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我等俱已準備停當,不如早些出發,以免再生事端。”
袁譚對衆人建議道。
“嗯,應該應該。雖說兵法有云‘圍三缺一’,可我等性命盡在劉赫掌握,實在太過冒險,還是儘早離開爲妙。”
郭圖說話之時,不斷朝四周看着,彷彿擔心劉赫的兵馬隨時會突然出現一般。
“不知主公他……”
逢紀這問了一半,就被袁譚打斷:“父親正在哄我四弟入睡,還是不必打擾了。”
“原來如此,那便出發吧。”
衆人都知道袁紹最是疼愛高夫人和她所生的那個孩子,所以對袁譚的說法也沒有什麼其他想法。
袁譚三兄弟,暗暗鬆了一口氣,若是被這些人發現了真相,那可實在是一件大大的麻煩事。
三人分別上馬,正要啓程,忽然前面又有一名士兵匆忙跑來。
衆人大覺不妙,心頭不由急速跳動起來。
“報主公……城北外忽來一支兵馬,不下四五萬衆,打徐、牽和白波軍旗號,他們還將邯鄲城中的葉、耿二將人頭扔到城下。如今城門已然岌岌可危……”
四門全部被圍,這下所有人陷入了徹底的絕望之中。
“完了,完了……還是晚了一步,我等只有死路一條了……”
逢紀搖搖晃晃,差點摔下了馬背。
郭圖本能得往袁譚身邊靠過去:“大公子這……這可如何是好?”
而許攸卻是雙目閃爍,偷偷朝四周瞄着,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袁熙說道:“如今情勢,唯有強勢突圍了。城南只有趙雲大約一萬兵馬,集結城中剩餘兵力,並非沒有一搏之力。”
三兄弟之中,只有袁尚沒有真正領兵打仗過,對這等局勢,自然只有驚慌失措,沒有了半點主意,一時間,他和袁熙也只能看着袁譚這個大哥,縱然往日對他再多有怨恨,這時性命攸關,也顧不得許多了。
辛評說道:“二公子說得在理,從城南突圍出去,再繞道魏縣,隨後前往青州,乃是如今唯一的出路了。”
袁譚咬着嘴脣,下令道:“好,命其他三門士兵繼續守城,不可鬆懈,我等即刻前往南門,準備突圍!”
然而,就在這時,袁紹的馬車中忽然傳來一陣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報應,都是報應……”
衆人一驚:“嗯?是主公。”
一行人趕忙來到袁紹的馬車旁邊,而袁譚等三兄弟,則一臉驚慌地呆立原地。
“主公?”
郭圖小心翼翼拉開了馬車的簾子,然而眼前的景象,卻讓所有人都陷入震驚之中。
只見袁紹坐在軟墊上,身子無力得靠在馬車上,腿上枕着高氏,懷中抱着小二人,雙目怔怔得看着前方,毫無半點神采。
而高氏母子二人,顯然已經死去多時,臉色十分慘敗。
“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衆人驚呼連連。
袁紹充滿恨意的雙眼,緊緊盯着遠處的袁譚三人。
“逆子……逆子啊……這都是我的報應,報應……”
郭圖等人聞言,紛紛看向了袁譚三人:“公子,這是……”
眼見事情敗露,袁譚也不再隱瞞:“哼,不錯,這刁婦和四弟是我殺的。我本欲帶她們二人一起離開,可這刁婦因其弟高覽戰死一事,與我糾纏不休,還對我百般撕扯,我雖心痛不已,可礙於大局考慮,不得已才動手,只是萬沒想到一時下手過重,才致二人身死。”
郭圖等人是何等精明之輩,豈會聽不出袁譚這番話中錯漏百出?
可是因爲精明,他們更清楚,主公大勢已去,要想在青州立足,只怕還得多多巴結這位大公子了。
郭圖瞬間變臉:“不錯不錯,大公子以大局爲重,雖然一時不慎,殺了這母子二人,卻也情有可原。”
“正是如此,如今時間倉促,不容耽擱,還是趕緊離開爲妙。”
“沒錯,快走吧,我等在此耽誤了這許多時間,再不走,怕是要來不及了。”
“已經來不及了!”
一個響徹整片夜空的聲音驟然傳了過來,袁譚等人登時變色。
隨後,街道的兩側,各有大隊兵馬迅速跑來,將這羣人團團圍住。
衆人看了一眼爲首之人,不由驚呼起來:“劉……劉赫……”
只見劉赫騎着異獸黑虎,緩緩來到了他們的面前。
他掃視了一眼在場的人:“嗯,人到的挺齊,沒有一個漏網。”
所有人都不自主地向後退去。
袁譚吞了吞口水,強自提氣說道:“劉赫,你……你意欲何爲?”
