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先前假扮被山賊打劫而逃命的那兩個路人!
其中一人咧嘴一笑。
“不錯。我們可不是張燕那廢物,更不是什麼黑山賊,足足十幾萬人,居然被一個名字就嚇得魂都沒了,丟盡了我太平道的臉!”
“我等乃是白波軍,初來太行山,不想就遇上如此大買賣,真是天助我也!”
楊羅一聽他們竟然不是張燕的手下,頓時心中一緊。
“諸位,這批戰馬乃是潁川郡諸多大人們買下的,都是朝中勳貴,諸位能否給個薄……”
“啊呸!”他的話沒說完,前面兩人之中的其中一人就不耐煩了。
“什麼勳貴家族,若不是他們,我等百姓何至於此?不必廢話,這批戰馬我們要了,弟兄們,上!”
兩側的山賊,頓時呼嘯着往山下涌來。
楊羅雖然有些驚訝,卻也絲毫沒有慌亂,他的右手早就偷偷按住了刀柄,此時瞬間拔出了寶刀。
“誓死護衛戰馬!”
他的武藝明顯比起身後那些隨從要強出許多,長刀飛舞,轉眼就取了衝過來的幾名山賊的性命。
楊羅倒是沒說什麼,他身邊的隨從卻是彷彿看到了希望一般,顯得有些欣喜起來。
“哈哈,這些山賊只有幾千人,咱們一千人雖然人少,卻都是袁府,陳府的精銳護衛,只要他們沒有什麼武藝高強的猛將,那咱們未必沒有獲勝的機會!”
他這話才說完,一聲洪亮的聲音傳了過來。
“賊子休狂,徐某來也!”
從山道的一側,一人一騎出現在了衆人的視線當中。
數十步的距離,對於騎兵而言,不過是轉瞬即到而已。
楊羅只見在那跳躍的火光照耀下,那人舞者一柄巨大的戰斧,氣勢洶洶地朝自己砸來。
楊羅登時色變,趕忙擡起長刀反劈回去。
只見一陣火星飛濺,楊羅直接被震退了好幾步。
他沒好氣地瞪了一眼剛纔說話的那個手下。
那手下一臉苦相:“怎麼我說什麼就來什麼,不是這麼靈吧……”
楊羅現在哪裡有功夫跟他計較這個,那大斧戰將已經追到了自己面前。
那大斧可謂勢大力沉,再加上對方又是騎兵,居高臨下,這一斧劈來,力道之大,根本難以抵擋。
楊羅自恃投靠潁川陳家後,這十多年來,見過的軍中高手也好,江湖遊俠也罷,也着實不少,可是極少有遇到能讓自己如此狼狽的時候。
他越打越心驚,而身後忽然傳來的慘叫聲,那聲音之熟悉,讓他本能地回頭看了一眼。
“小八!”
只見一名隨從長劍抵在了一名山賊的胸膛,而山賊的大刀也砍到了他的脖子上。
然而,大刀很順利地砍下了他的頭顱,而那長劍卻只是劃開了那名山賊外面的衣物,便再也無法繼續刺入。
在火光的照耀下,那山賊胸口隱隱有些反光。
“鎧甲!你們裡面竟然穿了鎧甲和護心鏡,你們不是山賊!”
“猜對了,卻也晚了!”
那使大斧的將領,再次向他劈來。
楊羅此時心亂如麻,本就不是對手的他,如今更是連連敗退。
身後,他那一千多名隨從,慘叫不斷,更是不斷衝擊着他的神經。
“你們到底是誰,爲何要與我等作對,你們可知道你們得罪的是誰麼!”
他一邊匆忙招架着,一邊嘶聲大呼。
“哼,正是知道,才特意在此守候!”
