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打算說下去的時候,張飛來報,皇后召諸葛亮進宮。
諸葛亮心裡面大爲高興,曉得大喬最終意動了。
婢女奉上香茶退下後,臉容深藏於輕紗內的大喬緘默不語,使得坐在她下首右席的諸葛亮,唯有自喝悶茶。
這是後宮一座幽靜別館的廳堂,關上院門後,院內庭園杳無人跡,天地間似就剩下他們兩個人。
想起大喬剛成年時所遭遇到的恥辱和不幸,眼下又要爲了畸戀着的妹夫和東吳的大局,和對手虛與委蛇,不由對她生出憐惜之心。
她固然貴爲皇后,卻一點都不高興。
一旦想想她要迫自己去曲意逢迎輔吳將軍和孫策這兩個老醜的男子,就知她的苦楚和悲傷。
眼下眼前的所有都過去了,卻又受到權臣制肘,事事都擡出孫策遺命來壓制她這弱女流,強她去做違心的事。
想到此處不由嘆息了一聲。
大喬語氣冰冷地說:“先生怎麼會長吁短嘆?”
諸葛亮聽出她語氣裡有戒備之意,知她由於過往的遭遇,特別敏感,絕不可將她當作一般人對待,小聲說:“我平常很少靜心去聽某種東西,然而方纔我的眼神卻彙集到院內風拂葉動的聲音去,發覺其音千變萬化,悅耳若天籟,只是我平常忽略了。於是幡然而醒,無限美好的事物一直存在於身旁,然而因我們忘情在其他東西上,方失諸交臂,浪費了去。”大喬誘人的輕顫,沒有說話,由於面鈔的遮蓋,諸葛亮看不到她的神色迴應。
好一會後,大喬小聲說:“國舅爺現在是我妹夫,我還記得十四歲的時候,在一個本族的宴會襄,有周族小霸王之稱的周通化夥同餘下人等在園內調戲我,周郎與他打了起來,一個人抵着他們十多人,固然被打得遍體鱗傷,依然誓死相抗,最終觸動了先父,才解了圍。事後我伺候了他七天七夜,他才醒了過來。”
諸葛亮能夠想象到其中的悲苦,讚歎不已,也想到她們的指腹爲婚之情,不是沒由來的。而大喬後來的慘禍,有可能就是由那時種下來的。
大喬夢囈般說:“在漢族內,一直都沒有人關注我爹,累得我們兄妹常受人欺負,多虧周郎一向不泄氣,又廣閱羣書。在我心裡面,沒有人比他的刀法更高人一等,比他更博學多才的了。”
諸葛亮曉得她那是由於已下了十分重要的決定,因此纔會提起這些往事,好加強對這決定的自信。眼下她固然似是以他爲傾吐的目標,事實上只是說給自己去聽的。
大喬徐徐吐出一口氣,吹得輕紗飄開了少許,輕聲說:“知不知道本後怎麼會向你說及這些事嗎?”
諸葛亮輕聲說:“那是由於皇后信任在下,曉得我諸葛亮不會是那種拿這些事去作話柄的唯利是圖之人。”
大喬娓娓而說:“這只是部份原因,當週郎由許昌鬧得焦眉爛額的回來後,我才由小喬口中曉得了原來他竟是敗在管神算之手,當我問清楚了形勢後,又命人偵查真正的管神算,才清楚周郎給你愚弄了,到這一次周郎由許昌回來,才驗證了這猜測,還告知了小喬。那時我就在想,諸葛亮到底是怎麼的一個人呢?怎麼會能以區區數百人,將周郎、袁紹這等強勁對手,玩弄於股掌之上,還敗得糊里糊塗。以曹操那種權傾漢庭的人物,依然掌控不了你?今天最終曉得了。”
諸葛亮無可奈何說:“在下僅僅是擁有點運道吧!”
大喬低垂臻首,輕輕說:“你坐到本後身旁好嗎?”
諸葛亮楞了好一會兒後,纔來到她右側旁三尺許處坐下。
大喬低着頭解下面紗,再擡起絕美的俏瞼的時候,原來已滿頰熱淚。
諸葛亮心神激盪,失聲說:“皇后!”
大喬閉上眼睛,淚水不受操控的流了下來,語氣卻特別的幹靜,一字一頓地說:“諸葛亮!替本後把周叔傲、周通化和輔吳將軍通通殺了,他們都是衣冠禽獸的東西。”
諸葛亮心痛地說:“孔明皆聽皇后懿旨!”
