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夏侯雄高俊威武,歲數在二十五、六間,固然非曹姓,則是曹操的人。能當得上禁尉軍大頭領的,都多少和王室有點血緣關係,在忠誠方面無可置疑,以曹操的隻手遮天,也不能使親信打進這系統去,要不然就可操縱漢帝的生死了。
這夏侯雄對諸葛亮還是有些許惺惺相惜之意,到了內廷宏偉的宮闕外的時候,突然間小聲說:“軍師一力舉薦董將軍當車騎將軍,我們中護軍都十分感激。”諸葛亮愣了一下,這時才明白其中的變化。
董承乃漢庭軍方德高望重的人,卻受到曹操的歧視,諸葛亮將他推介,自然贏得軍方的好感。
二人步上長階,警衛立正敬禮,令諸葛亮也感風光起來,這種虛榮感確是令人癡迷。
夏侯雄將他送至此處,讓警衛推開正門,讓他進入。
才踏進殿內,諸葛亮就吃了一驚。
只見漢帝高踞大殿盡端兩層臺階之上的王座處,階下左右分立着五、六名文臣大將。
右邊居首的肯定是丞相曹操,左邊是硬漢董承,其他的人裡,他只認得大將伏完、關中君王粲、將軍司馬懿,都是在與趙雲切磋武藝時見過面的,這仨人都爲漢室重臣,其他五人不用說官職地位不同一般。
諸葛亮依禮趨前跪拜。
漢帝見到他就心生高興,說:“軍師平身!”
諸葛亮起來後,曹操搶着爲他推薦諸人,肯定是要向大家表示諸葛亮是他的左膀右臂。
他認得的仨人中,伏完和司馬懿都爲軍方要人,和吳子蘭在軍方有着同等級的資歷。王粲卻是曹操黨羽,爲人面面俱圓,故固然被曹操擠了下來,依然受委以重任。
至於其他五人,僅居董承下首的韓渠明顯就是和董承並稱大漢三虎將之一的吳子蘭,中等體型,歲數在五十許間,長着將長鬚,眉濃髮粗,雙目炯炯有神,身子依然極硬朗,見到諸葛亮,灼灼的眼神掃視着他,神態頗不友善。
另四人分別爲皇室直系的人,有食邑封地。
這些人個個表情木然,大多對諸葛亮表現出非常冷淡的立場,竟連按理該感激他的董承也一樣,只有王粲和衛凱依然算客氣。
這緊急會議雲集了洛陽最高層的大臣名將,可見形勢是多麼緊迫。
漢庭最忌就是各地諸侯的聯合,而這一趟襄賁侯劉虞只憑各地割據諸侯的力氣,就大敗漢軍,可見漢庭的恐懼,是絕對有依據的。
諸葛亮自然知道地位,退到曹操那列的末席,學衆臣將般肅手恭立。
漢帝依然像平常那副氣定神閒的樣子,輕聲說:“孔明可知孤王急召卿來,爲何事情?”
諸葛亮心叫不好了。
這個軍事會議開了至少兩個時辰,應已得出收拾眼前困局之法,那麼召自己前來,不用說是極可能要派自己帶兵去收拾各地割據諸侯聯軍。
由此可見曹操在大家面前固然權傾大漢,然而在軍中力量依然十分淺薄,許褚兵敗,除他諸葛亮就無可用之將。
自己固然曾展示出軍事的天份,終究未曾統率過以十萬計的大軍,和敵對決沙場,無怪乎與會諸人都有不高興的表情。
諸葛亮畢恭畢敬地說:“請恕微臣愚魯!”
董承說:“皇上請深思熟慮這件事情!”
