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鈺瑩的屍身靜靜的躺在厚厚的棺木裡,身上鋪滿了玫瑰花瓣。
劉協嘶啞着聲音說道:“先以民女之禮葬之,待朕掌控京城之後,再以公主之禮復葬之。
秦雪突然哭拜在地上道:“奴婢斗膽,請陛下日後將鈺瑩妹妹以妃子之禮葬之。”
說完遞上一張紙箋,哭道:“這是在鈺瑩妹妹牀頭下發現的。”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知不知?”
清秀的蠅頭小楷,淡淡的透出一股清香。
灰姑娘能愛上王子,宮女愛上陛下有何不可?雖然他只有九歲,但他那三十歲的靈魂所散發出的男性魅力已經讓這個多情的宮女深深的感受到並深愛之。
劉協想起那天自己說要把她們在二十歲嫁人時,柳鈺瑩焦急的神情,不禁又潸然淚下。
他呆呆的望着柳鈺瑩蓋滿花瓣的屍體,突然緩緩低下頭來,對着她的額頭輕輕的吻了一口。
一個頂級殺手,雙手沾滿鮮血無數,應該早已冷血無情;一個被衝鋒槍打成篩子而穿越的人,應該早就看透生死。爲何我還會這麼心痛?
十八把飛刀,七十二隻毒釘,兩根天蠶絲繩抓,四個**煙彈。戴上鹿皮手套,套上金絲軟甲,提起百鍊精鋼劍,穿上小號夜行服。
劉協深深的吸了口氣。來這世上第一次重操舊業,希望能開個好張。
鈺瑩,哥要給你去報仇了。
二十幾個飛龍衛齊齊整整的跪在他面前,一動也不動。
劉協望着這羣忠心耿耿的侍衛,眼中的溫情一閃即逝,冷聲輕斥:“朕心意已決,你們不用勸朕了。你們誰跟隨朕就是弒君。”
高昂着頭,眼中殺氣騰騰,決然從他們身邊跨過。
“臣跟陛下去!”
一人緩緩的出現在他面前,正是王越。也是一身黑色夜行服,脖子上套着一塊繫好的蒙面布。
第一殺手配第一劍客,萬無一失!
劉協眼中微亮,嘴角難得露出一絲笑意:“好!”
一道黑影從未央宮寢殿中如電閃出,後面又緊跟着一道黑影。
一隊隊宿衛執着明晃晃的刀槍在宮裡來來往往的巡邏着。
一個走在隊列後面的宿衛突然感到背後一陣衣袂飄飄的風聲,連忙回頭一看,隱隱看到一團黑影從宮牆上一閃即逝。
“有刺客!”
隊列立即停止,紛紛回頭疑惑的向他看來。
領頭宿衛厲聲喝道:“怎麼回事?”
那宿衛囁囁嚅嚅的道:“我看到一個黑影從宮牆上飛了出去。”
領頭宿衛呆了一下:“多半是你眼花了。再說人飛出去了,宮內卻沒反應,最多是個飛賊,偷了點東西。人既已飛出,我們難道還追出去?走吧,別多想了。”
那宿衛冒冒失失的又問了一句:“要不要上報給風校尉?”
那領頭的宿衛沒好氣的喝道:“你缺心眼啊,何瑞是董卓的人,老子還彙報給他?上次虎賁營的雜種把陛下身邊的宮女給擄走,讓咱們北宮宿衛丟人丟到家了,還不是姓風的默許的?剛纔真有黑影的話,多半又是董卓的人來作惡了。”
衆人不再說話,繼續巡邏。在這個動盪時期,他們能做的就是明哲保身。
相府門口,燈火輝煌。門口的衛兵由四個增加到八個,居然其中兩個還提着絆馬索,大概是因爲上次陛下縱馬闖相府的原因。這陛下闖了也罷了,後面的侍衛也跟着闖進來了,太丟相府的臉了。
一人帶着幾個衛兵從相府昂然而出。
門口幾個衛兵一躬身:“李大人慢走!”
那人呵呵的笑了聲“辛苦了!”,縱身上馬,甩了一個響鞭,那馬緩緩而行。後面幾個衛兵緊緊跟上。
躲在對面一棵樹下的樹影裡的劉協,聽到“李大人”三字眼中立即露出一絲殺氣,回首問王越:“此人是誰?”
“虎賁中郎將李肅!”
“殺!”