楊羅聽了這句話,腦海中忽然閃過了一個可能。
他回想着在谷口遇到的兩個人,那兩人明顯早就知道了自己要帶着大批戰馬出現在這裡,所以早早布好了局等自己來跳。
再看着眼前這些戰鬥力比他見過的許多官軍還強的所謂“山賊”,尤其是他們外面那破衣爛衫的內側,還穿着制式的鎧甲,這些連在一起,讓他瞬間想明白了一切!
“你們是劉……”
然而,他武藝本就不如那大斧將領,此時再一分心,手上破綻百出,一句話才說了四個字,就被一斧劈中了胸膛,登時飛出老遠。
“劉……狗賊……和世……家作對,沒有……好下場……”
楊羅頭一歪,徹底氣絕。
這次帶出來的一千多人,雖然都是各個家族之中千挑萬選的,能力,忠誠都是一等一的,然而終究也不可能所有人都願意爲了自己的主人去死。
一看包括楊羅在內的許多人都戰死了,剩下的幾百人中,不少人都紛紛扔下兵器,選擇了投降。
其餘那一部分還在負隅頑抗的,很快也死在了那些“山賊”的刀下。
一個人跑到了用大斧的將領身邊,抱拳稟報道:“徐將軍,任務已完成,因受到戰鬥和火把驚嚇而逃走的戰馬,已經被提前埋伏下的將士們攔截了回來,這些俘虜該如何處置,請將軍示下!”
這將領看了看正在跪地求饒的幾百人,眉頭皺了皺,隨後俯下身體,輕聲說着。
“綁起來,先關着,願意歸降且還算靠得住的,便收了吧。不願歸降,或者人品太差的……”
他似乎有些猶豫,不過很快又堅定了下來。
“不能給主公大計添麻煩,不行的一律斬殺,絕不能留後患。”
隨後,他看了看自己手中大大斧,神色有些欣喜道:“主公前些日子專門派人偷偷送來給我的這本武技果然了得,短短時日,便有這般威力!好了,主公有令,有一隊人馬今夜會攻打陰館城,兄弟們且莫要休息,即刻發兵,主公說了,對這批敵軍只求損傷,不求殲滅,務必保全自己,出發!”
從山林之中又跑出了一大批人,衆人滅了火把,藉着月光前行。
第二天一早,第一縷陽光照射到了陰館城,城中的百姓們就開始紛紛忙碌起來。
太守府中,代爲執掌雁門政務的錢理,走出房間,伸了個懶腰。
“道準賢侄,起這麼早啊。”
錢理看了過去,原來是張定、蘇雙和甄逸走了過來,趕忙上前打招呼。
蘇雙看了看他的神色,笑道:“看賢侄如此神采,想必昨夜睡得不錯吧?”
錢理聽出了他的畫外音,說道:“那是自然。主公運籌帷幄,區區幾個縱火的蟊賊,自然不在話下,昨夜便已全部擒下,無一人漏網。不過我倒是奇怪,主公怎麼能早早得知他們要再次於陰館城縱火燒糧的消息,連時間和手段都如此清楚,半夜前來劫城的那批賊兵,明顯也是剛剛經過一番苦戰之後纔來的,所以很輕鬆就被守城軍殲滅了,莫非主公有未卜先知之能?”
蘇雙說道:“呵呵,劉大人何等樣人,區區小事,算不得什麼。你跟隨主公多年,這等預知之事,也不是第一次見了,何必奇怪?”
錢理聞言,點了點頭:“嗯,這倒是。”
不過緊接着,他的神色又顯得有些惋惜起來。
“可惜,這些被捕的縱火賊,一直不肯吐露半點幕後指使者的情況,用遍了刑罰也不肯張嘴。”
甄逸說道:“倒是幾條硬漢,只可惜明珠暗投啊,若是能在劉大人麾下,何愁不能建功立業,甚至名垂青史?”
相比於他們,張定就顯得豁達了一些。
“嗨,再有能耐的人,若是選擇爲禍蒼生,那也是早死早好。”
就在幾人說話的功夫,一個傳令兵跑了進來。
“報……”
錢理等人眼睛一亮,匆匆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