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縣南城外十里,這一片地方青山爲伴,綠水環繞,風景格外的優美。在山下,一處村落靜靜存在。村落並不大,只有十來戶百姓居住在此。抵近中午,村中炊煙裊裊,家家戶戶都開始準備午飯了。村口,幾個孩童正在嬉戲,稚嫩的笑聲此起彼伏。
“噠!噠!”
急促的馬蹄聲,自遠處而來。
馬蹄聲一下令玩耍的孩童停下來,一個個睜大了眼睛,望向山村外的官道,眼見着迅速奔跑的戰馬,眼中浮現出新奇的神色。
“有人來了!四個人,有四個人。”
“哇,好高大威武的馬兒。如果我可以騎馬就好了。”
“太史家哥哥回村子的時候,也騎着高頭大馬,哼,又不是沒有見過,少見多怪。”
幾個孩童嬉笑說話,分外活潑。
不一會兒,來人到了村口。
爲首一人翻身下馬,來到一名孩童身前,彎腰問道:“小郎,太史慈家怎麼走呢?”問話的人是王炎,在王炎身後,還跟着典韋和兩名十八騎的士兵。
孩童也不怯生,笑吟吟道:“你是什麼人,找太史家哥哥有什麼事?”
王炎道:“官府傳令,徵召太史慈做官。”
孩童一聽要做官,興奮無比,側身指着村落內,大聲說道:“順着這條路往裡面走,走到最裡面的時候,就是太史哥哥的家。不過,太史哥哥不在家。”
王炎點頭,道:“多謝小郎!”
“下馬,我們進村。”
王炎讓典韋和隨從下馬,一行人往村內行去。
時間不長,王炎來到了太史慈家門外。太史慈的家簡單而樸素,外面圍了一圈半人高的籬笆,裡面有三間土屋,一個土竈搭在房屋最右邊。此時,一名簡樸的老婦人,正在竈前燒火做飯。這老婦人,便是太史慈的母親張氏。
來之前,王炎就知道太史慈不在家。因爲說服太史慈有難度,所以王炎改變了策略,希望通過太史慈的母親勸導。
王炎叩響了房門,道:“老夫人在嗎?”
張氏道:“誰啊?”
王炎回答道:“在下王炎,爲太史慈而來。”
一聽是關於自己兒子的事情,張氏趕忙放下手中的柴火,洗乾淨手,整理好衣服,才走上前去打開門,把王炎一行人迎到客廳。
賓主落座,張氏說道:“寒舍簡陋,怠慢了貴客,請貴客見諒。”
一番話,不卑不亢,頗爲得體。
王炎見太史慈的母親有一定見識,心中大喜。她越是明理,就越好勸說。王炎搖頭道:“在下冒昧叨擾,唐突了。”
張氏話鋒一轉,問道:“貴客找我兒有什麼事情?”
王炎說道:“在下王炎,新任東萊郡太守。聽聞太史慈文武雙全,是難得一見的人才,所以特地前來拜訪,希望請太史慈出山相助。”
張氏聽了後,眼神狐疑,目光中閃爍着懷疑之色。
眼前的人這麼年輕,能相信嗎?
王炎看出了張氏的懷疑,解釋道:“老夫人,太史慈是人傑,縱然我騙得了您,難道還能欺騙太史慈嗎?我剛上任東萊郡,老夫人不知道是正常的。但稍微打聽一下,就可以知道我的事情,這並不是什麼難事。”
張氏心中仍然警惕,卻也認可了王炎的說法。想了想,張氏說道:“王大人,我兒年輕的時候,曾得罪了州里面的權貴,至今在外避難。你如果想招攬我兒,恐怕會被殃及,甚至連你的官職都要丟掉。”
張氏盯着王炎,眼中有着試探神色。
一方面,可以通過此事,看看眼前的人是否是真心招攬;另一方面,也可以通過此事,分析王炎的爲人。如果王炎畏懼權貴,她的兒子寧願不出仕。
王炎輕笑道:“敢問老夫人,太史慈是什麼時候得罪的人?”
張氏回答道:“幾年前的事情了!”
