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分君臣尊卑坐定後,侍從都退了出去,只剩下仨人在內。
居於上首的漢帝向席地坐在左下方的諸葛亮淺笑着說:“孔明確是重情重義之人,孤王固然想和你飲酒談心,然而也唯有耐心等候,眼下精神好了點嗎?”
諸葛亮對他更生好感,他那種關心其他人的品性,在三國的君裡,應是絕無僅有的了。立刻告罪謝恩。
曹操特別地沉默,只是含笑望着諸葛亮。
漢帝眼裡射出回憶的神色,輕嘆說:“孤王命途坎坷,不過也讓孤王感受到民間疾苦,眼下當了國君,每天都在提點自己務必要體察民情,爲政寬和。唉!孤王本不願羽翼豐滿未久,就施征伐,不過曹丞相說對,你若不犯人,人就來犯你。在這衆國爭霸的時代,僅有生存的技巧,就是以武止武。唉!”
諸葛亮心裡面一陣感動,心想若不是曹操的慫恿,漢帝一定不會對東方起兵打仗。而曹操能將他勸導,全都是由於淮南王約從諸侯,密謀造反。
無意間,自己幫了曹操一個大忙了。
曹操插入說:“這是無能爲力的事,各地諸侯都有造反之心,絕不可任其兇焰日張。淮南王固然只擁有區區六縣之地,卻擋不住了我們往東必經之路,我不亡他,他就來亡我,請皇上明察。”
漢帝嘴角泄出一縷苦笑,沒有說話,形勢沉重了起來。
曹操嚴肅說:“一念興邦,一念亡國,皇上在這件事情上,切莫猶豫。趁眼下假皇帝剛身故,西涼人積弱,淮南王失去靠山,實乃百年一遇的良機,假如平白浪費,實其禍無窮。”
漢帝泰然自若地說:“這點孤王早明白了,滅掉淮南王的事,丞相放手去辦吧!”
漢帝旋即轉向諸葛亮說:“孤王和曹丞相研究過了,滅掉淮南王的事,孤王曉得孔明才智過人,故此聽你權宜行動。”
曹操提點說:“各地割據諸侯中,益州司州在交戰,自保不及,能夠不理。其他割據力量,特別冀州、東吳兩地諸侯。我們務必要說得他們相信滅掉淮南王一事,只是自保,不是外侵的前奏。而冀州、東吳兩地諸侯中,又以東吳人較易應對。孔明可向孫策投誠,若真的能夠結成聯盟,是理想。劉皇叔歲數漸長,也好應爲他定下親事,風聞孫策幼女孫尚香生得如花似玉,只比劉皇叔長上兩、三歲,如能定下婚約,那就更能安東吳人的心了。”
諸葛亮固然點頭應是,心裡面卻叫苦連天,這豈明着去害東吳小郡主嗎?
而且這種睜着眼睛說謊話,企圖又是去害對手,固然說自己不是淳樸得從未試過害人,然而以前卻都有着正確的理由和目標,例如擒拿董卓,又或爲了自保,不像眼下這種主動出招的形勢。
隨即又寬解自己,袁紹、周瑜、襄賁侯劉虞、韓遂、白馬長史公孫瓚之輩,誰不是爲了己國的私慾,每天都在害人利己?
想到此處,不由苦笑起來。
漢帝一直在覺察他的神色,見狀深感過意不去地說:“孤王曉得孔明非池中之物,非不得已,不愛自私自利,只恨在這非常時勢,你不坑人,人就來坑你,唉!有不少事孤王都不想做,可是卻依然不不爲之。”說罷仰天長嘆。
曹操愁雲密佈說:“皇上是不是想到伏壽哩?”