大喬慢慢地張開秀目,那種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美態,看得諸葛亮忘了男女之防,伸出衣袖,深情地爲她拭去吹彈得破的粉臉上猶掛着的淚珠。
大喬視若無睹,一動不動的任他施爲。
諸葛亮收回衣袖後,沉聲說:“皇后請稍安勿躁,我定會保護國舅爺,不使他受到傷害。”
心裡面不由升起荒旦絕倫的感覺,當日在許昌的時候,周瑜可說是他最想殺的人之一,何曾料到眼下竟一心一意去與他共同進退。
大喬美目射出柔和的神色,凝注在他臉上,以靜若止水的聲音說:“黃蓋剛有彙報來,說孫楚私自調動外防軍,將一支直屬的軍隊由穎水上游移近了建業城十里,又命一組由二十艘戰船組成的艦隊開到建業城旁,很顯然是威脅我不得大意妄爲。故我除了苦忍外,則是別無他法,若不是有黃蓋在撐持大局,我和大哥早完蛋了,而大哥還似是不知我的苦衷。”
諸葛亮淺笑着說:“圍城軍隊的兵員數目,務必要在守城的兵員數目兩倍以上,纔有點威脅,若要攻的是自己皇城,又出師無名,只會累得軍隊分崩離析,孫楚似強實弱,皇后不用介懷。”
大喬白了他一眼微微地撒嬌說:“你倒說得舒坦,只恨我們城內也是不穩,眼下外城軍都彙集到外圍的防禦去,禁尉軍又調回來守護宮禁,假如輔吳將軍等發飆收拾你們,教本後怎樣是好呢?”
諸葛亮哈哈笑了起來,透現出無以倫比的自信,再談笑自如說:“兵貴精而不貴多,要憂慮的該是周叔傲和周通化等人才對。”
大喬毫不留情地盯着他說:“諸葛亮!你是不是別有人潛了進來建業呢?”諸葛亮淺笑着說:“皇后請原諒我賣個關子,明天天明的時候,周通化該已魂兮去矣,就當是先爲皇后討回點公道。”
大喬誘人的劇顫,厲聲說:“是不是大哥將我的事向你說了,要不然你哪會說這種話。”
諸葛亮沒想到她敏感至此,吃驚地說:“皇后方纔不是說過周通化欺負你們嗎?還打得你大哥昏迷了七日七夜。”
大喬高聳的美乳不住急促起伏,淚花又在眼內滾轉,直勾勾望着諸葛亮的眼空空洞洞的,突然間“譁”一聲哭了出來,撲入了諸葛亮懷內。
諸葛亮撫着她劇烈抽搐的玉肩和背脊,感覺襟頭的溼潤不住擴大,心裡面悽然,曉得她多年來苦苦壓抑的情愫,終衝破了堤防,不可收恰地爆發了出來。
他沒有出言寬解,只是像哄嬰孩般愛撫她,其中肯定沒有半點色情的味道。
這時他的心湖被崇高的情操和憐惜的摯意填滿,只盼望能予這向來被喬裝出來的倔強外殼掩飾着的弱質女子一點安撫和憐憫。
好一會兒後,大喬收止哭聲,在他幫助下坐直誘人的,任他拭掉淚水後,低着頭輕說:“今天晚上本後守候你的喜訊。”
諸葛亮沉默不語長身而起,悄悄離開,整個肩頭全被她的珠淚溼透了。
諸葛亮與周瑜提早少許出發,先在一條橫街碰頭,交換最新的情報。
二人躲在車輿裡,周瑜問說:“皇后找你有何事?”
諸葛亮一邊覺察窗外的形勢,裝作無事說:“她想我解決周叔傲、周通化和輔吳將軍。”
周瑜精神一振說:“她真的那麼說?”
諸葛亮微嘲說:“我難道是要騙你嗎?她怎麼會那麼恨輔吳將軍呢?”
周瑜有氣無力地嘆說:“她恨所有玷污過她身體的男子,就連帶孫策在內。”
諸葛亮說:“你那方面有何新發展。”
周瑜說:“看起來輔吳將軍極其量只是用切磋武藝下毒那類招數收拾我們。那是由於今天晚上被邀的客人遍及各重臣貴胄,別有外國或侯國來的特使侯王,任輔吳將軍和周叔傲的膽子怎樣大,也不情願在這形勢下涌幾百人出來宰我們。”
諸葛亮沉聲說:“客人名單中有沒有羌族人呢?”
