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被問詢,儒雅淡然的臉上有了一絲的緊張。
他準備的禮物和玉珊瑚相比,卻是一個天上一個低下,不能相提並論。然而,當着所有人的面,王允不可能拒絕回答。王允提起一口氣,朗聲道:“羊家一門上下盡是人傑,仰仗老夫人竭力操持,纔能有今天的喜慶。老夫人大壽之日,老朽送上一張瑤琴。”
話音落下,羊府的侍從把王允准備的瑤琴搬進來。
看着侍從手託的瑤琴,蔡邕愣了下。他家裡有一張焦尾琴,音色、琴絃、外形都是極好的。和當世的古琴相比,絕對能排到前三。
如果送出的禮物是送蔡邕的焦尾琴,倒也無妨。
王允贈送一張普通的古琴,效果太差了。
費氏臉上的笑容不減,俗話說禮輕人意重,她做主人家的,不可能刁難王允。再者,她也知道王允是避難南城縣,讓一個落難的人贈送貴重禮物,實在是不合理。
費氏面容慈祥,緩慢說道:“琴、棋、書、畫,琴位列第一,是禮儀之器。羊家重禮儀,以詩書傳家,一張古琴,正合老身的心意。”
羊續和王炎一番交談後,很欣賞王炎的能力。王炎設計斬殺杜賢后,他對王炎更是讚不絕口。正所謂愛屋及烏,羊續捋了捋長鬚,微笑道:“王子師一番心意,老夫在此多謝了。”
王允聞言,頓時鬆了口氣。
事實上,他準備這張古琴都費盡了心思,很不容易纔買到這張古琴。
對王允而言,他已經盡了全力。
“王允送這樣的禮物,老夫人都不挑刺,令人佩服。嘿嘿,這樣的古琴,本人家中不說有幾十上百張,但至少,十餘張是有的。”
一名商人搖頭,胖胖的面頰上流露出鄙夷之色。
縣衙的戶曹是嚴宿的人,嘿嘿冷笑,跟着落井下石,道:“今天是老夫人七十壽辰的大喜日子,常言道人生七十古來稀,贈送一張古琴,的確讓人失望。”
“嘿嘿,他王允自身難保,也就這本事,指望他贈送貴重禮物,下輩子吧。”
陰陽怪氣的聲音,在院子中響起。
商人們小聲的議論,沒有明目張膽的說出來,這人卻一點不顧王允的面子。
王允神色尷尬,臉上火辣辣的燙。
心裡,更生出濃濃的屈辱感。他在朝擔任御史的時候,權勢赫赫,家裡面頗有收藏,隨意拿出一件,也能作爲禮物。但遭到張讓迫害後,王允帶着兒子逃出洛陽,貴重物品一樣都沒有帶出來。現在能平安度日,已經很不錯,不可能像嚴宿一樣購買價值連城的禮物。
王炎察覺到王允的失落,心中怒火陡然冒起。
這些人,太過分了。
王炎目光掃過古琴,又掃過在場的人,道:“剛纔是誰說我父親也就着本事了?小子不才,請閣下站出來一見。”
“我!”
譏諷笑聲,再一次傳出。
只見袁術一瘸一拐,邁步走了出來。他昨天晚上連夜進城後,便住在了縣衙。今日一早,又跟着嚴宿一起來羊府爲費氏賀壽。
王炎目光盯着袁術,又瞥見嚴宿臉上掛着得逞的壞笑,心中頓時瞭然。這兩人顯然已經狼狽爲奸,而袁術因爲恨極了王炎,才毫無顧忌的侮辱王允。
王炎說道:“袁公路,你嘴巴仍是欠抽,果然是沒吃夠苦頭。”
此話一出,袁術更是憤怒。
兩人針鋒相對,火藥味兒十足。
羊續見氣氛不對勁兒,連忙說道:“公路將軍、王小子,今日是家母的七十大壽,請兩位各退一步。有什麼事情,下來再說。”
王炎也知道打擾宴席不好,略作思考,便說道:“興祖先生開口,小子就不和他計較。”
袁術哼了聲,淡淡道:“本將也尊重主人家,不過本將剛纔說的是事實。你王家逃難到南城縣,若是每人資助,連過日子都難,怎麼可能送出更好的禮物?”
“公路,不得放肆。”
袁紹也來給費氏賀壽,見袁術表面上退步,實則拿捏着不妨,趕忙呵斥。
袁術斜眼一掃,不搭理袁紹。
曹操心中輕嘆了口氣,袁術可真是一根攪屎棍啊。以前和袁術相處,從沒有發現袁術這樣的難纏無賴,現在怎麼成了這幅模樣呢?
羊續見慣風雨,一眼就看穿了袁術以退爲進的把戲。他國字臉驟然一沉,雙眉倒豎,懾人威勢瀰漫而出,呵斥道:“袁公路,請尊重老夫的客人。”
“我閉嘴,我這就閉嘴。”袁術嘿嘿一笑,臉上的鄙夷之色,展露無遺。
王允聽着刺耳的話,乾瘦的雙手,緊握成拳。
想發火,卻不能。
這個場合,王允不能亂來。
然而,王炎卻壓制不住胸中的怒火了,他的老子被欺負,若是他還能無動於衷,那就真的成了忍者神龜。王炎往前踏出一步,歉聲道:“興祖先生,小子不願意打攪老夫人的壽辰,但涉及到家父的顏面,請興祖先生給小子一點時間,處理袁術提及的事情。”
羊續皺眉,面露不愉之色。
今天是他母親的壽辰,縱然他很欣賞王炎,但王炎也不能隨意打攪他母親的壽辰。
“老身不想慶生,奈何兒孫們言辭懇切,老身才答應了。他們覺得慶生重要,老身卻覺得一般。和平日裡相比,也就比較熱鬧罷了。”費氏佈滿褶子的臉上笑容慈祥,緩緩道:“你要處理袁術提及的事情,老身給你時間。”
費氏和兒子羊續聊天時,得知兒子對王炎讚不絕口,也上了些心思。袁術出來攪局,正好可以觀察一下。
“妃兒這小丫頭來了,快,快來祖母身邊。”
費氏忽然看到羊雅妃和貂蟬等人來了,手一招,把羊雅妃喊到身邊。
羊雅妃一出現,頓時引起一陣轟動。
無數的年輕男子口嚥唾沫,眼中流露出仰慕之色和貪婪-欲-望。
今天的羊雅妃沒有穿平日裡的武士服,一襲長裙,端莊典雅,落落大方。她站在費氏的身邊,親暱的和費氏說話。聽到費氏說袁術、王炎的事兒,她眸子中流露出濃濃的敵視。
這登徒子,太可惡了。
站在人羣中的貂蟬和蔡琰,很快也知道了爭執的原因。兩女看向王炎,各自擔心。只是蔡琰的眼中,更多了一絲不滿,認爲王炎舉動太唐突了。
王炎管不了這麼多,他不能容忍袁術張口閉口侮辱自己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