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軍夜襲潼關,幾乎得手。然而潼關主將徐榮當機立斷,將城門轉輪砍斷,讓夜襲的漢軍空手而歸,終於保住潼關。
漢軍因敢死隊士兵張雍的失誤,驚動敵軍,導致行動功虧一簣。數月的辛苦付諸東流,夜襲的敢死隊士兵無一生還。鬱悶得王越將自己關在營帳中,閉門思過。
寧缺毋濫,四字真言,的確是千古不變的準則。
而對於李儒來說,在慶幸保住潼關,嘉許徐榮的同時,卻要解決一件當務之急,那就是重新任命一名潼關的主將。
徐榮雖立大功,卻被王越一腳踢得受傷不輕,又被劉協一劍刺中肩頭,那凌厲的一劍已將他的肩頭刺穿,連肩胛骨都被擊碎,無法再主持潼關防務。
潼關重地,必須派一名大將防守,而且還須是精通武藝的大將。像段煨雖然跟隨董卓多年,在軍中德高望重,但是武藝低微,難堪大任。而張家父子,李儒一直不太信任,自然也不能將此重地防務交給他們。
想來想去實在沒什麼可用之材。河東名將徐晃不知所終,張遼和胡車兒投敵,呂布率着部下七健將要西征馬騰。
身邊的夜榮倒是武藝高強,可惜並無統兵守關的經驗。正愁眉苦臉之時,夜榮給他提起一人,令他眼前一亮。
隨即他又躊躇不決:“此人被關羽兩刀擊敗,是否能擔當此任?”
夜榮信心十足的說道:“我見過此人武藝,比關羽其實所差無幾,被其速敗全因準備不足,被打了個猝不及防。真若正經交戰,能與關某大戰一百合。”
李儒想了想,確實無人可用,只好同意了夜榮的提議:“此事就交給你去辦吧,你持我手令去一趟。”
華雄府。
府中演武場中,華雄手中一杆四十五斤的雁翎刀使得虎虎生風,刀光如雪,凌厲異常。
突然他一聲大喝,長刀划起一道光弧,以迅雷之勢砍向一塊巨石。刀光快如閃電,刀勢如山崩地裂。
咔的一聲,巨石應聲而裂,被整整齊齊的劈成兩半,端口光滑平整。
華雄滿意的盯着毫髮無損的刀刃,點了點頭道:“可以達到他的七八成功力了。”
以刀鋒砍石,刀刃必受損,以刀勢砍石,石碎而不損刀鋒。就像一片樹葉往牆上一插,什麼痕跡都不會留下,但是颶風中的樹葉卻能像飛刀一樣插進牆壁。
他收起長刀又是一聲輕喝,長刀依樣舞出,卻在半途中劃過一道詭異的曲線,從一個意想不到的角度劈向前面一截木樁。
刀光閃過,木樁巍然不動。刀揹回轉,輕敲木樁上部,木樁掉落一截下來,斷口整整齊齊。
華雄嘆了一口氣,自語道:“這一刀也能達到他的七八成,可惜僅僅只能達到七八成而已,距他那兩招神刀還差的遠。”
自當日他被關羽兩刀擊敗之後,便深刻體會到了人情冷暖世態炎涼。當年敬佩他的武勇的將領,換之的是鄙夷的神色,覺得他名不副實,不堪一擊,不再把他當做軍中僅次於呂布的第二猛將。來找他喝酒和討論武藝的人全部消失了,李儒原本就因那次在皇宮中的過節,對他不爽,索性飛熊軍也不讓他管了,將他閒置起來。西征馬騰,東御漢軍,都沒他啥事。
不過他倒也想得開,關起門來勤練武藝,兩耳不聞窗外事。
他雖然敗給了關羽,卻對關羽佩服得緊,日夜揣摩那兩招神奇的刀法,每日苦練。
他抱着刀歇息了一會,回想着虎牢關下那一戰,回想那**的兩刀,突然不覺想起了另外一人。
“華將軍,朕聽聞叛賊公孫瓚屬下有一員猛將名關羽,有萬夫不當之勇,此人紅臉長鬚,將軍與之交戰時切記不可大意。此人使得一口好大刀,前三刀尤爲兇猛,將軍千萬小心。”
當日那稚嫩的聲音猶在耳畔,令他不禁想起劉協那風華絕代的面容,喃喃自語道:“陛下,兩年不見,你可還好。”
歇息完了,他又揮起雁翎刀舞了起來,又是一刀過去,原本變成兩半的巨石又被劈成了四塊。
“好刀法,果然不愧爲西涼虎將。”一陣掌聲響起。
華雄訝異的回過頭來,認得是李儒身邊最親信的心腹。
華雄放下刀,對夜榮一抱拳道:“不知夜先生光臨,有失遠迎。”
夜榮哈哈一笑道:“華將軍刀法進展神速啊,如此石破天驚的一刀,就算遇到關羽也不足爲懼。”
華雄的臉色變了一下,隨即恢復常態。
夜榮似乎也覺得這話說得不當,有揭人瘡疤之嫌,隨即賠笑道:“華將軍當日敗給關羽,全因此人素無名氣,輕敵所致,若全力以赴,勝負未可知也。”
華雄淡淡一笑道:“夜先生不在丞相大人身邊護衛,卻來光臨寒舍,不知所爲何事?”
