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隨着華山論劍的日期臨近,越來越多的江湖人匯聚帝都,甚至中原的大幫派也來了好幾個,至於有些自恃身份的前輩高人則直接去了華山。
位於華山半山的一處石崖之上,有一座道觀,名叫真元觀,乃武帝時期所建,是漢武帝爲求長生煉丹所用,後來隨着時間推移,道觀不再受到重視,漸漸廢棄。
自從葛玄來到終南山之後,從崑崙山又請來師弟在真元觀修煉,重新恢復香火,招收弟子,弘揚大道,華山之上又有了生機。
道教在漢末時期才逐漸形成教派,以張道陵傳道爲先,各成門派,這個時代還沒有什麼五大門派,華山派更不存在。
這一次將華山論劍的場所設在真元觀,是劉封和葛玄通力合作,劉封想要掌控江湖草莽,葛玄想借機弘道,招收弟子,真元觀中供奉的最高神就是老子,奉爲太上老君。據崑崙山道經傳授,太上老君乃元氣之祖,萬道之祖先,乾坤之根本,天地之精源,太無之中,凝自然之真而爲體,廣大無邊,應化莫測,非陰非陽,能微能彰,不古不
今,不存不亡。這也是半月前供奉先賢的時候劉封沒有爲李耳設立牌位的原因,道家和儒家不同,已經形成民間教派,老子更是具備神格,讓人敬畏,就不必再和孔子等人供奉在朝堂之
上。不過此時道教還未形成系統的體系,並沒有“三清”之說,劉封記得應該在晉代以後纔有所發展,就是葛玄的後人葛洪所著《抱朴子》,全面總結了晉以前的神仙理論,並
將神仙道教理論與儒家綱常名教相聯繫,融合儒、道兩家哲學,對道教的發展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這些事情,劉封自然不會越俎代庖,還是遵從教派發展規律,讓業內人自行探索總結,不管自己改變歷史對道教有沒有影響,他還不至於狂妄到去指點道教內部之事。
真元觀中,江湖豪傑紛沓而至,加之麒麟王劉封和張苞、關索幾人在這裡比武,可謂是虎躍龍驤,風雲聚會,連華山腳下的小山村都熱鬧了許多。
距離華山論劍還有不到十天時間,若論熱鬧程度,還屬位於長安東門的俠義堂,不到一月時間,俠義堂新修的門檻都要快被踏破了,比之真元觀的人氣可旺了許多倍。俠義堂本是朝廷衙門,雖然主管江湖之事,但畢竟會被許多綠林中人反感,董平和費恭起初還擔心會無人問津,除了那些有所求的幫派之外,沒有人來拜謁,沒想到每日
都擁擠不堪。
劉封雖然也有預期,但這個結果還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俠義堂之所以如此熱鬧,是因爲俠義堂供奉的正是漢大將軍、襄陽王關羽關雲長。
劉封選他作爲忠義的代表,彪炳千秋,得到綠林中人的一致認可,而關羽又是中興漢室的股肱之臣,既能代表大漢,又能讓江湖人敬畏,這樣雙重身份的人的確不好找。關羽在後世甚至被封爲武財神,佛家的伽藍尊者,這都是因爲他身上的千秋忠義,劉封沒想到的是,他在這個時代就已經如此深入人心了,當年在襄陽的時候,就有人供
奉關羽的畫像。
而關羽傲上而不忍下,欺強而不凌弱的性格,加之恩怨分明,信義素著,也正符合俠義精神,現在看來,關羽威震華夏,不僅僅是朝堂之中,江湖之上也是如此。其實關羽早年的時候便已經名重江湖了,周倉投靠關羽,願意爲其牽馬墜蹬便足以證明,而到後來水淹于禁七軍之後,恩威並施,剛柔並濟,誘敵以利,更引起了綠林中
人的響應。
當時關羽乘利而進,傳令各州郡,凡以關羽旗號起事者,無論漢室臣或平民草莽,都以殺敵量論功行賞,掀起了荊州境內反曹熱潮。
而樑、郟、陸渾境內的綠林豪傑都遙受羽印號,爲之支黨,甚至孫狼等興兵殺了陸渾縣主簿,以表忠心,無形之中,關羽也成了這些綠林幫派的號召者。
劉封之所以大膽設立俠義堂,也正是因爲聽說此事之後纔信心十足,孫狼等人興兵響應關羽,一來固然是因爲關羽的威名,二來也正是因爲關羽給了他們漂白的機會。漢末時期,戰火不斷,征伐四起,民不聊生,許多人迫不得已落草爲寇,但誰也不想一生成爲草寇,都想封妻廕子,這些落草強梁卻不被朝廷承認,無形之中將他們逼到
了朝廷的對立面。而關羽直接號令,平民草莽也可以殺敵立功,聲勢越大,待遇越高,這樣的好機會,自然得到了許多人的響應,既然關羽如此深得人心,俠義堂供奉他的雕像,更是實至
名歸。
當然除了關羽之外,劉封還特意挑選司馬遷《史記·刺客列傳》中幾位特別突出的刺客,即後世的“四大刺客”,以其爲俠客的代表,同樣供奉在俠義堂之中。這幾人分別是專諸,聶政,豫讓,荊軻、要離,因爲四大刺客的說法不同,豫讓和要離有一點爭執,劉封乾脆將其全部選入,他們的信條都是"士爲知己者死",而且是
爲國家做出巨大貢獻之人。
除了這五人之外,劉封還選了一位女俠客的代表:越女。越女,是一位越國劍客,雖然沒有具體的名字,但她輔助越王訓練兵士,幫其打敗吳國,越王稱其是當時劍術第一高手,卻是人人皆知的,諸葛果所練的《越女劍法》據
說便是傳於此人。
江湖之上,女子也有不少,俠義堂的這個舉動,無疑讓女豪傑大爲讚賞,對俠義堂的好感度直線提升,而在某些情況下,女人往往能夠左右男人。
前來俠義堂的人,並非就是給官府面子,但拜謁這些前輩卻是誠心誠意的,到自己敬仰的人物面前拜上幾拜,也是對自己的一種勉勵。大多數人都是低頭直奔前堂,但這一日,卻有一位身穿灰色粗麻長衫的年輕人站在俠義堂門前的大街中央,懷中抱着一把劍,半歪着腦袋,眯縫眼睛斜睥着門匾上的金色大字,懶洋洋地自語道:“‘俠’字,倒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