兩道黑影向李肅追去。
街口拐角處,很少有行人路過。
李肅在相府中陪李儒喝了點小酒,有點醉醺醺的。這種微醉的酒意讓他全身漸漸發熱,腹下更是一團火熱。當他想起昨晚搶來的那個賣酒的小丫頭時,全身就更熱了,腹下就更挺了。
想起那小丫頭開始又咬又抓的,被自己直搗黃龍時卻又在身下哀哀的哭叫,楚楚可憐的樣子令他更加慾火大增。
他對着後面四個衛兵喝了聲“走快點!”,立刻用力一揮鞭對着馬身狠狠的一打。
那馬卻嗷的一聲慘叫,雙腿一軟,身子向前一傾就要栽倒在地。
李肅也是行伍出身,來不及想明白爲什麼一鞭居然能將一匹彪悍的西涼馬活生生的打死,身子已一個翻身,輕輕落在地上。
雙腳剛剛站穩,突然感到脖子上一輕,頭顱往地上掉去。雙眼隨着頭顱掉落過程中,看到兩道黑影飄過。
“有刺客!”這是他最後一個念頭。
當他身後四個西涼衛兵也閃過這個念頭時,其中兩個衛兵喉嚨上已插上兩把飛刀。剩下兩個驚恐的衛兵剛剛舉起長槍,也跟李肅一樣頭顱一輕,啪的掉在地上。
“好快的劍!”
“好快的飛刀!”
師徒兩人互誇一句,又縱身原路返回。
侯門深似海,這相府雖然遠不及皇宮大,卻也夠在裡面跑幾圈馬。
董卓、董旻全家老小,以及李儒全家老小均住在一起,外加丫鬟和僕人等就達三四百人,其中家將家丁就達兩百人。房間自然不少,相府的面積自然也不小。
劉協和王越站在圍牆上。劉協深深的吸了口氣,將一根系着飛抓的天蠶絲繩扔給王越,將另一根天蠶絲繩往前一甩,飛抓呼的釘進了對面五六米外的屋檐下的橫樑上,試了試緊度,用力騰身一躍便輕輕飄飄的翻落在對面的屋頂上。
這小陛下怎麼像個飛賊?王越茫然的看了他一眼,也依葫蘆畫瓢蕩了過去。
劉協附耳趴在房頂仔細傾聽了一會,又很快躍向另外一處,連聽了幾處聽出這是家將和家丁們的宿舍。便又呼的盪到了另外一處房屋。
王越如影隨形。
劉協俯首正待傾聽屋裡聲音,忽聽檐下幾個衛兵恭恭敬敬的喊了聲“李大人”。呼的站了起來躍到屋檐邊往下看。
李儒?
屋檐下一紅衣官員模樣的人剛好走過,從背影看的確和李儒相似。
劉協眼圈呼的一下紅了,三根透骨毒釘飛射而出,一根紮在了紅衣官員的脖頸上,一根紮在後背心,一根紮在“百會”穴上。
那紅衣官員連哼都沒哼一聲,就緩緩的倒地而斃。
“李大人,李大人……快來人啦!”
幾個巡邏的家丁看到紅衣官員一聲不吭的緩緩摔倒,第一反應是其身體不適,立刻喊了起來。
幾個家將飛身而來,當先一人往地上的屍體細細的瞄了一眼,立刻大喝:“刺客把李大人殺了!快來人,抓刺客!刺客在李二爺房頂!”
相府嘩的一聲沸騰起來了。
四面的家將家丁飛身趕來,燈籠照的通明如白晝。
劉協並不急於從此房頂離開,而是在房頂上奔來跑去,四處查看屋下的人羣。他要確定死的是否真是李儒,最好是能看到董卓再把他滅了。
數架梯子駕到了房頂,屋頂上已經出現了幾個家將向他們飛躍而來——他們居然也用飛抓。
“小賊納命來!”
四把明晃晃的單刀帶着凌厲的刀風向他們襲來。
一道劍光從王越手中飛出,將四人的刀蕩了開去。四人連人帶刀往後退了兩步。
與此同時一道黑影縱身飄起,最左一人剛剛站穩,一道白光便襲向他的肋下。
避無可避,他只覺肋下一痛,鮮血緩緩流出,他像頭怒獅一樣狂吼一聲就要撲向那道瘦小的身影命,卻身子一僵,轟然倒下。
劉協微微一笑,輕輕的吹落着劍尖低落的一滴鮮血,吹得很慢慢,彷彿吹得不是血,而是雪。
這人太無恥了,算準他們會被王越擊退,提前啓動縱身到左邊那人退到的位置,在那人身子未穩時發出無恥的一劍偷襲。
剩下三人望着劉協得意而戲謔的表情,雙目盡赤,不約而同的大吼一聲齊刷刷的撲向劉協拼命一擊。
劉協卻像未卜先知,跟他們同時起動往後一躍,已到兩米之外,只差半步就跌落到屋檐下。
“砰!”靠右邊一人連人帶頭摔倒在地。
剩下兩人回過頭來時,卻發現這次吹血的變成王越。
兩人對視一眼,忽然往後連躍,與爬上樓頂的另十幾個家將彙集在一起。
“殺!”
十幾人同時衝了過來。
劉協哈哈一笑,手中飛抓一閃,忽的一聲盪到了後面的房頂。王越也幾個縱身,跟着蕩了過去。
兩人不再戀戰,在各處房頂悠來蕩去的,像盪鞦韆一樣。
相府的家將和家丁炸開了鍋,在房下追着兩人人團團亂轉。
“混賬,都給我站住,亂竄什麼?”
一聲斷喝傳來,劉協突然覺得心裡拔涼拔涼的——這是李儒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