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又過去十多天,這十多天裡面,袁紹與曹操打得不可開交,雙方各有勝負,但因爲被袁紹壓重兵囤居白馬,雙方一直以佔據白馬爲目的,僵持不下!
徐州境內,劉協圍呂布於下邳城中,雙方只守不攻,持續了十日之久,劉協除了每天巡視一遍軍隊,就在帳中睡覺,樣子悠閒得緊!
此時,呂布正站在下邳城頭,只見十里之外,劉協的軍營綿延起伏,倒像一個個白白的饅頭覆蓋在大地上,呂布眉頭緊縮,若真是饅頭那倒好了!想到此,心中一苦,劉協圍住下邳,目的就是爲了截斷自己的糧食,而現在,他的這個目的可以說達到了,下邳城中原本就積糧不多,一直都是靠掠取周邊的村落、小鎮來獲得補給,而原定在十幾天前就應該出城尋找糧食,但因爲劉協的圍城,只能死守下邳城中,這一晃便過去十多天,糧倉中的糧食已漸漸見底,兩萬人的軍隊供給已經現出拙象,如果再不能獲得補給,那麼就真的只有出城一拼了,但眼下水位未退,這一戰勝負相差懸殊,呂布無奈地搖了搖頭,心事重重地下了城樓,直往自己府中而去!
剛進了府門,管家呂忠便迎了上來,呂布微微一嘆:“呂忠,送一壺酒到我的書房!”說罷悵然而去,現在這樣的情況,也只有借酒消愁了!
呂忠應了一聲,眼珠卻骨碌碌的亂轉,到廚房裝了一壺酒,直奔呂布的書房!
書房內,呂布靠在太師椅上,雙目微閉,也不知道那個王楷什麼時候能夠回來?只要袁術答應出兵協助自己,那麼他就可以內外夾擊劉協,侵全城之兵突破重圍,那麼現在的這種困局就會煙消雲散,想到此,呂布不禁喃喃道:“王楷啊!你什麼時候才能帶給我好消息呢?”
就在這時,呂忠推門進來,在呂布面前的書案上放下一壺酒,一盞杯,然後小心翼翼地爲呂布斟滿!
呂布正自發愁,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卻見呂忠似乎並沒有離開的跡象,且那模樣欲言又止,不禁擡頭問道:“你可是有什麼話說?”
呂忠聞言忙躬身道:“奴才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哦?”呂布微微一愣,他這個管家向來不會多話,今天倒是有些意外,心中好奇,放下手中的杯子,看了看呂忠道:“但說無妨?”
呂忠點了點頭,正色道:“奴才見溫侯這幾日心緒不寧,敢問可是爲了糧草的事情?”
呂布聽呂忠一說,心中更是煩憂,抓起酒壺爲自己倒滿一杯,又是一飲而盡,方纔沉聲道:“你說得不錯,城中糧草不足,已經支撐不了幾日了!”說罷雙目一轉,眼神中竟滿是惆悵!
呂忠“恩”了一聲,沉聲對呂布道:“奴才倒是有個法子,只是不知恰當與否?”
“什麼法子?”呂布忽然站起,現在任何一個方法都將可能爲他扭轉局勢,他又怎會不放在心上呢?
呂忠面色一緩,一字一字地道:“禁酒!”
當日下午,呂布便頒下禁酒令,呂忠說得不錯,這酒就是用糧食所釀,要知道在這個武力橫行的時代,幾乎人人都喜歡喝點酒,壯壯豪氣,殊不知,也正是這酒,花費了大量的糧食,曹操就曾爲此頒下禁酒令,而呂布自己本身就極爲嗜酒,所以一直沒有考慮這個問題,此刻被呂忠一提醒,頓時醒悟,只要阻止下邳城中一切釀酒活動,封閉釀酒場所,定然能夠從這些地方省下糧食,而按照呂忠的估計,這些節省下來的糧食,最起碼還能幫助自己度過半月,而這半個月後,王楷肯定回來了,且那泗水也該退下去了,到時候,一切就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所以,他毫不猶豫地下了這道命令,讓士兵封查下邳城的所有酒坊,收集一切用作釀酒的糧食!卻不知這呂忠怎會如此好心的提醒他?若不是有人拿着他私通曹氏,又是袁術軍隊細作這些秘密逼迫於他,他才懶得與呂布多話,只是眼下下邳城被死死圍住,他無法聯繫到袁術,又擔心這些秘密被人捅到呂布處,自己死無全屍,這才老老實實地配合,而他也知道,逼他這麼做的人,正是那個叫做蕭翎的侍衛!