其他吳子蘭、蔣澄等陸續附和,都是勸漢帝切莫匆忙決定。
將軍司馬懿更說:“各地割據諸侯聯軍銳氣方殷,假如棄雍原之險,妄然迎敵,一旦敗北,恐雍原也不能保,那時聯軍長驅直進,大漢基業怕要毀於一旦,此刻實宜守不該攻。”
曹操臉色嚴峻到了極點,語氣冰冷地說:“我們這一次之敗,實因對手來得突然,以致驚慌失措,此次既有備而戰,將徹底是另一陣形勢了。”
吳子蘭不屑一顧地說:“襄賁侯劉虞乃才智雙全的人,當年曾破我軍於洛陽城外,前車可監,大將軍怎麼能夠說得那麼隨便。”
董承接口說:“我軍新敗,銳氣已挫,哪怕是戰神再世,怕亦須暫且收,皇上請深思熟慮。”
這已經是他第二趟請漢帝深思熟慮,可知他不同意得多麼激烈。
曹操不高興說:“合川郡、鞍涴郡、都樑郡關係我大漢系霸業的盛衰,假如由得劉虞小兒陳兵關外,三郡一旦失守,彼長我消,更加是沒有好處,皇上請明察。”
漢帝斬釘截鐵說:“孤王意已決,就任命”
在這決定性的時刻,殿外門官唱說:“世子劉穎到!”
曹操談笑自如說:“不宰掉這人,難消我心頭恨!”
漢帝正要頒命押世子劉穎進來的時候,諸葛亮大駭撲出,下跪叩首說:“皇上請聽微臣一言。”
連帶漢帝和曹操在內,大家無驚地望着跪伏地上的諸葛亮。
事實上連諸葛亮也不知自己理當說些什麼話,只知若讓世子劉穎進殿,被漢帝下以處死的吩咐,那他就對不起白馬長史公孫瓚所託了。
他和白馬長史公孫瓚的關係非常紛繁,可是一旦他開口請求,就感到務必要爲他辦到。只衝着他護着貂蟬一事,就義無反顧了。
漢帝吃驚地說:“孔明想說什麼呢?”
諸葛亮心裡面叫苦的時候,腦際恍然大悟說:“微臣方纔聽到的,不管主攻主守,都有得失風險,因此想出一個一石二鳥之法,讓皇上不動干戈,立可解去雍原之危。”
大家大驚,都不懂得他有什麼妙法。
漢帝對他最有自信,因此纔會認可曹操薦他帶兵出征之議,高興地說:“快說出給孤王參詳。”
諸葛亮說:“這一趟各地割據諸侯能聯合順利,兵臨關下,關鍵處全繫於襄賁侯劉虞一人身上,這人若去,聯軍之圍不戰自解,合川三郡也可保平安無事。”
大家無不點頭。
連曹操都巴不得他有一石二鳥之法,他固然一力主戰,事實上是作兵行險招,如假如再敗,即使是依然能守住雍原的地位也將不保了。
諸葛亮說:“當日微臣曾到薊縣”一五一十的,將襄賁侯劉虞要借他刺殺瀏陽侯劉賁一和盤托出,續說:“一旦微臣將這件事情告知世子劉穎,讓他回國說與瀏陽侯劉賁曉得,瀏陽侯劉賁必心生懼意,怕劉虞凱旋而歸的時候,乘勢奪其位,在這形勢下,當會將劉虞召返國內,奪其兵權,那麼聯軍之圍,不戰而敗。”
大家都聽得不住點頭稱許。
襄賁侯劉虞與瀏陽侯劉賁的不和,天下皆知,當年襄賁侯劉虞盜帥印救何太后,就要滯留洛陽,不情願回幽州,只因漢庭攻幽州,瀏陽侯劉賁出於無奈,才央襄賁侯劉虞回去,假如說瀏陽侯劉賁不忌襄賁侯劉虞,是沒人肯相信的。
漢庭也愛用反間之計。
小小一個離間策略,有時比百萬雄獅還打算高明。
董承愁雲密佈說:“軍師這建議賞心悅目到了極點,可是本相還有一事不解,假如這樣明着放劉穎回去說出這番話來,那不就是所有人都曉得我們在用離間策略嗎?”
司馬懿也說:“這計固然好,卻難以立杆見影。”
諸葛亮一點不詭異這司馬懿怎麼會特別針對他,因他向來屬於擁漢帝次子劉沐的陣營,只不知是不是他地位崇高,並不因伏壽一事受到拖累。
以曹操趕盡殺絕的伎倆,肯定不會因心軟而饒了他,可知這人定有憑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