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陽大街,一騎白馬當街而行,後面緊緊跟着二十幾個紅衣侍衛,一看裝扮就來自宮中。
馬上是一個面相俊美的少年,約十五六歲,隨着暖暖的春風拂過,原本蒼白的臉上也帶着幾分春風得意之色。
這少年正是久禁永安宮,剛剛獲得自由的劉辯。
獲得不僅僅是自由,還有復位的希望。朝堂上,三公之中有兩個支持他;雒陽城外,三十萬同盟軍的盟主袁紹隨時準備入京擁他復位。
復位,指日可待。
他後面的二十幾個永安宮中的侍衛,從昨日起,也不再是普通的宮中侍衛,他們已經擁有一個響亮的名字——天龍衛。
雖尚未正式公佈,他相信不久天龍衛將取代飛龍衛成爲大漢皇帝的貼身侍衛。
所謂春風得意馬蹄輕,要不是今日是去袁府弔唁,他的馬蹄可以更歡快點,他的臉上可以更多幾分喜色。
即便如此,在這人流密集的雒陽大街上,他的馬速還是很快很急。這裡沒有限速規定,也沒有交警,即使有,也不會適用於他。
雖然不適用於他,但是他已經決心做個仁慈的皇帝,做個英明的皇帝。所以當他發現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避之不及,眼看就要踩在他的馬蹄下時,還是眼疾手快的在一片驚呼中拉住了馬繮,白馬希律律的停住了腳步,馬蹄距離小男孩只有三寸遠。
小男孩的母親嚇得呆若木雞,小男孩呆站在馬蹄前一動不動。
一個戴着面紗的少女緩緩的走上前去,朝馬上的劉辯望了一眼,將小孩抱起遞給他那如夢初醒的母親。
那柔美的身姿令劉辯好似聽到空氣中綻放着花開的聲音,一縷彷彿來自天籟的花香沁入他的心脾,他突然感到心裡響了一下,什麼東西破裂開來,涌出一股暖暖的東西。
他鬼使神差的下了馬,走到那神秘的少女面前,伸出馬鞭杆掀開了她的面紗。
他的呼吸突然停住,如遭電擊。
此人只應天上有,何時翩翩降人間?
那少女眉頭皺了一下,厭惡的瞪了他一眼,推開馬鞭杆,面紗落下,扭過身去,輕輕的走開。
他的眼神緊緊跟隨着那婀娜多姿的背影,身子一動也不動,如同化石。不幸的是一個丫鬟模樣的身影竄了過來,緊跟在後面遮住了他的視線。
他這才如夢初醒,急聲叫道:“請問姑娘尊姓大名,尊府在何處?”
那丫鬟回頭吃吃笑道:“我家小姐是司徒大人府上的,管好你的馬不要亂跑亂撞。”
他身後一個侍衛見這個丫頭對自己的主子毫無尊重之意,不禁怒喝一聲“大膽!”,卻立即被領頭的侍衛攔住。
那領頭侍衛是極有眼色的人,見到主子這副如呆如傻的神情,心知那個女子恐怕有成爲王妃的可能,甚至皇妃,哪裡敢得罪。
眼看着那神仙一般的人兒逐漸消失在視線中,劉辯才如夢初醒問道:“她說是哪個府上的?”
領頭的侍衛忍住笑意,恭聲道:“回殿下,是王司徒府上的小姐。”
劉辯臉色變了一下,失望的哦了一聲,良久才道:“走吧!”
居然是王允的女兒。劉辯心頭蒙上一層陰影。
“太傅,孤來看你來了……”
劉辯跪在袁隗靈前只喊了一句就泣不成聲,放聲大哭起來。
他這是真的傷心了。自從北邙山歸來後,袁隗就成了他的主心骨,即便被董卓幽禁在永安宮中,袁隗也一直是他的精神支柱,不斷暗中傳書安慰和鼓勵他。
雖然袁隗在董卓廢他皇位的時候,親自解下他的印綬,可他知道太傅這是爲了更好的保護他。
可是等他終於獲得自由,並計劃重登九五之尊的時候,他視如父親般的太傅卻與他天人兩隔,再也聽不到他的教誨和鼓勵了。
袁家兄弟也感動了,紛紛起身反過來安慰他。
可是傷心歸傷心,待他泄進心中委屈和哀傷,擦乾眼淚走出袁隗的靈堂之後,那個神仙一般的人兒又浮現在他面前,揮之不走,抹之不去。
“去太尉府!”
打馬直奔楊彪府上而去。
太尉楊彪聽着臉紅得像小媳婦般的劉辯支支吾吾的說了半天才知道他的來意。
真是造化弄人,這辯皇子偏偏就看上了死對頭王允的女兒,而且還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大有不要江山要美人的架勢。
叫他去提親,開什麼玩笑,豈不是去自討沒趣。墮了自己的面子不要緊,要是堂堂未來的陛下提親被拒絕,豈不是更被天下人笑話。
他只好和顏悅色的勸告劉辯稍安勿躁,等登上了皇位,天下女子還不是任他予取予求,到時一道聖旨下來,還怕王允不從?
