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廣宗。
如果不是計劃失誤,天下八州黃巾勢力聯結起來,這裡將會是一個很好的黃巾大本營。然而,隨着戰爭的如火如荼,黃巾各方渠帥皆被陣斬或是擒獲押送洛陽,勝利的天平朝着漢軍逐步的偏移着。
廣宗位於冀州平原中部,北方城池曲陽比鄰黑山,翻過黑山更北的草原上,幽州持符節的都督公孫瓚正率領着三千騎兵與受張純引誘而反叛的烏丸首領丘力居展開生死搏殺。
西面則是巍峨的太行山脈,北中郎將盧植率領的萬餘漢軍就在翻過山脈的地方駐紮,隔着湡水遙圍廣宗,開鑿壕溝、製造軍械。
湡水不是一條河流,而是六條大川的總稱,流經廣宗、邢國、邱、南、任、堯、晉七縣。上游邢國境內稱作野河,廣宗境內稱作大沙河,入南、任縣稱作南澧河,經堯、晉稱作北澧河。自西向東橫貫邢國二百里。其中河牀寬達數裡,下游皆是漫漫白沙,平日無水。
湡水是一條季節性河流,平時乾涸露出河牀,在暴雨季節河水暴漲,甚至會形成洪水奔騰。
而廣宗,恰恰是被湡水六川呈環形包圍中央。
廣宗城池外便挖掘有護城河,再加上湡水六川沙質河牀的天然屏障,由此可見,張角不是個不同軍略的神棍,一個不同軍略的人是不會選擇這樣的地方作爲大本營的。
被黃巾攻略的天下八州中,漢廷勢力除了開始的劣勢,隨着劉宏在西苑賞賜將士,各路精兵強將紛紛參與鎮壓,七州叛亂的聲勢已經逐步消弭,只有冀州。
這裡有張角親自訓練的黃巾力士,這裡有黃巾勢力的三大首領,這裡有數十萬的黃巾信徒。
中軍大帳。
夜了,盧植披着一件單衣跪坐案前,几案上擺着一副廣宗附近的地形圖,這幅地圖,是圍困廣宗的這些日子他的弟子畫的。
儘管畫工粗劣,一筆一劃間卻將附近山川河流畫得通透,簡明易懂。
饒是盧植主政一方平兩地叛亂,卻對眼前的廣宗除了圍困別無他法,苦思冥想無數個晝夜卻無良策。
思索間,大帳被掀開,一弱冠青年端着飯食緩步入內,青年身着漢軍輕甲,青年臉頰清瘦,帶着笑意的眉頭稍稍低垂,眼睛微眯,其中的善意好像能滿溢出來,單是看着模樣便會使人生出幾分喜歡。
青年在偏案上放下飯食,笑着對盧植行禮道:“先生,學生得知您爲破敵茶飯不思,便吩咐火頭給您做了些飯菜,您趁熱吃些吧。”
“哦,是玄德啊。”盧植擡眼看了青年一眼,揉了揉發脹的眉心,指着几案說道:“坐。”
劉備,字玄德。在數年前盧植即將就任九江太守時收下的學生,只是當時劉備不喜讀書,鄉間少年亦沒有什麼遠見卓識,並不爲盧植所喜,勝在長得不算討厭,讓盧植記住了他。在平定九江叛亂時劉備在盧植手下的作用才顯現出來,待人無論高低貴賤都一視同仁,發佈告示,安撫百姓,整頓兵馬,衆多事務一樣樣做起來,劉備卻能不厭其煩,始終掛在臉上的微笑讓人覺得如沐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