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越回到了小別半月的家中,彷彿一切都還是老樣子。但對於馬騰與馬宗而言,一切已經大不相同,闊別數月的家中多了許多變化,馬騰的三子馬鐵如今已經滿週歲能在榻上爬來爬去了,整個屋子都成了他的如廁的地方,經常尿的滿榻都是。馬宗也有了二兒子名叫起名馬毅,馬超與馬休馬岱又長高了一些。馬越的不告而別讓幾位嫂嫂哭成了淚人兒。
總之,家裡太多變化了。
這一次他們出征,沒能將首級換做銀餉,兄弟幾人時常會抱怨幾句,生活總是不會讓人太過滿意。但無論如何活着從北疆回來就是天大的福氣了,還能怨得了什麼呢?
回到涼州,關羽傳授了馬越兩式刀法。
說是兩式,在馬越看來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發力運刀法門,一式劈星,運氣調動全身力氣彙集於一點的技巧,適用於捉單對決,是一人敵的技巧。一式斬月,以最小的身體消耗擊殺最多的敵人,發動更多的攻擊,是減少,或者說是更加合理運用身體的法門,馬越把這一式刀法也稱作百人斬。
據關羽所說,他這些年來的磨練武藝,成套的刀法只有這兩式,是他武藝的大成之作。除此之外,關羽正在體悟第三式刀法,只不過這需要更多的戰場搏殺,因此也就沒有教授馬越。
這麼說來有些玄乎,其實在馬越看來,武藝的構成分爲力,技,兩點。力,顧名思義,就是身體素質,這也就是馬玩與馬宗馬騰有着同樣的沙場經歷,一樣的九死一生卻仍舊無法勝過他們,畢竟身體天生瘦弱的馬玩力量上就已經輸給了他們。而技,則是擊技,就是攻擊作戰的技巧,而馬騰等人與關羽的擊技則是不同的路線,馬騰等人注重戰場搏殺,他們沒有系統的習武經歷,不懂那些理論,但長年累月生死邊緣的生活讓他們已經具備了一擊斃命的本能,他們知道怎麼做可以最快殺死敵人,也知道怎麼做能夠最大的保護自己。
但他們的技,只可意會,難以言傳。
而關羽則不同,關羽有着隨同高深武師系統學習武藝的經歷,他對於武藝的理解要高出衆人一等,這也是他搏殺經驗少而武藝卻遙遙領先衆人的原因,也是他可以教授馬越的原因。
總之,一年的休養生息讓馬越的武藝更加精湛,如今的馬越有了兩式刀法的幫助,加上自己對搏殺的體悟,切磋武藝就連馬玩也難以抵擋,當然了,如果是戰場搏殺還要另算,馬玩有充足的搏殺經驗,知道在什麼時刻能讓敵人一擊斃命。
接下來的一年馬越過的十分踏實,終日在家勤習武藝研讀兵書,不單向關羽學習刀法,還有候選的一手投矛他都學的很起勁,很快在三十步內他就能將投矛擲入人形靶子中,更值得慶祝的是馬越十六歲開始,終於長身體了。
他的身子骨變得強勁起來,壓制了十五年的馬家基因終於在這一年厚積薄發,短短一年時間他就從七尺長到將近八尺,快有一米八的個子了,勤習武藝讓他的身體素質各方面也都爆發性的增長,長刀隨意一揮便有超過百斤的力道,拔高的身體與驚人的力量,一身鼓囊囊的小肌肉讓馬越成了英武兇悍的少年郎,只可惜臉上的那道疤痕讓他永遠同英俊這個詞告了別。
現在的馬越如果再遇到在氐人村莊時那個手持狼牙棒的鮮卑壯漢一般的敵人,他就算不能一招斬之也不會再手無還手之力了。
涼州沒什麼變化,仍舊是天災不斷,這一年在冬季的時候地震了一次,程銀的部落裡死了不少牲畜,所幸沒有什麼人員傷亡,他的部落去年鮮卑一役大幅減員,如今能騎馬射箭的已經不足五百,禁不起折騰了。
值得一提的是,馬家的勢力再度擴大了,在村中又新起了十幾間屋子,如今屬於馬家直系人馬的屋子在村中佔了幾乎三分之一。原因就是彭脫來了,不單是他自己,還帶來了二十三個精壯的漢子,都是曾經衛和的手下走南闖北刀口舔血的好漢子。
