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赫一臉冷漠地看着他們,彷彿是在看一羣死人一般。
“一羣跳樑小醜,沐猴而冠而已。螻蟻終究是螻蟻,你們以爲串聯在一起,就能威逼我劉赫了?我可不是何進,更不是董卓,些許上不得檯面的小小伎倆,也想在我面前擺弄,簡直是可笑。”
陳紀也不示弱,昂首挺胸,擋在劉赫身前。
“大將軍之威勢,如日中天,朝堂之上,誰敢得罪你?我等哪兒有膽子與您作對?您平日裡不找我們的麻煩,我等已是感激不盡了。只是大將軍包庇要犯,有違國法,老朽等人不得不捨出一身老骨頭,與大將軍說道說道。”
“不錯,還有那王悍,侵犯我衛氏的兒媳,舍弟上門討要說法,反被打出府去,大將軍如此霸道,雖是當年董卓,也難以相比。我等既爲漢臣,理當爲陛下分憂。”
兩人在劉赫面前,一左一右,陰陽怪氣。
“董卓?你們兩個老匹夫,居然有臉在我面前提董卓?”
劉赫冷冷地看着他們。
“十常侍、何進、董卓,先後禍亂朝綱多年,你們這些大漢忠臣,去哪裡了?”
“你……”
兩人有些啞口無言。
“鮮卑、匈奴、烏桓、羌人,屢屢犯我邊界,你們這些忠臣,又去哪裡了?”
“此次我出征塞外,袁紹勾結黃巾餘孽,進犯幷州,這公然造反之舉,你們這些忠臣可曾提過隻言片語?獻過一計半策?”
“口口聲聲大漢忠臣,張嘴閉嘴爲國分憂,國家社稷屢屢遭難,你們在做什麼?在吟詩作對,在圈地斂財,在相互聯姻,甚至於不乏與賊人相勾結,以圖保全之輩。於國無尺寸之功,於民無微末之勞,竟敢在這裡跟我談什麼江山社稷?”
“我智取董卓,安定天下,洛陽重現繁華,朝綱日益穩定,驅逐胡虜,光復失地,令百姓富足安樂,你們呢?只知在背後陰爲拌阻,以權謀私,還有何臉面在這裡說什麼忠孝仁義?”
“說得好!”
皇甫嵩忍不住出聲稱讚。
陳紀等人的臉色,青一陣紫一陣,也不知道是被氣着了,還是又有什麼陰謀。
劉赫此時也顧不上他們是怎麼想的了,他看了看龍椅上的劉協,隨後又看向了衆臣。
“我劉赫今日就把話放在這裡,不論是王悍也好,還是朱燁也罷,他們若果真作奸犯科,我絕不徇私。可若是有人施以暗算,我劉赫必將追查到底!屆時無論是誰,什麼家族,定然嚴懲不貸!”
說到這裡,他忽然看向了趙延和其他後面進來“作證”的人。
“哼,想害我劉赫的兄弟,害我大漢的忠臣,你們簡直是打錯了算盤,教我查明瞭真相之後,決不輕饒。”
最後這四個字,劉赫幾乎是咬着牙說的,說話的聲音跟磨牙的聲音,一起傳入了那些“作證”之人的耳中,讓這些人頓時身上一陣哆嗦。
“大將軍休要危言聳聽,威脅衆臣。”
鄭泰站了出來。
“如此多的大臣,衆口一詞,指證朱燁,已是真相確鑿。大將軍故意混淆視聽,分明就是心懷異心。你說朱燁是被冤枉的,又有何憑證?誰看見了,誰聽見了?”
鄭泰一說話,陳紀等人也都從被劉赫的一番訓斥之中緩過神來。
“不錯,何人能證明衆臣是在作僞證?況且以大將軍今時今日的權勢,我等如此蓄意刁難於你,豈非是自尋死路?於情於理,大將軍所說,皆站不住腳。”
“沒錯,我等一心爲國,今日大將軍大可命御林軍將我等盡數拖出去斬了,我等絕不皺一下眉頭。”
“爲了公理,爲了陛下,爲了大漢四百年的社稷存續,我等死而無憾!”
“大將軍惡事做盡,欺凌幼主,定會招來天譴,我等卻能名垂青史,何樂而不爲?”
楊彪等人又氣又急,又是無可奈何。眼前的局面,除了動用權勢鎮壓之外,好像已經別無他法。對方這些人明顯是擺出一副耍賴皮的姿態了,總不能真的把他們都殺了吧?
