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小媛並不合適。”小媛?何小媛?會是誰提到何小媛?她在心裡問着,但很快她便有了答案。
蘇域的聲音響起:“我和她並沒什麼,您多慮了。”
“你媽媽不會同意你和小媛在一起的,原因你也知道,我就不多說了。”
墨筱苒聽到這裡,有些猜到了七八,這說話的人估摸着是蘇域的父親,看來小媛想要和蘇域一起的美夢是要破滅了。到底蘇域的母親想他找個什麼樣的姑娘?哎,上一輩的事都要蘇域一個人才承受,算是什麼事兒啊?由不得她對他有了些同情。
蘇域冷冷的聲音響起,似乎不帶任何感情:“我懂!”
蘇建設嘆了口氣,或是覺得因自己當年的過錯讓兒子如今受苦,心裡着實覺得對不起這唯一兒子,因此語氣也顯得有些落寞:“都是我這當爸爸的對不起你們母子。”
和蘇建設的飽含深情相比,蘇域冷淡太多:“都過去了,我本就對何小媛無意,今天不過是她過生日,別的便沒有了。”
“如此甚好,你也知道過年那會兒你才惹得你媽媽……”蘇建設欲言又止。
這沒說完的話自然落盡墨筱苒的耳朵裡。過年?惹了他媽媽?看來當時的一切變化果然和他媽媽有關。如果不是他家裡人的阻撓,想來他也不會這麼絕情,這點她很篤定。當初和他分手時,她自嘲她信錯了他,那些不過是氣話,等一切過去了,她細細回想,才發現,對他的這份信任從未變過。
她從來不是狗血劇裡的傻白甜女主,那種被有心人一挑撥,或是被一兩場戲一騙就傻得否定所有。遇事她可能會一瞬間憑着事件的本身做出本能反應,但事後她會仔細去分析去理清,很多細節便從中理了出來,還原了事情的本來面目。如同當初和陌血薇的那段是一樣。
她想着,如今他和他父親說的這些事兒都是家事,她聽着是不是不太好?這麼一想,她便起身欲走。但遇上偷聽這樣的事,很多時候應該不動以制動,一動便有可能發出意外的聲響。於是這墨筱苒一動,便不小心踩到了池塘邊上的一塊鵝卵石,這腳一崴又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驚呼,她心裡暗叫不妙,接着便聽見從屋子背後向她這邊移動的腳步聲。這可如何是好?她在心裡尋思着!
蘇域和蘇建設本是專門選了這後院說上幾句私話,卻不曾想才說了兩句就聽見了房子一側傳來的聲音,於是朝那邊兩步走了過去。
不過幾步的距離,等他們走到,蘇域一愣!
他們分明看見,在小池邊坐着的墨筱苒,正半背對着他們逗着小魚,而她的耳朵上正插着一對耳機,看樣子似乎在聽音樂。
蘇建設略略放下心來,看來這丫頭是沒聽見他們說話的,雖然剛纔那話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但畢竟涉及家事他是不願意被人聽去的,況且墨筱苒還是何小媛的朋友。
看墨筱苒完全沒發現他們的模樣,兩人才又退了回去,被這樣一打擾,蘇建設也不打算繼續說什麼了,反正該說的他也說得差不多了,便回了屋子。
墨筱苒耳朵裡雖然插着耳機,但其實她什麼也沒聽,感覺人已經走了之後,她也不敢立刻回頭,等過了一會兒確定他們是真走了,她才起身,下意識地看着那個轉角,扶着自己的心。還好,還好!她還是不要瞎逛了,趕緊回到園子裡是正經。這麼想着,她便轉身欲走,但比她的步子更快的,一個聲音叫住了她。
“筱苒!”
她下意識地回頭,卻看見蘇域正站在她身後不遠處那麼看着她。她一咬牙,心裡暗罵自己真是笨得可以,她不是戴着耳機嗎?哎!
罷了,讓他知道她也是不怕的,於是摘下耳機迎上了他的目光。
蘇域微微一笑,向她走近:“偷聽還這麼猖狂,除你也沒幾人了。”
“我先來這邊看魚的,而你們的談話聲是後傳入的。”
他看了她一眼,有些寵溺地說道:“伶牙俐齒。”
她一愣!那神情和當初竟然是一樣的,由不得她的心一抽。爲了掩飾自己,她轉而說道:“你不是來興師問罪的吧?”
“就算是,我看你也不怕。”
她看着他,很想問問他爸爸剛纔說的過年的事兒,是不是就是他去C市的事,但她轉念一想,都過去這麼久了,如今再問這些又有何意義?
