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漸漸西落,日月交替,她知道再過一小會兒,便是月明星稀了。她是不敢在此時進入殷家老宅的,雖然今日殷婉月斷不會出現,但鬼哭是夜夜如此。
正想着,眼前突然出現一人,琥珀色的雙眸映入眼中,除了他還有誰有如此攝人心魄的眼神,讓人忍不住想墜入那攤深水而從此不起。
“師傅!”她怯怯地叫了一聲。
看見正站在幾塊青石上的她說道:“站這麼高做什麼?”
“啊?”她這才發現,剛纔自己胡思亂想,已經走到了宅院外一個角落上,那裡青石堆砌,這麼看過去,倒正好和孤壑舒彧平視。她突然有點後悔自己選蘿莉體型了,沒有成女嫵媚,也沒有成女的身高。
“我下來。”她正要往下走,突然被一隻手握住:“別動!”孤壑舒彧說道。那手掌傳來的溫度立刻傳遍了她的全身,如電流一般在她身體裡四處撞擊,臉由不得一紅,竟然不敢直視他的雙眼。
看着她那樣,他由不得深深地一笑說道:“我問你,你就那麼想有個師孃?”
“(⊙v⊙)嗯?”她愣愣地看着他,一時之間竟然不知該如何回答。
“嗯什麼,我在問你話?”
這話問得讓她如何回答,她瞥了他一眼說道:“是你給我找師孃,哪裡輪到我說喜不喜歡?我說不喜歡,你還不找了?”說到最後,她垂下了雙眸,目光毫無焦距地看着自己的鞋面和那夕陽餘暉下的綽綽身影。
孤壑舒彧看着她,輕聲說道:“我的確有個喜歡的姑娘,就是不知道她想不想做你師孃。”
聽他那麼一說,她心一涼,由不得睜大雙眼看着他,但隨即發現自己表現得太過,又收了收神色,左顧右盼道:“你說的是那個陌血薇?”
他眼色一沉,搖了搖頭。
“白雙兒?”
他說:“你也知道血薇在我心裡是有位置的,可是,如今物是人非,她的心裡只有逍遙,這個我雖然不想承認,但是事實。”
她看着他,一字不說,等着他繼續。
月,不知何時爬上了樹梢,將樹投影在斑駁的古牆上,婆娑嫵媚!
“但你說的這兩個名字皆不是我想給你找的師孃。”
“那是誰?”
“你真想知道?”
這話說的,她巴不得一輩子不知道纔好。本來以爲師傅是心心念念陌血薇,誰知原來他早就有了心儀的對象,那自己的一顆心又該何去何從呢?想到這裡,她一點猜測的心思都沒了,於是淡淡地說:“師傅,你表白了?”
他看着她,一覽她所有的神色,笑道:“還沒。”
“那就是人家還不知道你喜歡她咯?”
“嗯”
難怪開始他說不知道對方想不想做她的師孃:“那你今天給我說這些,是想讓我幫你去試探下她?”
沒想到她會這麼說,他繼續道:“你想去幫我試探?”
“如果這是師傅希望的,我會去做。”她把問題丟回給了他,不想每次都是回答的那個,她,此時此刻不想做什麼決定。
“行!”
她看着他,也不知爲何剛纔還心情挺好的他,突然臉色一沉,好像她說錯了什麼似的。真是奇怪,本來是她問他是否喜歡上了白雙兒,沒想這怎麼東拉西扯的竟然冒出個還沒被表白的師孃。她都說了如果他需要,她可以犧牲自己去幫他求親,怎麼這會子,他又不高興了。要知道,該難過的人是她好嗎?
越想越氣,越想越難過,於是沒好氣地說:“現在晚了,師傅你告訴我是誰,我明天幫你去求親。”
“那就明天再給你說是誰。”這邊孤壑舒彧的臉色越發不好了,口氣也不似往日那般和善。
她突然意識到她師傅真生氣了,於是問道:“師傅,你在氣什麼?”
“沒有!”他冷冷道,轉過身不再看她。
“可是你剛剛還好好的,突然就不好了,難道我感覺不出來?”
她分明看見,他因她這句話背由不得一僵,接着從他喉嚨裡冒出一句:“我說沒有,聽不懂?”
語氣如此不善,是幾個意思?她又沒招他,是他招惹了她好嗎?想着自己對他的心意,想着那個未認識的師孃,她的胸口堵得慌,於是說道:“師傅我下了。”
“嗯!”
爲了他的惜字如金而氣節,怎麼他就不挽留下自己,難道是迫不及待去陪那個心上人?想到這裡,她補了一句:“師傅,我明天可能不上了。”
以爲他會說什麼,或是問什麼,可誰知只等了一個字:
“嗯!”