漢帝臉上現無奈的神色,點頭說:“歸根到底他終是皇后的親人,當年假如不是有他出力,孤王不一定有今時今日,眼下孤王卻要應對他,皇后定會十分傷心。”
曹操移出坐席,下跪叩首說:“皇上稍安勿躁,孟德定會留神了結這件事情,除非丞相真的作亂,要不然不會先動戰事,有可能能將皇后騙過,不擾她寧和的心境。”
諸葛亮見狀唯有陪他跪伏漢帝前,心裡面暗呼高明,曹操能那麼觀顏察色,投漢帝之所好,無怪乎他能保持與這漢帝的良好關係了。
他肯定曉得曹操正在說謊話,以他的手段,必有辦法逼使伏壽作反叛變,只到那時褫奪了伏壽所有權力,殺不宰掉他已經是不算什麼了。
漢帝果然龍顏大悅,讓二人平身回席,高興地說:“有曹丞相這幾句話,孤王安心多了。”
曹操向諸葛亮說:“孔明到此固然有一段時間,然而因留在洛陽的時間不長,因此不曉得眼下形勢,不過眼下不該爲此分神,我已爲你預備所有,三天後你馬上出發赴幽州,好配合我們征伐淮南王的大計。”
諸葛亮心裡面暗歎,同意了他。
此時有護衛來報,說伏皇后要見諸葛亮,仨人同感震驚。
諸葛亮在護衛的引領下,到了漢宮內廷東面的後宮,步進皇后所在的小偏殿的時候,明顯看到除玄德外,美貌與月英不相伯仲的無顏女蔡琰竟陪侍在伏皇后的右側,連忙跪倒參見。
伏皇后在華服襯托下更見容貴雍容,固然是美人遲暮,脂粉也蓋不了眼角的皺紋,然而依然可使人徹底聯想當年受盡漢帝愛寵的時候,那風華絕代的風韻。
她右旁的蔡琰還是那副冷漠肅穆,似對人世間事物毫不關心的樣子,諸葛亮的到來,沒有引發她半分情愫波動。
伏皇后深情慈和的聲說:“軍師請起!”
諸葛亮一夥心七上八落的長身而起,茫然不知皇后怎麼會召見自己。只彬彬有禮地府首低着頭,不情願冒犯的與她對望。
令人不安的沉默後,伏皇后輕聲說:“軍師請擡起頭來!”
諸葛亮正合心意,仰面望往踞石階之上的伏皇后,卻特意不看無顏女蔡琰和玄德。
二人眼神相觸。
伏皇后雙目亮了起來,嘆說:“如這人材,真的是人中之龍,莫以爲我是以貌取人,有於中乃形於外,心直者眼自正,當年我見到皇上的時候,就知他宅心仁厚,會是愛民如子女的好君主。旁人卻以爲我果真是隻因私利,何曾想到我實是別有深意。”
諸葛亮聽得吃驚不已,沒想到伏皇后是那麼饒有見地的女中巾幗,而她也選對了人。僅有關鍵是忽略了曹操這對稱霸天下有利,卻對漢庭不利的人物的存在。
伏皇后說:“軍師請坐。唉!三天後就是靈帝忌辰,因此哀家特別多感觸,教軍師見笑了。”
諸葛亮楞兮兮的在下首坐下,自有婢女奉上香茶,偏殿一片安寧詳逸的形勢,外面是被白雪不住淨化着的天地。
蔡琰這充溢着古典高雅氣質的絕色美女,一直低着頭不語,尤使人感到她不需任何外物,就平安無事自得的心境。
她像一朵只應在遠處欣賞的白蓮花,些許冒瀆和不潔的妄念,也會破壞了她的完美無瑕。
到此刻諸葛亮依然弄不清楚伏皇后怎麼會召他來見。按耐不住往玄德望去,後者正瞅着他,見他望來,微一搖頭,象是教他不用憂慮的表情。
殿內靜得令人不想弄出任何聲響去破壞那形勢。
諸葛亮正縱目欣賞殿內雕樑畫楝的美觀環境的時候,伏皇后輕輕說:“今哀家想見軍師,重要的原因是想看看能給跟蔡琰齊名的月英看上眼的男子,到底是怎麼的一個人物,眼下終獲得了稱心的結果了!”
諸葛亮暗付難怪這樣,立刻謙讓。
一直沒有發話的蔡琰以她那比出谷黃鶯更好聽的聲音發言說:“月英小姐到此處十多天了,蔡琰依然無緣一見,軍師能不能幫忙一下呢?皇后也盼望可與月英小姐會面。風聞司馬徽先生學究天人,若他也能抽空一行,蔡琰必竭誠招待。”
只聽她可代伏皇后說出要約,可知她在後宮的超然地位。
諸葛亮按耐不住往她瞧去,二人眼神第一次交觸,這美女淡然不讓地與他對視着。
諸葛亮心裡面有氣,微微一笑說:“只知蔡才女招待的客人裡,有否連帶在下在內呢?”
蔡琰愣了一下,粉面閃過一縷不高興,躲過他的眼神,嘆了口氣低下頭去。
伏皇后笑了起來,說:“軍師勿怪蔡琰,自喪夫從今往後,蔡琰一向不碰年輕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