“嗯?”劉赫淡漠地看向了他,只這一眼,袁譚就嚇得連連後退了好幾步,一路退到了袁紹所在的馬車邊。
劉赫笑道:“你我乃是仇敵,如今城池陷落,城中兩萬餘守軍,已盡數歸降於我,爾等已無路可逃,會有何下場,難道還要我說麼?”
“你……”袁譚剛要說話,忽然身邊一個人影迅速衝了出去,直接就跪在了劉赫面前。
“大將軍神勇無敵,攸早勸我家主公,哦不,早勸袁紹不可與大將軍爲敵,怎奈他不肯聽從,如今終於得見大將軍金面,小人倍感榮幸,小人願降,日後爲大將軍牽馬墜蹬,絕無怨言。”
袁譚看清此人之後,不由大怒:“許攸,你這小人,虧本公子往日如此重用你!此次慫恿我父與劉赫決戰,便屬你喊得最響,怎有顏面說這等話!”
許攸神色有些不自然起來,他強詞奪理道:“我那是……是……是早知我軍必敗,才故意出了那些計謀,我早料到那糧車隊是假,就是爲了讓爾等自投羅網。”
他似乎對自己編出的這個理由十分滿意,一臉諂媚地看向劉赫:“大將軍,念在小人微薄功勞,可否繞小人一命?”
劉赫冷眼看了看他,隨後揮了揮手:“帶上你的家眷,到大軍後面去吧。”
許攸大喜:“多謝大將軍,多謝大將軍!”
一見這等情景,郭圖等人再也等不及了,紛紛涌了過來。
“大將軍饒命,我等願降……”
劉赫對他們全無興趣,照舊揮了揮手,這些人便歡天喜地地帶着自己的一家老小離開了。
轉眼之間,包圍圈中,只剩下了袁氏一家人。
袁尚咬了咬牙,正要向前,劉赫忽然說道:“你們都是袁氏之人,就不必投降了,你等今日,只有一死,若是識趣,便自我了斷吧。”
後面的許攸大喊道:“你們幾個乳臭未乾的小兒,面對大將軍虎威,還敢反了天不成?還不速速自殺,免得髒了大將軍的手。”
袁譚三人一腔怒火看着許攸:“無恥之徒,你絕無好下場!”
劉赫搖了搖頭,對身後的一批士兵一招手,他們提着大刀,快步就走了過來。
三兄弟一見,趕忙抽出佩劍,嚴陣以待,可劉赫卻清晰地看見他們雙手在不住地顫抖。
而就在這時,馬車中的袁紹忽然暴起,提着佩劍,直接撲了出來。
“逆子受死!”
不等袁譚有所反應,那長劍便從他的後背刺入,穿透了心臟,從胸口穿了出來。
“啊……我……嗚……”
袁譚十分艱難地回過頭看着自己的父親,這對親生的父子二人,四目相對,卻是不知心中做何感想。
“啊……快跑啊……”
袁熙和袁尚慌忙逃竄,卻被正走過來的劉赫手下幾個士兵輕易就抓住了。
袁尚還不死心,嘶聲大吼着:“我要見徐晃,我要見牽招,他們會救我的,會救我的……”
兩個人影從大軍之中走了出來,袁尚一見,大喜過望:“公明,子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們會來救我的,雖然劉赫收買了你們,可是本公子不怪你們,只要你們救我一命,不管你們要什麼,我都給,絕不還口!”
徐晃騎在戰馬上,居高臨下,冷冷地俯視着他:“真是蠢材一個,至今都還不明白麼?我等白波軍,從始至終,一直都是大將軍的人,白波軍的所有士兵,本就是雁門的兵馬佯裝,何來收買?如此愚不可及,難怪冀州會一敗塗地。”
“什麼!怎會如此,怎會如此……”
劉赫早就不耐煩了,一揮手,兩名士兵手起刀落,袁熙和袁尚便人頭落地。
他看着手中抱着孩子屍體的袁紹:“袁紹,我念你也是一方諸侯,就讓你自盡吧。”
袁紹卻連頭也沒擡,只是朝着袁譚的屍體唾了一口,隨後緊緊抱着自己的小兒子,下了馬車,走了過來。
“站住……”幾個士兵正要動武,卻被劉赫阻攔。
“不必攔他。”
袁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跌跌撞撞,走回到了州牧府邸之中。
劉赫眼看着他坐到了大堂之內,用長劍砍翻了一旁的燭臺,頓時,烈火肆起,轉眼之間,便將桌案、柱子、地板全部燒着,沒過一會兒,便傳來了袁紹撕心裂肺的慘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