麼大事吧?興霸現在在幹什麼?還有你們到了夷州,有沒有與夷州的土著交戰過?”
黃信道:“別的大事到沒有什麼。我們初到夷州地時候與幾個小部族打過幾仗,不過後來可能是他們怕了興霸,一齊差人來講和,說彼此互不侵犯即可。現在我們在夷州北面佔住一塊地面,正在修建營寨與碼頭。”
陸仁啞然道:“打了幾仗?興霸他沒少殺人吧?”
黃信微一打抖道:“別提了!興霸平時還好,一上戰場簡直就是個殺神!有一次五百多人的小部族趁夜偷襲我們沒成功,第二天興霸就帶了兩百僮客找上門去滅了他們的族。大人,我也算是久在沙場的人了,可像興霸這樣嗜殺的人卻沒碰上過。”
陸仁長嘆道:“惹他不是找死嗎?我就怕他這樣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黃信道:“那到不會,最初我們登上夷州的時候是按大人你的吩咐,能不惹事就不惹事,立住腳根再說。我們也派了人去探訪部族,說是躲避戰亂到此,是他們想搶奪我的們船隻器械,興霸就以殺立威。對那些一直友好的部族我們卻沒有動過分毫,偶爾還會與我們交換些東西。”
陸仁道:“哦,這樣還好,就是希望興霸不要殺戳太過。據我所知夷州那裡的人也有不少漢室子民,是早年爲躲避戰亂才逃到那裡的……黃信,你遲些時候回夷州告訴興霸,他想殺,將來我有地方給他殺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