去年分別之後衛和回到河東便放下了手中主管商道的權力,帶着彭脫等親信去了漢中。那邊局勢安定治安穩定,彭脫這一幫武夫派不上用場,衛和便休書一封贈與他們一些金銀差他們到涼州隨馬越討生活。
衛和還記得馬越救他的情誼。
馬宗是閒不住的,回到家裡不到半個月就又終日混跡在隴縣縣城裡當起了自己的黑霸王,每天領着十幾個小兄弟在街市上扮演阻止欺男霸女的英雄形象來換些酬勞,關羽和候選這一年幾乎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教授馬家以馬越爲首的小孩兒們武藝上面,閒暇時同馬騰討論一下兵法韜略,日子過得也很愉快。
還有馬玩,他離開了馬家,只是暫時的道別。他去酒泉尋他的好友,要在那邊住上一些時日。
這一年不但馬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在涼州之外的地方,幷州也發生了許多有趣的事情。
事情的起因還要從去年的呂良擅自出兵關外說起。
丁原的一紙密信直抵朝廷,不過一旬的光景,曾經在幷州耀武揚威的將軍呂良就成了階下囚被押往京兆尹大獄,兩月之後的熹平六年秋,死在京兆尹獄中。
對於曾經結義兄弟的兒子,呂布。這個年紀弱冠勇武超羣的少年丁原並未斬盡殺絕,在他借朝廷之手鏟除了呂良這個異己之後,假慈悲地對呂布掉了幾滴鱷魚的眼淚。堂而皇之的大宴賓客,收下了呂布作爲義子,接替其父呂良的位置掌管着丁原的刺史親衛,護衛他的安全。
此時的呂布還不知道丁原就是害死生父的罪魁禍首,他正感恩戴德地放下對呂良的追憶,盡心盡力的當起了丁原的跟班兒。
丁原一手瞞天過海借刀殺人做的是神不知鬼不覺,除了寒了幾個少數親信的心,他們在呂良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未來。就這樣,有一個知情的小人物名叫李肅,在完成使命迴歸幷州時候,他遇見了董卓,轉投到了對待自己人相對親厚的董卓門下,開始了自己人生的新旅程。
總之,熹平六年就這麼過去了,天子劉宏換了年號,大概是因爲年號熹平卻一直不太平,於是就將國號改爲了光和,這一年馬越十五歲,公元一七八年,史稱光和元年。這一年,漢帝國皇帝劉宏深感國家缺錢,去年三萬漢軍戰死邊疆將士陣亡的撫卹金動用了太多國庫裡面的金銀財寶,皇帝覺得自己的國家變得貧窮了。
當然,當今天子是個十分了解公私分明的天子,就算國庫虧空,他也堅決不會挪用私人金庫裡的一絲一毫。
西園賣官,就是這一年開始的。
丁建陽的借刀殺人之計用的很好,但他千算萬算沒能算到時任廣武令、郡守北部都尉的董卓已經看破了他的瞞天過海之計,躲在陰暗角落準備好了要咬上他一口。因爲董卓的存在,丁原真的被朝廷免了幷州刺史的職位,拜董卓爲幷州刺史。
丁原被轉拜爲武猛都尉,屯兵於河內。說來董卓做幷州刺史也是合適,如今的幷州如果不是丁原在任,那就需要有一個能夠鎮得住場面的人物,不但要有威望,還要有能力。董卓名鎮三輔,麾下羌胡兵強馬壯,的確是一個好選擇。
丁原不知道他的親信李肅跳槽跟了董老闆,只是暗自記恨這個運氣好的老王八蛋壞了自己的大事兒。
除此之外,這一年確實沒有發生什麼對未來影響深遠的事情。
平靜的光和元年,就如同天子劉宏所期待的那樣,除了鮮卑小小地抄略了一下邊境國土造成了不過幾萬的人口外流、南邊的蠻子們小小的造了幾次反,搞了幾次起義運動但都被鎮壓了,不過損失了幾千兵丁之外根本沒出什麼大亂子…什麼?你說這是造反?
簡直是無稽之談!堂堂東漢帝國皇帝,掌天下之權柄的大漢天子劉宏會在乎這種小事情?笑話!
“真是一派寧靜祥和,國泰民安的景象啊!”
劉宏在後宮荷花池指揮宦官修建着自己設計出的水流疏通圖,揉着自己圓溜兒的肚子,開心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