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大利暴斃,谷大利的四個兒子爲了爭奪大權已經在部族內部開始了武裝爭鬥,而原本依附谷氏的不少山越宗族也紛紛脫離……這些事在旁人的眼中或許沒什麼,但與山越之間一直有着密切關係的陸仁這裡馬上就能查覺到當中的不尋常之處。
的確,曹操方面自建安十八年春於合肥退兵,短時間之內兵無鬥志糧需重聚,再加上曹公剛剛稱公沒多久,還有之前失去獻帝、荀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的影響,很長一段時間裡不會有對外攻伐的軍事行動。而在劉備方面,孫劉本有盟約,劉備又讓出了長沙,目標亦定在入川,對孫權不會構成什麼影響。也就是說,孫權現在的確有了能夠與陸仁開戰的時機與氣力。現在先把山越給搞亂,不過是孫陸兩家大戰的前奏曲罷了。
驚愕過後,陸仁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吩咐令使先行退下歇息,迴轉過身來時已是雙眉緊皺,沉聲向荀與劉曄道:“不用多說了吧?谷大利的死肯定和孫權有關。他再怎麼樣也是宗族之王,幾個月之前還來泉州做過客,當時的身體看上去好得很,現在突然暴斃……肯定是谷氏內部中人動了手腳。看來孫權已經收買到了谷大利身邊的人。”
荀微微點頭:“山越宗族一直是你與孫權之間的一道屏障,現在谷大利一死,山越各族必亂,你的這道屏障也就蕩然無存。義浩。你地動作一定要快,如果抓緊時間,儘可能的再拉攏一些山越宗族並如扶持孟獲一般再扶持起新的山越王,你泉北的屏障就可以再重立起來。”
劉曄道:“我詁計已經來不及了。孫權與山越之間本有世仇,可是孫權竟然能收買到谷大利身邊的人來對谷大利動手,那他一動手就肯定是做好的所有的準備。要是曄所料不差,孫權收服山越地部隊現在已經在行軍路上了。而且那些脫離谷氏的宗族。多半也已經被孫權暗中收買以爲其助臂。”
陸仁這會兒傻楞楞的坐在那裡一言不發。陸仁本身並不擅長急謀巧智,這麼多年來是有所成長,但也只是能在精過深思熟慮之後在戰略走向上作出些不錯的規劃。真碰上緊急事態陸仁就是個絕對的二百五,現在聽到這個驚人的消息早就懵了。
荀望了眼呆坐在那裡的陸仁,微微搖頭。說起來荀與陸仁共事多年,中間雖然分開了很長一段時間,但自投奔陸仁之後兩個人又常常混在一起商議政事,對陸仁成長了多少十分清楚。因此荀對陸仁現在能力是相當瞭解的。也知道現在地陸仁根本就想不出什麼應對之策。稍稍沉思了一會兒,荀拍醒陸仁道:“義浩,火速着人去交址將黃漢升調回泉州,一但事態有變,泉州需要有一個能征善戰地大將坐鎮;調交址龐令明、珠崖趙雷坐鎮廣州,以便馳援桂陽;馬上發付快馬星夜趕赴桂陽,告知徐元直小心防範,同時切斷與孫權之間的軍需貿易……最好是同時把陸風送回泉州;最後是夷泉兩州的水師要作好準備。你與孫權的這一仗只怕隨時就會打起來。”
陸仁回過神急道:“馬上回泉州府衙!所有這些按荀公說的去做!”
回到府衙召集羣臣,整個泉州馬上就忙碌了起來。除去按荀先前說的那些發付人手整軍備戰之外,劉曄也提出了一些補充,首先就是從泉州急調一批兵力去加強泉北關隘的守備;同時派出熟悉山越宗族情況的細作去打探一下。看看哪些宗族比較偏向於陸仁以便拉攏扶持;再就是原本對山越全面開放地貿易諸事先暫時切斷,不再輕易放山越族人進入泉州地區,藉此防備孫權可能會玩的一些卑鄙手段。
所有這些已經分排妥當,一衆泉州官員也都各忙各的去了。人員調動是麻煩點,不過兵力的調動卻不算太難。本身這些年劉曄就從來沒放鬆過防備。泉州地軍備也一直抓得很緊,因此泉州的兵力配置是很充足的。
一下子又是幾天過去。這時柴桑陸氏的陸信又差人傳了消息過來,說是去年夏中吳國太病故,被陸仁送去海外濟州的孫尚香聞訊之後,在今天地春天,也就是趕在建安十八年地清明時曾經偷偷的回過一趟東吳拜祭母親,很可能被孫權發現了----吳郡沿海一帶曾有過一隻小部隊連夜追截某人,只是某人逃到海船上出海後,這隻小部隊才勉強作罷。因爲部隊地人數並不多,對外又宣稱是在追截吳郡海賊,因此並沒有什麼人留意。事後是陸信打聽到孫權對沒能追截到這海賊大爲震怒,驚動到魯肅苦勸了好幾次才作罷,這才引起了陸信的注意。再一打聽,說那小部隊追截的人爲首者是一極美女子,擅長弓箭卻在在奔逃時沒有射死過東吳一人,射中的全是東吳將官馬匹正額,反過來東吳追截的部隊也沒有射殺過任何一人。這樣推算一下,這個所謂的海賊只能是孫尚香,不然以孫氏對待海賊的態度,哪會如此手下留情?
