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蟬”的出手更無情,她的身形還未改變,只是簡簡單單的一掌那種澎湃如潮的掌力已將諸葛亮壓得透不過氣來。
他連變幾種身法,但只要貂蟬一揮手,他的攻勢就被阻遏,他根本無法能給貂蟬絲毫威協。
諸葛亮嘆了口氣,道:“難怪江湖中人怕你,稱你‘妖妃’,無論任何人和你動手,的確沒有戰勝的希望。”
他嘴裡說着話,又改變了《太平要術》中的七八種身法。
雖然明知無論使出任何招式來都是無用的,但他的身形還是要瞬息不停的改變,因爲只要他身形一停頓,就立刻會被那股巨大的力量壓扁。
只聽貂蟬冷冷道:“我已讓了你八八六十四招,你認爲夠了麼?”
諸葛亮笑道:“夠了夠了!你還手吧!”
貂蟬道:“你能擋得住我幾招?”
諸葛亮道:“那倒說不定,也許連一招都擋不住,也許可以擋上個七八百招。”
貂蟬冷笑道:“以你的武功,只要能擋得了我七八招,我就讓你走。”
諸葛亮笑道:“你不後悔?”
貂蟬厲叱道:“狂徒,先接我一招再說。”
叱聲中,她已迎面一掌向諸葛亮拍了過去。
她這種掌力最厲害之處,就是令對方非但不能招架,也不能退,正像是已投身洪流之中的人,只有奮力逆流而上,也許還有一線生機,光是想退下去緩口氣,那麼就立刻要被洪水捲走,死無葬身之地了。
諸葛亮在接受特工訓練時早就練就一身不考鼻子呼吸的有異於常人的呼吸方法,自然很明白這個道理。
可是貂蟬這一掌拍出,他居然還是再向後退了。
他似已心灰意冷,放棄了抵抗,再也沒有在逆流中奮鬥求生的勇氣,在這種情況下,只有“死”纔是解脫。
他身子立刻被貂蟬的掌力震得斷線紙鳶般飛了出去。
貂蟬也覺得很意外。
武功到了她這種火候的人,正如高手奕棋,只要對方下一著棋,她已可先算出對方後面七八著的棋路。
諸葛亮一出手,貂蟬已對他武功的深淺瞭如指掌。
她算準諸葛亮最少還可抵擋他七招,準知一招出手,諸葛亮已被震飛,她早已算準了的後着,竟無法使出來了,這不但令她覺得很意外,甚至令她有些失望,她想不出自己的判斷怎會有了錯誤?
可是她心神雖分,掌力卻未竭,若是換了別人,已投入她這種掌力之中,是再也無法脫身的了。只不過諸葛亮的運用《太平要術》裡面的的輕功之妙到毫巔,也是她未曾想到的。
但聽“噗通”一聲,諸葛亮竟已掙脫了她的掌力,落入池水中,身形如游魚一翻,便已不再了。
貂蟬冷笑一聲,一閃身,也躍入水裡。
只見諸葛亮的身法在水中似乎比在空中更快,但貂蟬號稱“妖妃”,武功之高,自然更非他人能及。
何況,在水中游動時,全身每一處都要配合無間,兩隻腳的擺動尤其重要,光是穿着鞋子,就勢必要影響速度。
若是在魚尾上加個套子,那麼就算魚也遊不快的。
諸葛亮只覺腳上一雙鞋子,彷彿有千鈞之重,而且越來越重,但他並沒有驚惶失措,因爲他早就知道逃不了的。
他根本不想走,只想在水中與貂蟬一戰。
在陸上,他絕不是貂蟬的對手,可是水中,貂蟬的掌力縱然還能發揮,也勢必要打個折扣。
世上也只有“水”才能消滅“水”的力量。
平靜的湖面上,忽然起了兇涌的浪濤,就彷彿風和日麗的海岸,驟起暴風,風在呼嘯,海也在呼嘯。
又彷彿湖底來了兩知古洪荒時的蛟龍,正在海中作生死的搏鬥。
無晝宮的弟子都吃驚的跑了出來,這一潭澄清的湖水,本是她們心目中的“神湖”,如今怎會變成了“魔湖”。
只見湖水忽然壁立而起,在初升的陽光中看來,就宛如一道碧綠的水晶牆,燦爛生光,不可方物。