“你和小媛走這麼近,想必對我家的情況多少有了些瞭解。”沒想到蘇域率先開口道。
她一愣,不明白他話中之意,不想把旁的人牽扯進來,於是說道:“小媛也沒說什麼,想來她也不是清楚你家的情況。”想到今日他父親和那陳婷也在,她又補充了一句:“只知道你父母在你小時候就離異了。”
他略略點頭道:“是的。”兩個字後,他便不再說話,似乎在想什麼。這個氣氛讓墨筱苒覺得甚是尷尬,便尋思着找個什麼由頭自己能離開。
“小媛今天過生日,我帶的那禮物是丟人了?”沒由來他突然冒出一句。
“啊?”她一愣,想到先前自己罵他不走腦子,有些心虛地低下頭輕聲說道:“是挺丟人的,你完全可以不必在那時候拿出來。”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才說道:“她今天請我過來,既然是生日我自然不好拒絕,但實在沒必要讓她再生出什麼誤會。”
他這看似前言不搭後語的話,她卻聽懂了。這果然就是他了,從來不給任何他不在意的女人機會。這世上有太多男人就算不喜歡對方,也非常享受那種曖昧的感覺,所以我們常常見到一個本已有女友的男人,卻在明知另一名女子傾慕於他的情況下,仍打着他們是純純友誼的旗號繼續來往着,直到自己的女友生氣吵鬧,也覺得是女友小心眼兒。這友誼之中一旦一方心存愛慕之心,那便不再是純的友誼了。
看着她半天不說話,他卻來了一句:“你是不是覺得我心狠?”
心狠?她擡頭看着他,眼中有着一閃而過是心傷。曾幾何時,她也覺得他心狠,如同今日小媛若知道真相,也定然覺得心狠。可她如今已不是當初的她,哪裡還盲目至此?她淡淡一笑說道:“若註定沒有結果,此時心狠總好過彼時痛徹心扉要好。”
他看着她清明如鏡的雙眸,微微扯動了嘴角:“你長大了。”
她真想因他這話噗嗤一聲笑,但終究是笑不出來的,就連那脣角若有似無的弧線也顯得有些勉強:“你也不過蠢長我四歲,別一副倚老賣老的口吻。”
她這話,他也不生氣,反而笑道:“貧!”
一個字,她一滯,他以前總這麼說。所以和一個人在一起久了,即便分離再久,還是會一不小心便與那份熟悉不期而遇了。
“你什麼時候回C市?”他問道。
“下月底。”
他頓了頓才道:“知道了。”
她正想開口問他幾個問題,卻被一個聲音打斷:“蘇域哥哥,筱苒,你們倆怎麼在這兒?”何小媛看着他們,有些莫名。
墨筱苒側頭一看,何小媛的臉色略略有些不好。想着自己來到津城這一年小媛對她真算是好,她並不想因爲蘇域和她發生嫌隙,於是接口道:“我來這兒看魚,他正好從那後面出來。”她伸手指了指後院。
何小媛看向了一旁是蘇域,見他坦然地看着她,一時她也不好繼續追問:“午餐準備好了,我們進去吧。”
“走吧!”墨筱苒率先走了過去,何小媛又看了蘇域一眼,跟了上去。
滿滿一桌的菜,看起來讓人垂涎欲滴,何小媛說這是專門請大廚來家做的,想來一定是美味至極了。他們三人進去的時候,其他人都已就坐定,就給他們留了三個位置。何小媛是今日的主角,自然坐在父母的身邊,她拉着蘇域坐在了她旁邊,自然墨筱苒便只能坐在了蘇域的旁邊。
所有人都落座後,生日儀式就正式開始了。畢竟是家宴,這儀式也相對簡單,推來蛋糕,點了蠟燭,這蠟燭和平日裡的有些不同,中間一朵牡丹,牡丹的花蕊用一根根紅燭做的,比平日裡的蠟燭大了很多倍,倒是很漂亮。
何小媛含羞帶怯地看了一眼蘇域,微笑着許願。墨筱苒幾乎不用猜也知道,此願望必定和蘇域有關。只是這願望多半是難以實現了。她側頭看了一眼蘇域,卻見他只是喝着杯中的茶水,一派淡然模樣。
許完願,小媛一口氣吹滅了蠟燭,對着墨筱苒開口道:“筱苒,幫我取一下蠟燭,我來切蛋糕。”
墨筱苒心裡有些奇怪,按理說她和小媛中間隔了個蘇域,自然蘇域取蠟燭要更爲方便,不過這念頭只是一閃而過。
她起身走到何小媛身邊,將手伸向了紅燭,就在她正要取下的時候,卻被身旁的何小媛一撞,手這麼一偏,這蠟燭便倒了下來,那裡面還沒有乾的滾燙燭油就這麼順勢滴到了她的手上:
“啊——!”她一聲驚呼,因手上傳來的滾燙,下意識便將蠟燭扔到了一旁。
所有人皆是一驚,但比其他人更快的是,蘇域立刻起身一把拉住她被燙傷的手,審視了一眼,不由分說拉着她往廚房走去,只留下了面面相覷的衆人,以及眼神頗爲複雜的何小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