王炎又問道:“得罪的人擔任什麼官職?”
張氏搖頭,道:“什麼官職老婦人不知,但很大就是了。”
王炎哈哈一笑,道:“老夫人住在山村,不知道外界消息是正常的。小子除了東萊郡太守這一官職外,還有另外的一重身份。”
“什麼身份?”
張氏眼中,流露出好奇之色。
似乎,眼前的青年不簡單。
王炎不急不緩的道:“家父王允,今年剛剛執掌青州,擔任青州刺史。說得通俗一點,家父就是青州的土皇帝。有了這一層關係,老婦人認爲太史慈的事兒還嚴重嗎?”
“啊!”
張氏驚呼一聲,表情也變得頗爲拘謹,恭敬無比。
事實上,張氏並非一般的農婦,她讀了些書,也見識過一些達官貴人。見到王炎這個太守後,能保持鎮靜。可也僅僅止於此,當眼前的人不僅是太守,更是一州之主的兒子,她再也無法保持鎮靜了!
張氏恭敬道:“老婦人有眼不識泰山,請大人恕罪。”
王炎輕輕一笑,言歸正傳道:“老夫人不用如此,我這次來,是真誠希望太史慈能出山相助。老夫人是東萊郡的人,當知道東萊郡的苦楚。”
“這些年,東萊郡民生凋敝,百姓非常艱難,流離失所的不計其數。靠我一個人來改變這個困境,非常困難。唯有羣策羣力,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改變東萊郡,讓百姓能過上太平日子。”
“太史壯士生於東萊郡,長於東萊郡,更是能力出衆。既如此,自當擔起重任,爲東萊郡的百姓盡一份心力。”
王炎誠摯說到:“小子希望老夫人能勸說一二,請太史壯士出山。”
一番話,張氏也是頗爲激動。
她聽出了王炎招攬太史慈的真誠,更感受到了王炎改變東萊郡的迫切。
這樣的官員,讓張氏肅然起敬。
王炎取出任命書,遞到張氏手中,“老夫人,這是給太史慈的任命書,我任命他擔任奮武校尉,在軍中效力。如果他願意出仕,請他來縣衙即可。”
“典韋,把衣甲送上。”
王炎吩咐一聲,典韋當即把準備好的官服和甲冑送上。
張氏眼中閃過一抹欣喜,但也沒有立即答應,心想這位大人看上去很不錯,但也得打聽爲官如何才行,而且也需要徵求兒子的意見。
張氏面帶笑容,感激道:“大人好意,老婦人替子義拜謝了。子義不在家,等他返回時,老婦人一定告訴他,可好?”
王炎道:“多謝老夫人!”
張氏話鋒一轉,道:“臨近中午,來不及準備豐盛的午飯,大人在寒舍吃點粗茶淡飯吧。”
王炎道:“在下還有事情,就不叨擾了。”
“告辭!”
王炎起身,便打算離開。
張氏再一次開口挽留,王炎又婉言拒絕。如此兩次,張氏不再勸說,送王炎等人離開。等王炎離去後,張氏把任命書、甲冑一起裝好,小心翼翼的放回房內。
傍晚時分,一名青年縱馬靠近村莊。到村莊入口處,青年翻身下馬,牽着馬徑直往裡走。
青年劍眉入鬢,雙目神光燦然,器宇軒昂,頗爲不凡。
此人,正是太史慈。
他牽着馬到家門口後,推開房門,進入院子喊道:“娘,我回來了。”
張氏急匆匆走出來,歡喜道:“回來就好!”
太史慈從馬背上取下一個麻袋,放在了房內,才走出來,說道:“這一次回來,兒子帶了些糧食和肉乾,足夠您吃上一個月的。”
張氏道:“你上次帶回來的糧食,都還沒吃完的。”
太史慈笑道:“糧食不嫌多,存着就是。”
母子二人說笑着,在院子中坐下。聊完了家常,張氏神色變得嚴肅起來,道:“子義,今天中午,太守王炎來訪,徵辟你出仕爲官。”
太史慈聞言,微微皺眉,沒想到王炎竟然找到了家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