周瑜說:“沒看到羌王的名字。不過這並不代表他不會來,輔吳將軍該曉得我要看他要約的客人名單,乃易如反掌的一回事。”
諸葛亮泰然自若地說:“我決定了就在宴會上與輔吳將軍和周叔傲分出勝負,要不然不會再有另一個時機了。假如我沒有失算,明天一早孫楚調好了軍隊,輔吳將軍就會發飆,裡應外合地以壓倒性的兵員數目操控建業。那是由於內城軍落到你手上,對他們實有切膚之痛。這宴會恰好是要將我們拖在那裡。更因建業最重要的人物都雲集該處,霎時間都沒法作應變調動,自然是對他們最有利了。”
周瑜詫異地說:“可是輔吳將軍府兵丁達三千之衆,我們只得區區六十人,一些還打算留在外面廣場處,動起手來,能逃命已叫阿彌陀佛,怎還能置敵於死地?”
諸葛亮淺笑着說:“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公瑾兄聽過這兩句公理名言嗎?”
周瑜唸了兩遍。雙目亮了起來,很顯然是有點明白了。
諸葛亮說:“我差不多忘了舉足輕重的事,袁紹是不是在客人名單上呢?”
周瑜搖頭說:“我正要告知你這件事,自今早他和輔吳將軍吃過早膳後,袁紹就失去了蹤影,我看他可能已離開了建業。”
諸葛亮的心直往下沉,心情矛盾地說:“假如他出城,當騙不了守城的人,怎麼你不清楚呢?”
周瑜無奈地說:“假如有孫楚爲他佈置,就連黃蓋都很難過問,因此將袁紹秘密掩護出城外,實是易如反掌的一回事。”
諸葛亮猛下決心說:“出了這件事,我們更不得不採取行動,只有從輔吳將軍口中,纔可曉得袁紹到了那裡去。”
周瑜明白他的意思,假若袁紹返回冀州的話,諸葛亮務必要以最快的速度了結建業的事,再兼程追去。
仰天長嘆說:“諸葛兄因我的事而延誤了自己的大事,兄弟真不好意思。唉!話說回來,事實上我們今天晚上的把握並不高哩!”
諸葛亮含笑搖頭說:“哪裡哪裡!眼下我又有新的計謀,乾脆將公瑾兄的隨員都換上了我的人,一旦輔吳將軍不清楚我們暗攜弩弓,這一場仗我們至少有七成把握。這是名副事實上以己之長,制敵之短。以弩弓克長刀;以效率、速度和避重就輕的對策收拾對手的人強馬壯。”接着靠近到他耳邊說了一通話。
周瑜嘆說:“即使戰神再世,也難勝諸葛兄妙算!”
諸葛亮心裡面暗暗偷笑,這恰好是美軍三角洲特工隊的信條,以精銳勝平庸。一旦抓到對手最弱的一環,就像捏住毒蛇的咽喉,任它怎樣高明,也只有坐以待斃了。
二人分手後,周瑜先進宮見大喬,稟告所有,而諸葛亮則逕赴輔吳將軍的宴會。
進入外門後,只見主宅前可容千人練習的大廣場停滿車馬,燭火輝煌。
主宅設在白石臺基之上,過道環繞,就連接左右和後方的建築物,建築羣間參天大樹參天,環境精雅。
諸葛亮心生感觸。
孫策的地位很顯然遠遠不如靈帝。
當年靈帝駕崩期間,許昌停止了所有宴會喜慶的活動。然而此處的人卻徹底兩樣,就此點即可曉得大漢勝於東吳的一個主因了。
諸葛亮與衆親信躍下馬來,其中六人擔當看管馬匹,另二十四人隨他往主宅走去。
一般權貴參加筵會,帶上十來個兵丁乃平常之事,二十四個是多了一點,然而在這形勢下,輔吳將軍絕不好不同意,何況他哪會將二十四個人放在心上。
主宅的臺階上下佈滿輔吳將軍府的兵丁,輔吳將軍和兩子張承、張休恭候客人。
諸葛亮朝長階舉步走去,在半途時後方有人叫說:“啊!請稍等一下!”
諸葛亮詫異地止步,回頭望去,和趕上來的人打個照臉,同感震驚。
來的是韓遂,只見他現出怪異神色,乾咳一聲說:“是我不對!我認錯人了。”
諸葛亮心照不宣他由背影認出了自己是諸葛亮,然而由於自己整個樣子變得太高明,因此當韓遂見到他正面的尊容的時候,再不情願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