夜榮哈哈笑道:“夜某是前來給華將軍道喜的,大喜啊!”
華雄神色一動,道:“喜從何來?”
夜榮從袖中掏出一張紙箋,神色一凜道:“奉丞相手令,拜華將軍爲破虜將軍,即日奔赴潼關,負責潼關防務,不得有失。”
華雄疑惑的接過手令看了一眼,問道:“我大涼良將如雲,爲何獨獨選了我這個敗軍之將。”
夜榮高聲道:“華將軍武勇無敵,僅次於大將軍呂大人,理當堪受此任。”
說完又湊近來低聲對華雄道:“如今大將軍要西征,東邊徐晃失蹤,趙岑和樊稠被斬,張家父子不可信任,正是華將軍揚威時,華將軍須趁此機會建功立業,則前途不可限量也。”
華雄點了點頭道:“請夜先生幫忙回丞相話,華某對丞相栽培之情,不勝感激,待華某收拾停當,明日就赴潼關受命。”
夜榮滿意的對他一抱拳,笑道:“華將軍果然是個爽快人,夜某這就去回覆丞相,告辭!”
華雄望着夜榮離去的背影,自言自語的道:“媽的,沒人用的時候纔想起老子,不行,我得先去找老狐狸商討商討。”
破舊的宅院裡一座破舊的亭臺。
一個白胖的中年文士,坐在亭臺內,面前的案几上擺着一罈酒和幾碟小菜。中年文士一邊喝着酒,一邊悠然自得的哼着小調,不時的夾上幾顆黃豆塞經邊上的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的嘴裡,順手用筷子戳戳他的小。
這是門房的兒子。他沒有老婆,自然沒有兒子。
“文和!文和!”一個大嗓門像響雷般傳來。
賈詡不禁眉頭一皺,對那小男孩道:“這大黑熊每次都像家裡着了火一樣的,冒冒失失的。你長大了可不要學他。”
那小男孩嘴裡嚼着黃豆,嗯嗯的點頭,也不顧賈詡又戳了一下他的寶貝。
華雄風風火火的跑了過來,看到這一幕不禁咧嘴笑了,道:“你這老狐狸,這麼喜歡小孩子,怎麼不娶個老婆生一個。”
賈詡對他翻了一下白眼道:“你個渾人知道什麼,如今亂世,人命如草,娶妻生子豈不是拖累了自己。賈某光棍一條,想走就走,想留就留,哪裡都去得,豈不快活?瞧你這冒失的樣子,又遇到什麼事了吧。”
華雄嘿嘿笑道:“正有一事找你商討商討。”
賈詡五指一伸,桀桀怪笑道:“這個好商量,老規矩。”
華雄笑罵道:“你這老狐狸只知道敲詐我,走,你也別喝這破酒了,去醉仙樓好好喝上幾盅。”
醉仙樓的一個雅間。
兩人酒足飯飽,話也多了起來。
賈詡打着酒嗝道:“這事好辦,潼關天險,憑藉你的本事還怕守不住,只管赴任則可。”
華雄支支吾吾道:“可關下來的是陛下啊。”“
賈詡冷冷笑道:“你到底認哪個陛下?”
華雄愣了一下,隨即臉紅脖子粗的對賈詡喝道:“我說你這老狐狸是不是糊塗了,華某雖然是個渾人,但是大道理還是懂的,這天下的陛下只有大漢皇帝一個,怎會有兩個?”
賈詡笑道:“既然如此,那也好辦,只管赴任即可。你是主將,有些事情辦起來還不是易如反掌?”
華雄神情一凜道:“你是說……”
賈詡也正色道:“我之所以喜歡交你這個兄弟,就是因爲你人渾理不渾。做你自己該做的事情,哪怕是一死,也能博得身後之名。大丈夫在世,理當如此。”
華雄心頭釋然,對賈詡道:“既然如此,何不隨我一同奔赴潼關,走那正道?”
賈詡捏着下巴上的短鬚,搖頭說道:“時候未到,時候未到。值此亂世,對於我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來說,保命是首要之急,不然一不小心丟了性命,什麼都沒留下,白來這世上走一遭,豈不虧了。”
華雄默然,舉起酒盅道:“明日就要分別,你我同幹了此酒,後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