“我後天也不上了。”
“嗯!”
“我大大後天也不上了,我這段時間要暫A。”說完就要下線。像是發現了什麼,孤壑舒彧突然轉過身看着她說道:“你在生什麼氣?”
白了他一眼,這話不是剛纔她才問過他的?怎麼又回到她自己身上了?她 是生氣,不過是氣自己沒出息,喜歡逍遙公子,還沒來得及表白人家就和別人好了。這也就罷了,她本就談不上多喜歡。可是這次對他——孤壑舒彧卻不同往日,誰知到頭來卻突然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一個心上人。
越想越難過,於是口無遮攔地說道:“沒有,我生什麼氣啊,有什麼讓我生氣的?你不是要給我找師孃嗎?我這段時間不在,你自己找人給你求親去。”
說着她嫵媚一笑,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誇張地站臺階上比手畫腳:“什麼公子啊,小雪啊,四魚啊,這麼多人都可以去,最好是拉上我們幫會的人都去。你想啊,我們大公會呢,買上幾千個煙花放着,敲鑼打鼓的,哪個女人不心動啊,這不就成了。”一口氣說完這些泛酸的話後,突然臉色一沉,一下子跳下了青石臺階:“你……根本……不需要我。”最後幾個字她一語雙關,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吼出來的。她轉手就要離開,脫離他的氣息範圍,這樣她可以冷靜,冷靜,再冷靜!
就在她從他身邊走過的時候,一隻手突然拉住了她,她的身子一滯,突然覺得全身一緊。在她還未反應過來,下一秒,她已被人雙手托起,擰到了剛剛站定的青石臺階上,就這麼毫無預期地撞進了一雙琥珀色的眼眸中,久久無法回神……
孤壑舒彧藉着月光打量着那稚@嫩的臉龐,看着那一雙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沒有絲毫隱藏,臉上還隱約看見因剛纔那番話而微微泛紅的臉,他突然笑了。
他很少笑,或是說很少如此會心地笑,那笑容在那俊美的臉上,竟如罌粟一般讓人蠱惑,而忘卻所有……
“你……”他緩緩開口,那聲音如此魅惑:“是不是喜歡我?”
他一字一句,在這樣的夜晚,朦朧的月色下,就像一陣由遠而近的絲竹聲聲,就那麼輕飄飄地飄進了她的心裡,再擲地有聲地沉下,沉下……
她的心突然停跳了一拍,她驚訝地看着他,微微張口,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看着她的模樣,他微微傾身靠近了她的臉龐,溫柔的氣息向她拂來,讓她迷醉:“我在問你,你是不是喜歡我?”
看着他放大的臉龐近在咫尺,她由不得睜大了雙眼,聽着自己咚咚的心跳,像如夢初醒,聲音微微顫抖:“不……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說着就要推開他。這樣和他平視,會讓她泄露太多。
而他卻反手將她的雙手握於掌中,不置一詞地看着她,似乎等不到答案他不會鬆手。
心,紛亂地跳動,她覺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手在他的掌中竟然有些微微顫動。
他這是要作甚?明明自己有喜歡的人了爲何還問她這樣的問題?他要知道這答案做什麼?她是喜歡他,很明顯不是嗎?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否也知道,所以才這麼逼@迫她?然後呢?然後是不是要殘忍地告訴她,別喜歡上他,因爲他要給她找師孃了。想到這裡,她的眼裡起了霧氣。她是何人?從來沒如此喜歡過一個人,從來沒有過這般感受?今日竟然被@逼的如此,心好痛。想着就要掙脫他的桎梏,嘴上喊道:“你放開我,放開!”
看着她眼中的難過,他笑意更深,一掃先前的陰霾:“別動!”
他在笑?他竟然在笑?笑什麼?她如今這般難過,他竟然還笑?是嘲笑她嗎?笑她如此不知羞的喜歡他了?
心裡又氣又急,一腳踢到了他的腿上。沒料到她會如此,他吃疼地放開了她。
沒了桎梏,她立刻從青石上跳了下來,使出輕功飛到了殷家老宅的院牆上,就這麼俯視他,彷彿只有如此才能找回一絲氣勢。
她站在院牆上雙手叉腰,朝他吼道:“你笑什麼?”
看着她一副茶壺的模樣,他笑得更開心了:“你知道你現在什麼樣子嗎?”
“什麼?”
“你就像個吃醋的小娘子。”
“咳咳咳……”驚得她又被自己嗆了。他他他,這是什麼形容?她臉由不得一紅,可不就是吃醋了:“胡說什麼?誰吃醋了?爲啥吃醋?”