就在呂布下達禁酒令的半個時辰前,侯成卻在城中的酒樓之中買了一罈上等的汾酒,花去了身上大半的銀錢,此刻他正抱着罈子直往呂布府中跑去!
當日,小沛城破,他與宋憲二人逃回下邳,但因爲害怕呂布治罪,不敢親自拜見呂布,於是只能託張遼前去求情,結果免於受罰,雖說這是張遼從中使了力,但最終首肯點頭道仍是呂布,呂布這是容情於他們了,所以侯成一直記在心裡,而今天他就特意買了這一罈汾酒去孝敬呂布,因爲這下邳城中,誰都知道呂布也是嗜酒如命,當然,除了感激上次不予追究的恩惠,侯成還希望通過這一罈酒,拉近與呂布的關係,也好仕途通暢,無憂無阻!
可是,當侯成將這一罈子酒擱在呂布面前的時候,呂布的臉卻綠了,與侯成對視良久,呂布突然沉聲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侯成不明所以,忙解釋道:“末將是來多謝溫侯的不殺之恩的!”說罷又補充道:“末將丟了小沛,實在無顏來見溫侯,還請溫侯恕罪!”
他不提小沛之事還好,這一提,呂布更是怒火中燒,自己剛剛下了禁酒令,這侯成便來給自己送酒?這豈非是要自己難堪?想到此處,忽然暴怒而起,對門外喝道:“來人,將這廝給我拖出去,亂棍打死!”
侯成一驚,他不明白自己到底什麼地方得罪了呂布,忙叫道:“溫侯且慢!侯成到底所犯何罪?”
“所犯何罪?”呂布冷冷一笑:“本候剛剛下了禁酒令,你便送了酒過來。你說你這這是什麼意思?”說罷,眉峰一緊:“讓本候難堪嗎?”
侯成是確實不知道呂布下達了禁酒令,聽到呂布的回答,頓感委屈百倍,匆忙跪倒道:“末將根本不知道溫侯已下禁酒令啊!”
“不知道?”呂布輕哼了一聲:“這命令已經下達到軍營,傳遍全軍,你卻說你不知道?”
侯成一時啞口,見呂布眼有殺意,忙辯解道:“今日一早,末將就去了集市,所以並未看到溫侯的軍令!”
不等侯成繼續說下去,呂布森然道:“去了集市?如今大戰在即,你身爲首領,不巡視檢查,居然跑到大街上去閒晃?”他眉峰一挑:“給我拖下去!”
此時門外已經閃過兩名侍衛,聽呂布發話,立刻搶上一步,要將侯成拽住,侯成哪肯甘心,急道:“慢!”
兩名侍衛見他還有話說,竟一鬆手,放開侯成,只聽侯成突然冷幽幽地道:“溫侯,若是末將不再軍營,以此治罪,只怕不能服衆吧?”侯成的意思很簡單,不在軍營巡視,那是攜帶軍務,最多說個擅離職守,可因爲並非大戰之中,也沒有因爲他而引出什麼嚴重後果,所以這懲罰頂多也就打幾下板子,斷然不會要了性命的!
呂布聽侯成說完,心中愈氣,連叫兩個好字,想起張遼當日對自己所說,眼下正是用人之際,不宜降罪,只得狠狠地瞪了侯成一眼,森然道:“將他拖下去,杖責一百!”
兩個侍衛將侯成拖下,此刻侯成卻無話可說,杖責一百,這樣的懲罰並不超出範圍,可他心中也明白,這一百棍子一打,他最起碼也得在牀上躺上幾天!心中的怨恨騰得一下子全部沸騰起來,自己一片好心,買壇酒孝敬他,可現在倒好,還險些喪了自己的性命!就在這時,棍子如雨點般灑落,侯成強咬着牙撐住身體,拼命抵抗着背上傳來的劇痛,起先他倒還能熬住,但到了五十棍子以後,便再也無力抵抗,中途竟暈了過去!
侯成是被人擡到自己的軍帳之中,就在他轉醒過來的時候,他的面前站着一人,侯成清楚的記得,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呂布府中的管家——呂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