誰知道這劉辯此刻如同被門夾扁了腦袋,居然一刻也等不得,生怕多等一刻,那神仙般的女子就嫁給了別人,讓他悔恨終生,百般死纏硬磨愣是要叫楊彪去給他提親。
諸般勸說無效,楊彪被一臉白癡樣的劉辯惹怒了,怒斥劉辯沉迷女色,不思進取,置江山大業不顧。
劉辯被恨鐵不成鋼的楊彪罵得狗血淋頭,只好泱泱的退了出來。
十字街頭,劉辯停馬彷徨不前,剛纔還n光明媚的天色彷彿突然秋風瑟瑟、寒鴉陣陣。
他呆呆的坐在馬上,突然感覺無比的孤寂和心痛,只覺心被人掏去,絞痛難忍。
一個荒唐而瘋狂的念頭涌上他的心頭,一拉馬繮吼道:“隨孤去司徒府!”
司徒府客廳中,劉辯與王允對面而坐,身後立着兩個侍衛,其餘的侍衛全部守在客廳外。
王允端着茶杯,不急不緩的吹着茶葉,臉上神色不卑不亢,語氣不陰不陽:“王駕光臨寒舍,不知所爲何事?”
劉辯急急說道:“司徒大人可有一女?”
王允翻了下眼睛道:“老臣有三個女兒,不知道殿下說的是哪個?”
劉辯脫口而出:“當然是最貌美的那個!”
王允哼哼一笑:“老臣三個女兒,個個貌美如花,不知道殿下說的哪個?”
劉辯被他一個勁的打馬虎眼惹急了,吼道:“那個美麗的女子全天下恐怕只有這一個,孤不信你的女兒個個如她一般美麗。”
王允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殿下說的是紅兒,不知殿下找紅兒何事?”
劉辯很坦白:“孤要娶她爲妃!”
王允淡淡笑道:“王上不是已有唐妃和兩位側妃了?小女子豈敢高攀?”
劉辯急道:“朕可立她爲庶王妃,不,朕可立她爲正王妃,立唐妃爲庶王妃。”
王允臉色一變,冷笑道:“老臣聽聞唐妃與殿下同生共死,殿下居然說貶就貶?果然是成大事的。”
劉辯不理他語氣中的譏誚,追問道:“司徒大人同意了?”
王允鄙夷的一笑,高聲道:“小女福薄,老臣不敢高攀。”
劉辯臉色大變,全身發抖,正要站起。突然背後一聲如同來自天籟的聲音:“父親大人,紅兒回來了。”
劉辯呆呆的回過頭來,緊緊的望着貂蟬,臉上露出討好的笑容,輕聲的道“你回來了?”
貂蟬目不斜視,置若罔聞,直朝王允走來,輕輕了拜了一拜,低聲喚道:“父親大人。”
王允怒氣衝衝的訓斥道:“跟你說了多次,外面形勢混亂,宵小衆多,不要隨意出去,你偏不聽。還不給老夫退下!”
貂蟬低聲應了聲“是!”,擡步往後堂走去。
失魂落魄的劉辯突然瘋了一般的跳了起來,大聲喝道:“攔住她!”,縱身跳到王允面前,拔劍架在王允脖子上。
兩個侍衛急忙抽刀攔住貂蟬合丫鬟小翠。
外面的侍衛一擁而入,紛紛拔刀圍住大廳。
劉辯歇斯底里、殺氣騰騰的對着王允喝道:“你允還是不允?不允的話,休怪孤強搶了。孤看上你家女兒,那是你的福分,你竟敢不識擡舉。”
貂蟬驚呼了一聲:“父親……”
雙眼怒目朝劉辯瞪視而來,劉辯臉上一紅,訥訥的道:“紅兒,請恕孤唐突,孤實在是太喜歡你了,不得已而爲之。”
貂蟬聽到他叫一聲紅兒,不禁噁心得胃裡一酸,別過頭去。
突聽廳外一聲炸雷般的爆喝:“那個狗孃養的在此撒野!”
門口飛進一個紅色的身影,砰的摔落在地。
一個鐵塔般的黑煞神闖了進來,蛇矛一抖,又挑起一個向他持刀劈來的侍衛。
原來張飛因呆在驛所無聊,當盧植的便宜保鏢當過癮了,這兩天一直跟盧植形影不離,盧植也喜歡這個大黑個子渾人,走到哪都帶着他,剛好來拜訪王允遇到這一幕。
劉辯大驚,高聲喝道:“殺了他!”
二十幾個紅衣侍衛蜂擁而上。
張飛哈哈大笑:“來的好!”
蛇矛閃動,直殺入人羣,只見血肉橫飛,殘肢四散。那黑色的身影猶如黑色的修羅一般,瞬間直取人命。
貂蟬早已閉上了眼睛,不忍目睹。連盧植和王允都看得心寒。
彷彿就在那麼一剎那間,黑廝積聚多日的閒氣在此刻發揮得淋漓盡致,遍地血跡,除兩個逼住貂蟬和小翠的侍衛,劉辯志在超越飛龍衛的“天龍衛”非死即傷,有幾個乾脆直接滾在血泊中裝死。
劉辯臉色蒼白,全身打擺子一般的抖了起來,嘶聲吼道:“快,快殺了他!”
碩果僅存的兩個侍衛放開貂蟬,戰戰兢兢的持刀緩緩走向張飛,步步爲營。
蛇矛一閃,兩人身子突然被穿了起來,張飛高高舉起蛇矛上的兩具屍體,哈哈笑道:“好一串羊肉串!”
噹的一聲,劉辯手中的劍跌落在地,倒地昏死過去。
貂蟬也雙腿一軟,跌倒在小翠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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