陸仁聞訊啞然,把信件交給荀和劉曄過目之後搖頭道:“我就說嘛,我也知道我與孫權的和約並沒有什麼意義,可是再怎麼說這也是明面上的東西,孫權爲了顧全名望,也不會輕易就和我毀約開戰的……現在有了孫郡主這個名正言順的藉口,這一仗只怕是非打不可了荀道:“確實如此,師出無名乃是上位者大忌。若是一個上位者言而無信,對其招納賢才、治理領地會有太大的損害。這些天我還一直想不出孫權會找出什麼藉口。必竟在明,孫陸兩家訂立和約天下皆知,前不久你救出聖上亦有美名,孫權對你用兵乃損名之舉;在暗,你扶持山越以爲泉州屏障終究是拿不上臺面的事,孫權縱然不滿也只能有苦自知。可是現在的孫郡主一事,實在是給了孫權最好的藉口……嗯?義浩你是什麼時候和孫郡主搭上的線?我在許都的時候到是聽說孫郡主在婚配給劉備的路上就被賊人所害,鬧了半天原來是你在裡面動了手腳啊?還有這個海外濟州你從來沒和我提起過。”
陸仁當下便把當初爲什麼要破壞孫劉聯姻的事說了一遍,並讓劉曄取來海圖給荀看看。荀看過之後沉吟道:“義浩,按你的船力,從吳郡乘船出發抵達濟州要多久時間?”
“若是直行而且風順的話,四十天之內就到得了。”
荀道:“眼下剛剛入秋,也就是說孫權發現其妹未死之事到現在不過三、四個月的時間,孫權就動了這樣的手,很顯然孫權一直在暗中準備,只等着一有機會便大肆發難。來者不善啊!義浩,論各方面的實力你不比孫權差,但是在領軍將領方面卻遜於孫權太多,你想先發制人是不可能的了。如今之計,除了嚴守各地,發揮你將士擅長守城,守城器械銳利的長處之外再無他計。泉北的關隘我也曾看過,只需五千精兵便能夠阻擋數萬大軍,再多發糧草應付,陸路上孫權必然無功。只有這海路比較危險,前者也打聽到孫權在會稽新增數間船廠大肆造船。度其本意,應該就是想和你打水上決戰,好發揮出東吳水戰精強的長處。”
陸仁皺眉道:“按說水戰我並不怕孫權,我夷泉水師訓練已久,各類戰船精良程度也是孫權無法比擬的。只是眼下夷泉水師的領兵將領,除了凌遠稍堪大用之外,其餘的我也不好說什麼。最要命的是這些將士雖說訓練已久,但是幾乎沒有什麼實戰經驗,真正一打起來他們能不能穩住陣腳我都不知道。而甘寧、陳廣、蔡沾,還有他們手上比較有海上經驗的部隊,都在外海商貿未歸……”
荀豎起一根手指道:“拖!想辦法先拖一拖時間,拖到去香料羣島貿易的陳廣、蔡沾回來爲止。甘興霸我聽你提起過,去的地方可能太遠,等他歸還不太現實。”
“拖?怎麼拖啊?”
荀沉聲道:“孫權也不可能只憑海上一路。若單憑海路他的大軍會無處落腳,休養補給會出問題,所以他一定會先在陸地上找出些可以落腳的地方……義浩,即然孫權對山越動了手,把山越諸族給攪亂,你又爲什麼不能也插一腳進去,把山越攪得亂上加亂?無論如何,不能讓山越盡服孫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