剎那間,這水晶牆忽又消失,水面上接着泛起了一連串的漣漪和水泡,又宛如有個多事的妖神,在湖底升起了一爐魔火,將整個湖水都煮沸,然後再將天地生靈一齊投入,供他咀嚼。
這景象壯麗奇幻,卻又帶着種不可形容的妖氣,令人見了不但目眩神奪,而且毛骨悚然。
無晝宮弟子大都是自幼就入宮來的,在這種環境中生長,使她們每個人都覺得自己高高在上,和凡俗中人不同,也不該有凡俗中人那些凡俗的感情,所以她們從不知道“恐懼”這兩個字。
可是現在,她們心裡卻起了一種莫名的震顫,彷彿覺得已有種不可抗拒的災禍將要降臨到她們身上。
有些人甚至覺得她們生存的天地已將毀滅。
紅珠也奔了出來,目中猶自帶着淚光,但見到湖面上駭人的景象後,她的悲哀也瞬即被驚駭所替代。
紅珠跺了跺腳,縱身躍入那小池。水下通道中的響聲更駭人,只因兩壁已起了共鳴。
紅珠還未游出水下通道,已瞧見兩人正如兩條蛟龍般在水中激鬥,兩人的身形之快,都絕非語言所能形容。
湖闊數十丈,他們兩人卻似已將整個湖底全都佔據,紅珠第一眼見到他們時,他們還在湖的右邊。
但一霎眼之後,他們已到了湖的左邊。
就因爲他們的身形都太快,所以身法看來反倒沒有什麼精妙的變化,湖水的激盪,也並非全因爲他們招式變化間所發出的真氣,而多半是因爲他們身形衝破湖水時的速度,速度越快,力量越大。
他們若在陸上搏鬥,聲威就不會如此駭人,因爲撞擊了水,水在撞擊着水,一分力量,就變成了十分。
就因爲水在不停的動,所以纔會將他們的身形推動得更快,在這種情況下動手,不但要利用自己的每一份力量,亦須利用水的動力,有時人被水力帶動,招式已根本無法由自己控了。
高手過招,其中變化之奇妙,除了當局者只怕誰也無法體會。
紅珠已瞧得目瞪口呆,湖水已嗆入她的咽喉,她卻似乎完全沒有覺察,她實在想不到世上有誰能和妖妃貂蟬交手。
她更想不到這人也似並未落在下風。
在旋動的水流中,她根本辨不出諸葛亮的身形和麪貌,但在她心裡卻已隱約想起了諸葛亮這個人。
想起了他那迷人的微笑,懶散的神態,“諸葛亮,這一定是諸葛亮。”
除了諸葛亮外,世上還有誰能和“貂蟬”一較身手?
其實諸葛亮此時已是苦不堪言,若非他那種應變的急智,使他能充分利用了水的動力,他只怕早已葬身在水底。
他只覺身上負擔壓力已越來越大,全身的血管都似已將爆裂,鼻子裡也已將嗆出血來。
如今他才知道,在水中動手,他也是同樣全無生路。
貂蟬的掌力本就是在水中練成的,別人的掌力在水中發揮不出,擔她的掌力卻只不過打了個折扣而已。
諸葛亮只覺得四面永似已越來越濃密,濃得就像血一樣,他的身形已漸漸被滯住,漸漸不能移動。
他自知已到了死的邊緣。
誰知妖妃貂蟬的掌法竟已慢了下去,舉手投足間,也漸漸有了種力不從心的現象。
諸葛亮又驚又喜,他本猜不透貂蟬那麼充沛的內力怎會消耗得如此快,但立刻就恍然大悟。
貂蟬並非已力竭,而是已氣竭了。
諸葛亮已練成一種神秘的呼吸方法,他在水中呼吸幾乎和陸地上同樣自由,但別人卻不同。
而且一個人在激烈的搏鬥時,更需要充份的“氣”,這也是勝負成敗的重要關鍵之一。
貂蟬體內的“氣”在急劇的消耗着,此刻已快耗光了,身體中已起了一種不可抗拒的疲倦之感,似已暈暈欲睡。
諸葛亮知道只要讓她出水去換一次氣,自己必敗無疑,因爲“氣”可以換,“力”卻無法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