就在這時,一個有些微弱的聲音忽然從宮殿之外響了起來。
“那個……奴婢……奴婢有話要說……”
劉赫等人一愣,朝殿外看去,卻是一個臉色蠟黃的年輕小太監。
陳紀等人隱隱覺得有些不妙,趕忙喝斥道。
“大膽!一個小小黃門,竟敢參與朝廷大事,來人,拖下去斬了!”
“啊……不要殺我……”
那小太監嚇得直接跪了下來,連連磕頭。
“慢!”
朱燁忽然喊了起來,那些御林軍當然更願意聽他跟劉赫的命令,他這一喊,御林軍們馬上退了下去。
“五弟,怎麼了?”
劉赫有些好奇地問着。
朱燁快步走了過去,扶起了那小太監,仔細一看,
“啊,是你小子啊。你叫……叫……誒,叫什麼來着?”
小太監唯唯諾諾地說道:“回將軍,奴婢叫龔三兒。”
“哦,對對對,龔三兒!”
朱燁一拍大腿,想起了他的名字。
“大哥,這小太監我見過,上朝之前小弟不是去如廁嘛,路上跑得急了,把這小傢伙給撞倒了。你可別看這小子年紀輕輕,又是個太監,可是有擔當,重情重義,父母走後,自己入宮來,想辦法養活他弟弟,嘿,可比有些身居高位,滿嘴大話的人強多了。”
“你指桑罵槐說誰呢,竟敢拿朝廷重臣與一個宦官相提並論!”
不少大臣大怒不已。
“切,我又沒指名道姓的,你自己覺得我說的像你,那可別賴我。”
朱燁絲毫不拿他們當回事,扶着龔三兒,直接就走進了大殿之中。
“大膽,沒有陛下傳召,你怎敢私自將一個小小黃門帶上朝會!”
劉赫瞪了說話的鄭泰一眼。
“此人方纔自稱有話要說,想必與方纔所說之事有關,就聽聽他說什麼,又有何妨?”
“不行!”陳紀等人如何能願意?
“他與朱燁相識,理當避嫌,他說的話,不算數。”
“執金吾此言不確。”
鍾繇走了出來說道:“朱校尉說了,他與這小黃門只是一面之緣,方纔他連這小黃門的名字都記不住,談何相識?要說相識,這些出來作證的大臣,與諸位的交情,可比這要深得多了吧?其中也不乏和大將軍還有朱校尉有舊怨之人,他們作證之時,執金吾怎麼不說要避嫌了?”
“你……”鄭泰一時無言以對。
劉赫走到龔三兒身邊,和顏悅色道:“龔三兒是吧?”
龔三兒何曾見過這樣的大場面跟大人物?當着獻帝和劉協的面,緊張得忘了跪拜,也忘了說話,只能一個勁點頭了。
“不知禮……”
鄭泰正打算喝斥一句,卻被劉赫一個眼神,硬生生給瞪回去了。連獻帝劉協,也整個人都縮在了龍椅上,開始有些緊張起來。
朱燁咧着嘴對龔三兒說道:“你剛纔說你有話要說?來來,說吧,放心大膽說,沒人能把你怎麼樣。”
龔三兒看了看他,吞了吞口水。
“那個……奴婢本在大殿臺階下伺候着的,方纔在這位朱將軍被招入殿中之前,奴婢聽到前面,哦不對,是後面,也不對,是……是奴婢的前面,不過是朱朱將軍的身後,反正是排在這些大人最後面的幾個人……”
龔三兒一陣緊張起來,看了看朱燁和劉赫臉上沒有責怪的意思,這才鬆了一口氣。
“奴婢聽到他們在說什麼,一會兒要什麼刁難朱將軍,還有說大將軍權勢這麼大,他有點害怕。其他人在勸他,說只有扳倒了大將軍,以後纔能有好日子過。還有人說要把大將軍身邊的親信手足一類人,先一個一個除掉,還有什麼有人做靠山,早就謀劃周密,不會有事等等。然後就見到前面有一個人,忽然就站起來,罵了朱將軍一句,再後面就,他們就被招進來了。奴婢擔心朱將軍,所以偷偷跑了上來,所以才,才……”
“放肆!你一個小黃門,竟然編造謊言,污衊朝中大臣,該當亂棍打死!”
鄭泰和陳紀等幾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喊出了這句話,把龔三兒嚇得本能往朱燁跟劉赫身後縮去。
劉赫忽然喝道:“御林軍圍住宮殿,沒本將軍命令,不得放走一人!”
“喏!”
一陣陣整齊的腳步聲響起,一隊又一隊的御林軍跑了過來,守在了宮殿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